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府上下,一片死氣沉沉。
主子們生氣,家丁丫鬟們也不好過,直到…
有人大膽敲了曾府的門,下人領着人進府内,随後那人道出懷疑是王安時,引得曾蔡與在曾夫人大怒,原是想拉下去打闆子,但又怕闆子一打,外頭的人瞧見了害怕,以後就是有可疑者也不敢前來禀告,于是硬生生忍下怒意,給眼前之人賞了幾個小錢。
那人一出府,衆人瞧了揭發真有銀子加上也不知道是誰說王安很可疑,那些人也紛紛敲門而來。
甚至有些拿了林箐箐先前說的那些話在曾蔡面前又重複說一遍,說什麼王安就是拿準了你們都出去,來一招聲東擊西,将金銀财寶全部搬走。
聽得分析,曾蔡瞬間又覺有道理,旋即派人徹查王家。
不管有沒有,先查了在說。
以往曾夫人肯定是護着自家外甥,但現在丢的是自家的銀子,而且家中錢财被竊時,王安手底下的人曾來找過她,與她說曾蔡為了個姑娘要打王安闆子,也就是那一小夥功夫,金銀全被斂走,不管是不是王安,要先查了才能安心。
至于王安被打一事,曾蔡說的也對,最近桃花鎮不太平,低調點好,免得身處風口浪尖上,被人拿來開刷。
王安也是太過猖狂了,此事怪不得曾蔡,隻是聽聞那名姑娘長得标志漂亮,還在公堂上大聲道崇拜他相公。
此女,需注意。
王家内。
王安身子也是硬朗強壯,三十大闆子打下去也隻暈了一小會。
在手下将他送回來不久後,王安便醒了,隻是隻能趴床上,卻動彈不得。
雖上了藥,但稍稍一動,背後便疼,疼得像是被人扒了一層皮般。
“那該死的賤娘們,等着,等我好了後一定親自找她算賬!
”
“你們見了我舅媽與她說了後,我舅媽是什麼态度?
”
王安掃向身旁兩人,咬牙切齒問。
腦海裡想起林箐箐在公堂上那副睥睨譏笑的模樣,王安心裡攢着一口怒氣。
能壓制住曾蔡的就隻有他舅媽,隻要将公堂上發生的事告訴他舅媽,他舅媽必定會幫他。
“夫人說此事她會找曾大人要個說法,這會兒指不定正在為了您在府内鬧騰呢。
”
在曾蔡下令要打王安時,他們在外看着的早跑曾府去,與曾夫人道了此事,當時曾夫人嘴裡還怒罵曾蔡。
王安心裡稍稍得了些安慰,冷哼一聲。
曾蔡的官職是靠着他舅媽謀來的,這會兒還敢用官職壓他,讓他挨闆子。
就他舅媽那母老虎性子,一旦知道有年輕貌美的姑娘誇曾蔡,肯定大怒,要是他舅媽找上林箐箐。
哼哼,那可有好戲看了。
在去完曾府後他便匆匆回王家,王安的手下也扶着王安回來,回來之後便一直在屋裡頭帶着,關于曾府失竊一事,幾人壓根不知。
“鬧騰好,鬧騰好啊,讓曾蔡知道知道得罪我也沒好果子吃!
這三十大闆打得是一點都不含糊,若是以前潘安在,也隻是意思意思打兩下,做做樣子,最近新來的官兵是真的一點眼勁兒都沒。
”
王安閉眼,歇息。
他現在就等着他舅媽鬧!
剛一閉眼,屋外便傳來吵鬧以及雜亂的腳步聲。
王安睜眼,側頭,餘光瞥向門外方向。
“怎麼回事?
”
“老大不好了不好了,有人闖進來了。
”
一在外盯着的手下匆匆趕了進來禀告,王安挑眉,眼布滿怒意。
“是哪些膽子大的敢闖我安家!
若是那些人硬闖,你們便去報官,叫官差将他們擒住!
”
王安大聲呵斥,今日真是諸事不順,被打了三十大闆如今還有人敢闖入他家中,是真沒将他放眼中!
就算他今日挨了三十大闆那也還是曾蔡的外甥,桃花鎮誰不給他幾分顔面!
手下一聽官府,神色更加不對勁兒。
“來,來的人正是官兵。
”
那人弱弱道,王安神色煞變:“什麼?
