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馮文生讓沈冬月打胎,和沈爺爺當村長
再一聽銀子還在朱氏手裡,她都想上手搶了。
朱氏把自己關在房間,任由兒子和媳婦在外面說啥,她都不把銀子給兩人。
沈冬月又跑到肖氏那裡賣乖去了,沈青牛則和一群小孩一起跑到牛棚那裡看殺牛,結果人家都撈到肉湯和馍。
隻有他不敢去要,擦着口水跑回家說着牛棚那裡的盛況,一聽亭長和裡長都在大房那裡吃飯。
沈大志和王金花也不敢硬跟朱氏要了,萬一她跑到亭長那裡說兩人不孝,就麻煩了。
這晚飯四人都跟啃苦瓜一樣的臉,直到沈冬月回來說,馮文生今天被縣太爺請去赴宴。
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大房請亭長吃頓牛肉算得了什麼?
二房一家才歡喜起來,暢想着沈冬月和馮文生成親後,自家打壓大房。
連朱氏也笑道:“這五兩銀子,拿一半給冬月備嫁妝,另一半留着給青牛以後娶媳婦用。
”
如此王金花也不吵着要銀子了,想想這老太婆在村裡有錢也花不出去,等她死了,銀子還不是自己的。
全當擱她屋裡存着,放她那比放沈大志手裡還保險些,沈大志無事就愛打點小酒喝,多少銀子也能敗光。
隻是當天夜裡,朱氏想到牛沒了,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睡在她床邊的沈青牛聽到奶奶哭,忙問怎麼回事?
朱氏呵斥他:“睡你的覺!
”
翌日沈青牛跟沈大志說半夜朱氏哭的事,沈大志不在意地道:
“你奶是舍不得牛,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
沈青牛跟往常一樣,跑到河堤下面攔上學的仲陽,仲陽現在不帶雞蛋餅了,而是直接帶水煮蛋,每天都帶兩個呢!
這讓沈青牛嫉妒的眼睛發紅,要是兩家還住在一起,這雞蛋就該是他吃。
現在他也不敢直接搶仲陽的東西,而是拿自家的事來換:“我姐夫進城和縣太爺吃飯。
”
仲陽不屑地切了一聲,縣太爺請了全鎮的童生,能跟你姐夫碰杯酒就算不錯了,說得好像專請他似的。
仲陽不喜歡這個消息,不願意給雞蛋。
青牛急得撓頭道:“咱奶奶半夜想牛,想得哭。
”
仲陽也不喜歡這個消息,但為了放長線釣大魚,還是給他一個雞蛋。
青牛很高興,三兩下剝開吃了,覺得今天仲陽對他挺好,便問:
“你有沒有辦法讓哄咱奶高興?
”
仲陽眼珠一轉道:“她半夜再哭,你就學牛叫聲。
”
青牛覺得這個主意好,很高興地回家,路過肖家的時候想去找姐姐玩,伸頭往院子裡一瞧。
卻發現沈冬月正在抹眼淚,和馮文生争論着什麼。
沈青牛發揮自己打探消息的能力,忙縮到旁邊豎着耳邊聽,聽到沈冬月說:
“等到明年二月,我的肚子就藏不住了。
為什麼又要變婚期?
文生哥,咱兩家都說好了,媒人也請了,婚期也定了。
這會子你又說要變,二月我肚子都大了,還怎麼拜堂?
”
馮文生語氣溫柔,但态度卻極堅定:“你要是真愛我,就聽我的話。
咱們二月後我考中秀才再成親,那時縣太爺也會來參加婚禮。
現在我隻是個童生,成親頂多請到裡長。
好冬月,我保證絕不負你。
就當是為了我的前程,也為了你能風光當秀才娘子,咱們再等等。
”
他說話間握住沈冬月的手,眼眸溫柔似水。
沈冬月果然被這一招哄住,可還是沒忘重點:
“我的肚子怎麼辦?
”
馮文生一臉痛惜:“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再說,讓别人知道你婚前有孕,也不好。
萬一以為我當了大官,你成了诰命夫人,這件事被查出來,于你我名聲都不好。
反正我們還年輕,不如這樣,趁月份還小,你把孩子打掉。
這幾個月養好身體,等明年成親後,咱們再生孩子。
”
沈冬月一臉不敢置信,明明昨天還說的好好的,趁她肚子還小,趕緊拜堂,遮掩過去。
怎麼過了一夜,就要推遲婚期還讓她打胎!
她接受不了,死命搖頭:“不行的文生哥,這是咱們的孩子啊!
