許婆子怒瞪柳顔,将柳顔當要搶她女兒的壞人,不許她們靠近,就跟母雞護着自家崽子一樣,不允許别人踏入她的地界内。
林箐箐看着眼前的老嬸子,又看向想靠近又不敢的柳顔。
“哎,你這老婆子做什麼呢!
還不快松開我們箐箐的手!
”
劉嫂子見狀,嚷嚷着。
也不知這是哪冒出來的瘋婆子,怎麼見着誰都喊女兒。
她這般模樣,生的出像林箐箐這麼标志的女兒嗎就在這亂喊亂叫地,占别人便宜。
然,在劉嫂子靠近時,許婆子一個機靈,手抄起放在一旁的木棍,揮舞着,想将劉嫂子打跑。
劉嫂子見狀,剛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膽怯地站在白元等人身邊。
那木棍老舊,上邊兒還長着椿,還有些老舊生鏽的鐵釘,這要打在人身上,哪止是疼那麼簡單,還很有可能得破傷風。
這老婆子一看就不是什麼輕易打發的茬兒。
“你們都給我走開,給我走開!
這就是我女兒,你們這些壞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們一定是那個人派來的對吧?
你們一定是來滅我女兒口的!
”
許婆子說時,眼神淩厲,特别是在提及那個人時,似有滔天怨恨。
“梨兒,不要怕,娘會保護你的,他們不會近你身的。
”
許婆子喊着,然在轉頭看着林箐箐時又一副和藹的樣子,對林箐箐隻有寵溺。
林箐箐看着這樣便知,這位老嬸子肯定很愛自己女兒,若不然也不會死死地抓着她的手不肯松開,将她護在後面,怕别人搶走。
“箐箐姐,這位是許婆婆…原先不是這樣的,但一年前她女兒失蹤,過了幾月沒找到人反找到了屍體後,許婆婆受不了刺激便成這樣了,見了與她女兒長得有些相似的,便上去拉着想将人帶回去,說那是她女兒。
”
“因為這事,這巷子搬走了不少人,都怕自家女兒被許婆婆帶回去。
”
柳顔壓低聲音,弱弱道。
那些被許婆婆帶回去的女孩兒們都被許婆婆吓得沒了魂兒,因為許婆婆一直摟着她們又或牽着她們的手,寸步不離。
待她們家人找到許婆婆想要回自己女兒時,許婆婆又不肯還回去,還跟瘋子一樣拿着東西趕着離開。
好幾次都是鄰居們攔着許婆婆,才令的那些人帶走自己孩子。
而許婆子卻道是那些人想搶走她女兒,說那些人是那個人派來想滅她女兒口的。
許婆子現在說的話,先前她邊聽過好幾次,每次都是這些話。
這陣子許婆婆沒出來,她們還以為許婆婆的病是好了,沒想又發作了。
鄰居們也不敢對許婆子做什麼,畢竟她上了年紀,要是磕到碰到那算誰的責任?
而且人家也挺慘的,女兒出門去幹活兒就失蹤了,不過幾月找回來時又隻剩一具屍體。
換做是她們,也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好不容易将女兒養大,卻落得白發人先送黑發人。
“你胡說,你胡說,我女兒沒死,這就是我女兒!
”
許婆子怒目柳顔,大聲喊道,連嗓音都沙啞了幾分。
林箐箐見狀,薄唇輕張,安撫着:“老嬸…娘,她們都是我朋友,不是什麼壞人,她們是将我送回來了,不是來帶我走的。
”
林箐箐一聲娘,叫得許婆子眼淚簌簌落下,握着木棍的手松開,雙手握着林箐箐手腕。
“梨兒,梨兒,娘就知道你回來了,娘就知道你回來了。
”
許婆子一把摟着林箐箐,将頭埋入林箐箐懷中,顫抖哭着。
光是聽着她這哭聲,都能感受到她此刻失而複得的心情。
“箐箐啊,這,這是個瘋子來着,你這…”
劉嫂子弱弱開口。
林箐箐完全沒必要順着對方的意思,這世上最不能惹的就是瘋子,因為你不知下一秒對方會做出什麼事來。
林箐箐這一承認,等于被她給賴上了。
她粘得那麼死,還想将人帶回去,難道林箐箐真跟她回想嗎?
白元與顧朝互相看了眼,顧朝挑眉:“一年前?
失蹤?
難道是那次?
”
顧朝聽得這事,酒意清醒了幾分。
柳顔抿嘴,點頭。
“那次?
”
林箐箐卻有些不懂這些人在說什麼,什麼這次那次地?
