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剛剛門房送來一封沒署名的信,上面寫着您親啟。
”
“沒署名?
”
蘇明妝凝眉,随後放下書,“拿來給我看看。
”
“是。
”
雲舒入内,将信順手奉上。
蘇明妝接了信,還未拆開,光信封便手感細膩潤滑,用料上乘,而且上面還有淺淺一層花紋。
加之精美的火漆封緘,是京城貴族喜用之物,還不是普通的貴族。
信封上隻有『安國公夫人親啟』的字樣,沒落署名,但她已知這封信是誰寫的――他的字,她怎麼會不認得?
夢中,他經常給她送信。
他年紀不大,卻寫得一手好字、文章也漂亮,因為他文章寫得好,甚至還在京中小小盛行一種名為“錦體”的風格。
夢中的她,脾氣很大,對親生父母都經常發脾氣,更何況對他?
是經常拿他出氣的,而且往往她自己理虧。
若換一個人,早就不再理她。
隻有他,會不斷哄她、送她各種精巧小禮物,如果她不見,他就這樣寫信。
一封接着一封,直到她回應為止。
蘇明妝拿着信,隻怔怔看着,思緒越飛越遠、越遠越寒。
雲舒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不知自己應該走還是留,卻見小姐芙蓉一般的面頰,表情逐漸消失、好似情緒被抽離了般。
雲舒想開口問……又不敢,隻恨王嬷嬷不在。
好一會,蘇明妝收回思緒,将信交給雲舒,“拿去廚房,燒了吧。
”
雲舒吃了一驚,“燒……燒了?
但小姐,信還沒拆開,您知道是誰寫的信嗎?
如果……信很重要怎麼辦?
”
她聲音越來越小,畢竟做奴才的,不應置喙主子的事。
蘇明妝緩緩閉上眼,靠在厚實的軟墊上,淡淡道,“知道是誰的,去燒了吧,讓我自己待會。
”
說完,便不再說話。
緊緊閉着眼、抿着唇。
“……是,小姐。
”雲舒隻能拿着信悄悄離開房間,卻不敢真把信燒了,
思來想去,覺得這事兒也隻有王嬷嬷能做主,便叮囑習秋守好,她則是揣着信跑去知春院,找王嬷嬷了。
。
房間内。
蘇明妝靜靜躺在軟榻上,心情落入低谷,她屢次說服自己振作起來、忽略這件事,但卻怎麼也做不到。
她在想,她應該是瘋了吧。
如果沒瘋,怎麼會因為一個夢,這麼恨一個人?
哪怕是預知之夢,現實裡還未發生。
但詭異的是,她記憶真實又深刻,與發生過一模一樣!
她不是第一次做夢,卻是第一次做如此逼真可怕的夢,不是瘋了,又是什麼?
她有時甚至在想,到底哪個才是真實?
哪個才是夢?
她是大婚日夢醒,發現一切還能挽回。
還是她已經死了,死前的執念為重活一次,迷途知返地幻想一次?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她耿耿于懷!
她直到死,都沒得到一個答案!
她真的想知道答案,哪怕她告訴自己,這隻是一個預知之夢,也想知道答案!
如果不喜歡,為何當時他對她溫柔呵護?
體貼入微?
如果喜歡,為何東窗事發後他絕情離開?
連個解釋都沒有?
哪怕他是她仇家找來的,反正最後也撕破了臉,為何不直接給她一個答案?
給她一個痛快?
……卻沒有,無論她怎麼追問,無論她怎麼激他,他都事不關己地漠然。
夢裡的她痛苦嗎?
不,遠遠不如夢外的她痛苦!
因為她現在明明看着錦王在面前,卻清楚的知道此錦王非彼錦王,就算現在她追問他,“這個”錦王也回答不出;現在她對他發洩恨意,“這個”錦王也不解其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