我不會打掉的。
”
說完她推開馮文生,哭着往自家跑去。
她要去找母親商量,母親肯定有辦法讓馮文生立即娶她。
沈青牛本來想躲,結果見姐姐壓根沒注意到他,放心地要走,卻聽到肖氏出來,對馮文生道:
“她不願意?
”
馮文生輕歎一聲:“你放心娘,兒絕不會讓她攪了我的前程,攪了我的好姻緣!
”
肖氏至于有些不落忍:“不如讓她生,娘養着。
官老爺都納妾,就當她是妾。
”
馮文生冷哼一聲道:“不行!
我絕對不能有任何污點!
”
說話間母子兩進了屋裡,沈青牛耳朵豎得再高也聽不到了,他似懂非懂。
隻知道這個姐夫先不要堂姐,現在又不想要他親姐姐了。
想到最近娘和奶奶,最高興的事就是姐姐要嫁給馮姐夫,這要是不成親了,娘肯定又罵起人。
他這會不敢回家,無措地走到河堤下面,想等仲陽回來,拿這個消息跟仲陽換肉吃。
再問問仲陽,他應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他發現一輛大馬車往沈家村的方向駛來,他忙朝路邊躲,看到那馬車上跳下來一個熟人。
正是堂姐沈冬素,她還帶了大筐小筐的蔬果,笑着和車夫說什麼。
這時他一腳踩空,一個咕咚滾到麥田裡,沈冬素忙上前看,一看是二房家的青牛。
雖然之前仲陽沒少和這小子打架,現在跟二房一家的關系也僵。
但怎麼說咱是大人,看到小孩子摔田裡,不能裝作沒看到啊!
她伸手把滾了一身泥的青牛拉上來:“你躲這幹什麼呢?
”
青牛目光躲閃地說:“我等仲陽。
”
“等他幹嘛?
他要到傍晚才回家。
”
“有事跟他說。
”
沈冬素猛地想到,是了,這家夥經常拿自家私事,跟仲陽換肉吃。
難道二房又要鬧什麼妖蛾子?
她忙問:“什麼事?
跟我說也一樣。
”
“仲陽會給我吃的……”他聲音極小地道。
沈冬素好笑地回到馬車上,給他拿了兩個羊肉大包子,胖廚子一大早蒸的,放在包了棉布的食盒裡,還溫熱的。
沈青牛把髒手往衣裳上一蹭,接過包子三兩口幹掉一個,等他意猶未盡地吃完,才把自己聽到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訴沈冬素。
這小子是個當間諜的料,竟然還會模仿别人說話的語氣,學馮文生學得惟妙惟肖。
沈冬素又給了兩塊鹵羊肉,悄悄道:“這事你别再跟旁人說。
”
看着沈青牛拿着羊肉歡喜離去,沈冬素陷入沉思,馮文生不久前還信誓旦旦地告訴她,要和沈冬月成親了。
這怎麼進縣城吃一頓飯,又變了呢?
還讓沈冬月打胎!
很快就有人替她解了惑,莫修謹今天休沐,一早就送母親來沈家磨紅薯。
而他也留下來先幫大麥和阿沅,把小餐車送到集市,本想留下來幫忙打下手,被二姨母趕了回來。
說他一個童生,在大街上賣吃食太丢臉了。
他又回來幫沈父做水車,水車進度也很慢,到現在還沒做出一架來。
沈冬素一回到家,把食材送到廚房,悄悄帶莫修謹到小木屋,忙問他昨天晚宴的事。
莫修謹失笑道:“一大早姨母她們都在問,縣太爺家吃什麼?
喝什麼?
幾道菜?
有沒有請唱大戲的?
你去讓大魚重複給你聽,我說的嗓子都啞了。
”
沈冬素急道:“誰要聽這些!
”她便把馮文生想跟沈冬月退親的事說了,左思右想,轉機就在昨天的晚宴。
莫修謹先是一愣,随即冷笑數聲道:“原來如此!
”
沈冬素忙問:“你打什麼啞謎啊!
你知道怎麼回事對不對?
”
莫修謹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兩聲,随即目光如炬地看着她道:
“你保證,絕不能讓阿沅姐知道,我怕她會胡思亂想。
”
沈冬素最怕他這個眼神,仿佛随時都能暴躁打人一樣,忙舉着三根手指頭:
“我發誓,絕不跟旁人說!
”
她說完又急道:“等一下!