”
“那帶頭的人說,曾府失竊,為證老大您清白所以特意上門搜查。
”
那人繼續道,王安神色煞變,證明他清白?
他本就是清白的,還需如何證!
這話意思就是說,官府在懷疑他!
“快,快給我拿個軟架椅來,将我擡出去!
”
王安眼神犀利,語氣有幾分怒意。
這些人真是反了,連他都敢懷疑!
幾人見王安生氣,不敢怠慢。
拿着軟架椅,扶着王安坐下。
椅上的墊子軟綿,但王安坐下時明顯的臀疼,疼得他恨不得跳起來,臉色煞白如紙。
越想,對林箐箐越恨。
四人擡着椅子,一出去便見新來的官兵頭目吳仁正指揮着那些人搜查。
官兵們似将這當成自己家般,來去自如,去完這房間便往另一個房去。
縱是見王安這個主人出來,那些人動作也不曾停下。
“吳仁,你在我家中做什麼!
”
王安怒斥。
就是吳仁打的闆子,一下手是真毫不留情,王安心裡對吳仁本就有怨,這會吳仁還帶着人來搜他家,也不知是誰給他的膽子!
“帶兵搜查。
”
吳仁拱手,老實道。
“我自知道你是帶兵搜查,我是說你有何權利搜查我家!
吳仁,你莫是忘了我與你們大人是什麼關系?
現在你若帶兵撤離,我能饒你,但你還想繼續查,可别怪我告訴我舅舅跟舅媽!
”
王安冷冷一喝,拿着曾蔡威脅。
吳仁打量王安,不止不畏懼反還一副鄙視的模樣。
“我乃衙門官兵,如今敢上門查你王家,您猜是為什麼?
”
王安雖不算聰明,可吳仁這話也叫他明白,這次帶兵闖入他家中是奉了誰的命令!
他舅舅竟懷疑他?
不,不對,就是他舅舅懷疑他,他舅媽會阻攔才是!
吳仁打量王安,前腳剛下令打了王安三十大闆,後腳曾蔡就下令讓他搜查王家,可見這個外甥在曾蔡眼中真不讨喜。
既這樣,他也無需客氣。
“查,好,我讓你們查個徹底,若是能在我府内查出什麼來的話,我王安當即認罪!
”
王安氣的身發顫,臉色煞白,聲音大了幾分。
他今日還沒去過曾府,如何偷竊!
其他事他指不定還心虛一下,但偷自家舅媽家中的東西,這種事他可做不來。
他深知現在能在桃花鎮内混的風生水起靠的是自己舅媽,所以他哪能将主意打到曾府中!
就是讓他們查,他們也查不出什麼來。
“若是查不出什麼來,我一定會讓你在桃花鎮内混不下去。
”
王安手緊抓着椅柄,怒氣騰騰,威脅。
他王安這輩子還沒這麼憋屈過,現在一個剛上任沒兩天的官兵都敢騎到他頭上來了。
人真一衰連喝水都塞牙縫。
一官兵從屋内出來,在吳仁耳邊嘀咕了幾句,吳仁眸泛起一抹光芒,目光落在王安身上。
方才王安說的那麼豪言壯志,他真當是自己誤會王安了,但現在…
“好一個自行認罪,那現在就請你與我們走一趟官府吧。
”
吳仁冷笑,王安臉煞白:“什,什麼!
”
話一落,便見官兵們從他家中一個小破屋内搬出了幾個小匣子,這幾個箱子他不陌生,這都是他舅媽放屋裡頭裝着首飾的匣子!
怎會在他這!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古董字畫。
王安額頭冒冷汗,縱現在大寒,他依舊覺熱。
“怎,怎會這樣,不,不是的,不是我做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
王安擡頭,不像方才那般嚣張反是一臉慌張解釋。
“大人是您舅舅,夫人是您舅媽,這桃花鎮内誰敢陷害你。
”
吳仁呵笑一聲,半點面子都不給,諷刺道。
“來人,帶走!
”
吳仁手一揮,官兵提着匣子,又幾人直接将王安從軟椅上拖下來,宛如押着囚犯一樣押着王安,疼的王安啊啊大叫,聲音宛如殺豬一般,但卻無人憐他半分。
王安掙紮,就是出了府嘴裡也一直喊着他是被冤枉的。
見王安被擒,再看身後官兵提着匣子,衆人便明白這是自家人盜自家人東西,這下可有好戲看咯。
“看看這幾箱子,曾府裡頭油水可真不少啊。
”
那些人羨慕地看着那幾大匣子,竊竊私語。
“搶的是百姓的血汗銀,油水能少嗎?