“一年前桃花鎮内發生過一起失蹤案,十位姑娘在同一日失蹤,三月之後,在一條河内找到了那十位姑娘的屍體,她們的身體在水裡泡得發腫,那些人隻能從她們失蹤前穿的衣服來認出她們的身份。
”
白元眉頭緊蹙,嚴肅道。
“想來,其中便有許婆子的女兒在裡頭…”
白元看了眼許婆婆,對她的警惕也放松了幾分。
她不過是想找到自己女兒,現在她認定林箐箐是她女兒,想來應該不會對林箐箐做出什麼事來,所以他大可放心。
“我女兒沒死,我女兒沒死。
”
許婆子反複念叨着,神經兮兮地。
“此事鬧得這麼大,官府可有查出什麼來?
”
林箐箐好奇問。
一日失蹤十個姑娘,這可是大事,官府那邊必定會有動靜。
“官府是查了,但也沒查出什麼來,此事便這麼不了了之。
”
白元開口。
這種事是官府的事,他們也不是當事人,這種事他們也隻能聽聽罷了。
盡管可憐這些人,但他們也無能為力。
“什麼不了了之,那曾蔡不是給了個解釋嗎?
說那是他們長年不祭拜河神,河神怒了,所以将那些姑娘殺了。
”
“那河神可真有意思啊,隻找那些未出閣又如花似玉的姑娘,這一挑一個準,就跟長了眼似地。
”
顧朝調侃,對于曾蔡給出的這個解釋,隻要是個正常人都覺得荒唐又可笑。
就是編也要編個像樣的,竟說是河神發怒。
不過,也真有人相信曾蔡說的,所以在那件事後,每年都有人去祭拜河神,給河裡頭投一些貢品。
不過神奇的是,從那以後還真沒發生過類似的事。
最後,便沒人再提起過。
畢竟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隻要出事的說不是自己親人,那些人又哪會在意呢?
“哦?
隻找未出閣又如花似玉的姑娘?
”
林箐箐挑眉,哦了聲,隻覺有些意思。
十個姑娘同一日失蹤,屍體又同時出現在河内,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件普通的案子,衙門的人竟拿着這樣劣質的借口敷衍了事,就好像是想掩蓋什麼一樣,草草結案。
“前陣子那王二不是被砍了麼?
那裡頭就提了王二曾拐了幼|童一事,我看,那事肯定也是王二做的,不然誰那麼壞心眼啊。
”
顧朝吐槽道。
“王二就是再大本事,那也不可能能在一日内擄走那麼多姑娘,而且那些姑娘消失的地點可在人流密集的地方…”
白元瞥了眼顧朝,直接否定顧朝的說法。
“那都是些陳年舊事了,現在提起,也沒什麼用。
”
“現在最重要的是,林姑娘想如何處理這位老嬸?
”
白元輕歎一聲,轉移話題。
若是再說下去,可能要說到天亮去。
“這個…”
林箐箐看着緊粘着她的許婆子,有些為難。
她家相公還在家中等她,她也不可能跟許婆子一同回去。
“箐箐,你該不會是想把人帶回去吧?
”
顧朝看着林箐箐蹙眉思考的模樣,不禁開口。
林箐箐看向顧朝,黝黑的眸泛起光芒,她沒想到顧朝竟然這麼懂她。
看着林箐箐這表情,顧朝便知自己猜到了。
“箐箐,你可要三思啊,這可是個瘋子,要你帶回去,惹出麻煩怎麼辦?
”
顧朝勸着,其他人沉默,也同意顧朝說的。
在他們看來,還是不要帶回去好些。
“可是,她這麼粘着我,若是叫她離開,反會刺激到她,到時做出什麼事來,誰也預料不到。
”
“不如我先帶回去,再做決定。
”
“現在她将我當成女兒,也不會對我做什麼。
”
林箐箐看着許婆子,耐着性子說。
而且,放着這麼一人大半夜在外面晃悠,她自己也不安心,而且還是個病人。
林箐箐看着許婆子身穿的衣服,衣服破了好幾個洞,身上都長滿凍瘡,還赤着腳,看起來很可憐。
最重要的是,她是個大夫。
“女兒,女兒,娘會保護你的。
”
許婆子呢喃着,嘴裡一直重複着女兒與保護這幾個字眼。
“娘,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
林箐箐溫柔地看着許婆子問着,許婆子似聽不懂般,還是念叨着女兒與保護。
林箐箐見狀,不嫌棄許婆子手髒地牽起她的手,而在她身邊的許婆子安分了幾分,林箐箐帶着她去哪便去哪。
身後幾人互相看了眼,見林箐箐執意,他們要沒多說什麼。
因為林箐箐是很倔,一旦決定做什麼事,便不會改變。
幾人跟在林箐箐身後,送着林箐箐跟劉嫂子回溪東村,一路上,許婆子安分得很,情緒也比方才好了些,這會嘴裡念着要給女兒做馍馍。
但除了重複着這幾句話,不管林箐箐問她什麼,她都沒回答,甚至連自己是誰都忘了,隻知道自己女兒叫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