”
“不過這次證據确鑿,王安這下是翻不了身,在咱們桃花鎮也混不下去了。
”
在一旁圍觀的幾人讨論着,語氣裡布滿歡喜與高興。
半個時辰後,曾府内傳出消息,将王安打入牢内,聽候發落。
那些人仔細打聽才知,曾蔡盤點了下匣子内的東西,裡頭少了不少東西,曾蔡詢問下落,王安卻死硬不開口又一直否認,曾蔡一怒,當即将人打入天牢中。
這一次,曾夫人也沒再幫王安,畢竟丢的可是她這輩子積攢下來的一半積蓄!
她更想不到,平日裡她對這外甥好得跟親兒子一樣,王安便是這麼報答她的。
偷了她府中銀兩不說,事到如今被發現還一直道他冤枉,不知那少了的一半錢财去了哪,這些鬼話她哪會相信!
天牢内,王安整個人憔悴又奄奄一息地趴在草席上,周圍尿騷|味臭味入鼻子,時不時有老鼠吱吱吱路過叫喚,王安嘴裡虛弱喊道:“救命,救命,冤枉啊,我是被冤枉的…”
然,路過的人官兵卻沒理會。
被打入天牢的人,各個都說自己是冤枉的。
他早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王安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威風一世,今天卻是從高處往階下囚跌,以前官府的官兵見了他不得喊他一句安爺。
王安如今隻剩後悔,非常後悔。
他就不該聽包德的話去找林箐箐麻煩,隻要他今日安穩地呆在家裡,便不會有後續那麼多事。
對,是包德害了他!
包德…
等他出去後,一定要…
砸了他的鋪子叫他嘗試一下他今日所受的所有罪!
不過一個時辰,鎮子上便傳起了這件事,都說王安是白眼狼,然林箐箐卻并不知,自己随口幾句話竟說中了…
直到第二天,林箐箐來了鎮上後,才聽得周圍人在說此事,連身邊的柳顔也叽叽喳喳說得開心。
“箐箐姐,你可真是錦鯉啊,才這麼一下就直接将王安給收拾了。
”
柳顔排着林箐箐的細肩誇道。
林箐箐愣住,眼中浮起一抹疑惑。
她本意是想找些麻煩給王安,畢竟她也是個記仇的,打個三十大闆哪能讓她消氣?
她知不可能是王安偷的,畢竟王安能在鎮上混下去仰仗的是曾蔡,王安就是再大膽哪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若一人說是王安,無人會信,所以隻能散播下謠言,若是多人說,曾蔡心裡肯定會有些懷疑,一定會想辦法派人去王安府内調查,就是查不出來也能讓他們離心隔閡,讓王安不安心個幾天。
就是現在都在說王安偷竊,她自己都不太信,畢竟王安沒這動機。
不過算了,王安作惡多端,被打入天牢,也算好事一樁。
她又何須在意是誰去曾府偷了東西又栽贓給王安的呢?
她現在要說的是…
“賣圍巾咯,賣圍巾咯!
”
林箐箐吆喝着,先前跟着林箐箐制作手套的人眼紅地看着林箐箐。
昨天見林箐箐推出新的手套後她們連夜趕制,就在她們以為自己今日能賺一筆時,林箐箐又推出了新東西。
圍巾?
那是什麼東西?
為何他們以前都沒聽過?
至于他們的手套,就是賣,那也是零零散散賣了幾副出去而已,大多數人也就隻需一套,加上有些是圖個新鮮,熱度一過,買的人便是少了。
而那些人見手套賣得好,也都進貨做手套賣起手套來,先前隻有五個攤賣,現在一數,至少十幾個攤子是在賣手套的。
一旦供過于求,那便隻有兩個下場,一是滞銷,二是隻能降價虧損出,減少損失。
于是昨日還賣着十八文的手套如今便宜得不已,一家降價,其他幾家便隻能跟着降價,為了賣出去,降得更狠,這一降,現在一副手套隻需八文。
這個價錢不用說都知是虧的。
林箐箐掀起眼皮看着對面的李嬸子,李嬸子拿着手套吆喝得口幹舌燥都沒人停下買一副。
昨日還能瞧見牛叔,但今日卻隻有李嬸子一人。
林箐箐就是不想都知兩人是因這批手套出不去鬧掰了。
“八文貴,那五文也好啊。
”
李嬸子嚷嚷着,現在一看這些手套她自己都要暈厥過去。
她現在隻希望這些手套能賣完,就是虧也要賣掉,能彌補一點是一點。
至于林箐箐…
李嬸子擡頭看向林箐箐,生意好得很。
林箐箐一樣新穎的東西隻賣一天,過後便賣其他,這麼算下來,賺了錢的也就隻有林箐箐一人,她們壓根賺不到什麼錢。
這一次她至少虧了二兩銀子,可真心疼死她了!
“這又是什麼新東西?
”
一人站在林箐箐面前,低頭看着所謂的圍巾,不明問。
林箐箐在這賣了好幾日東西,加上本就長得漂亮,他們早對她熟得很了,每次都是她先賣出新穎玩意,後續的人跟風賣,而林箐箐賣出的東西都很實用,這次一聽林箐箐推出圍巾,不免好奇過來看下。
“這位客人,這東西隻要圍在脖子上便能擋住寒風從脖子溜進身體,雖不及虎皮貂毛,卻也是能保暖的,這位客人可要試一試?
才十二文哦!
”
林箐箐眉眼彎彎,賣力推銷着。
那人低頭,手摩挲着下颚,思索了好一會後,掏出銀子買了一條,挑了一條與他身上衣服相同顔色的圍在脖上,這一圍,便覺脖子暖暖地:“你說的還真對,便宜又暖!
”
那人誇道,其他人一聽也跟着往這邊瞅了瞅,一試,覺得暖又便宜,最後也買了一條。
而林箐箐的繡工也一天一天地進步,原先的手套粗糙,現在越繡,越見繡藝好。
不過素色的圍巾少,大多數圍巾都是五顔六色地,但顔色淺淡,本以為會很違和,可一圍上,倒是很合适,并且圍巾下方的繡着一些圖案,十二文的東西竟這麼精緻,買了圖個新鮮圖個開心回去讨自家娘子開心他們也覺值。
林箐箐起初以為雜色的圍巾應該不太好賣,但沒想好像這些人好像挺喜歡的。
等這一波賣完,她便弄些其他的。
林箐箐心裡盤算着,她銀子攢得差不多了,今日弄完便能還李嬸了。
“這位姑娘你好。
”
正當林箐箐高興着時,身旁一道聲音傳來,林箐箐回頭一看,隻見一個男人正盯着柳顔,客氣道。
“我們家少爺對您這布很感興趣,他說今日這布他全部買了,隻是要勞煩你将這些布全送到到柳府上。
”
林箐箐打量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看起來像是家丁,再看停在路中間的轎子,在轎子旁還站着幾個與眼前男人穿着一樣衣服的男人。
說罷,家丁大方地從懷中掏出銀子遞給柳顔。
柳顔起初一臉疑惑,為何柳府會要她這些雜布,但在看到銀子後,這些疑惑全抛之腦後。
柳顔接過銀子,雙眸泛起一抹精光:“這位大哥哥,你這銀子給多了,我,我找不開。
”
柳顔弱弱道,這銀子都能多買一倍上等好布了。
“嘿嘿,不用找,我們少爺說看着你順眼,賞給你的。
”
“記得,一定要親自将這些布送往柳府啊。
”
家丁臨走前叮囑,柳顔點頭:“放心,我一定到!
”
“箐箐姐,你看你看好多銀子!
”
柳顔小手捧着銀子顫抖道,她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多銀子!
這下她能給她娘多抓幾副藥了!
“小顔兒,天下可沒免費的午餐。
”
林箐箐掃了眼銀子,又瞥向轎子那邊。
光看轎子就知道對方是個有錢人,有錢人買不不去鋪子裡買竟在路邊攤買,甚至還多拿了銀子,還叮囑一定要柳顔親自到…
怎麼想都很奇怪。
轎子内的人掀開簾子,掃了眼柳顔,在接觸到林箐箐那雙冷冽的眼時,轎上的柳博纜車放下轎簾,身不禁抖了抖。
方才那個姑娘的眼神可真叫人寒顫。
白元害羞,那就讓他來推波助瀾一把吧。
不過他更沒想到白元竟好這一口,喜歡這種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