”忙去門前、窗外看一看,一看沒人,這才放心。
被沈青牛整出心理陰影了,說悄悄話,小孩子也要防備着。
“昨晚宴席上,酒過三巡,縣太爺單獨請我去書房,說要看我的文章。
然後我遇到了縣太爺的兩個女兒,非禮勿視,我并沒細看她倆的長相。
和縣太爺聊了幾句文章,他隐晦提到,自家有四個女兒待嫁,他覺得咱們鎮人傑地靈,想招一婿。
我并沒接話,隻說小姐是大家閨秀,自有無數好男兒踏破門檻來提親。
而自己有病弱的母親要照顧,暫時不打算成親。
縣太爺便知我的心意,再沒提過親事。
沒多久,我發現縣太爺單獨召見了多名童生。
其中就有馮文生!
看來,他是動了要做縣太爺女婿的心思啊!
“
沈冬素隻覺得心底湧現一股滔天的憤怒,就像她今天對馮文生的事格外上心一樣,這都不屬于她該有的情緒。
是原主,原主在憤怒,原主在怨恨。
她自嘲一笑,原主這性子,馮文生要娶沈冬月,她都不氣憤。
現在要讓沈冬月打胎,要退親,原主竟然氣憤成這樣!
每當原主的情緒很激烈的時候,她就像暫時失了身體的控制權一樣,連表情都控制不了。
莫修謹發現了她的異樣,忙推她道:“冬素,你怎麼了?
”
沈冬素一個激靈清醒,幹笑道:“我沒怎麼啊!
”
“還說沒怎麼,你剛才的表情,像要吃人一樣,眼睛都要噴火了。
”
沈冬素岔開話題:“對了表哥,我送你的清心茶你喝了完嗎?
我又給你配了一些,你回家的時候記得拿上。
這茶别斷啊,每晚睡前都要喝。
”
莫修謹也沒再追問馮文生的事,表妹和馮文生定親那麼多年,對他的事關注也能理解。
便接話道:“我正想問你呢,那是什麼茶喝了清心明目,以前我總是無故動肝火,喝了茶之後好多了。
”
這個白天,沈冬素異常地忙,給淩王府的工人煮午飯,幫父親看水車的圖紙。
終于在她和大魚、莫修謹、沈父還有淩王府木匠的幫忙下,第一輛水車正式做好。
不過水車太大,隻能把各部分拿着,到河邊的時候再組裝架起來。
大魚迫不及待,和莫修謹、沈林鐘三人扛着零件就往河邊跑,沈冬素扶着沈父,沈爺爺帶着小虎小滿,都來看熱鬧。
足足組裝了兩個時辰,大魚不顧天寒下到河裡,把一部分配件放到水中。
當巨大的水車立在河邊的時候,不光沈家村,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都跑來看熱鬧。
本來深秋時節就清閑,哪個村殺頭豬都有很多人跑去看,更别說是這種新鮮事。
看着河邊比一間屋子還高大的水車,鄉村人何曾見過這樣的龐然大物!
都在議論這是做什麼用的?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沈父請大魚去搖水車,正式測試汲水的情況。
大魚很激動,若是沈父腿沒傷,這麼出風頭的事自然輪不到他,現在沈父把這個機會給了他。
他再次赤腳跳到河裡,大力搖轉起水車,很快,水車以均勻的速度,不慢不轉地吱吱作響地轉了起來。
衆人還是不解這有什麼用?
就見那水車自動從河裡汲水,往河邊流。
沈父大喊道:“拿竹筒排渠來!
”
大魚趕緊爬上岸,把削空心的粗竹筒,像水渠一樣排好,然後大家就發現,那水沿着竹渠,竹筒往哪排,水就往哪流。
沈爺爺高聲大笑:“成了!
真成了!
這樣就能往咱家藕塘汲水了!
”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這水車是不用人工挑水,能自己汲水的啊!
并且,竹渠往哪裡擺,水就往哪流,真是神迹啊!
有人急忙問:“這水能往田地裡引嗎?
”
沈父笑道:“當然可以!
這水車隻要隔三差五上個勁,轉一轉,就能日夜不停地從河裡汲水。
把埋竹渠的溝挖好,中途看着點别沖壞了,水想往哪引就往哪引!
”
人群中走出一個激動不已的老頭,正是老村長。
他一把抓住沈爺爺的手腕,直視沈爺爺道:“老沈,我把沈家村交給你,以後你就是新村長!
但是,你和大成得幫全村,用這水車把水引到田裡。
”
沈爺爺和沈父相視一望,兩人正想解釋,這并不是什麼難事,隻要村民出木頭,他們可以幫忙做水車,用不着讓他當村長啊。
沒想到老村長一下子就識破沈爺爺的心思,壓低聲音道:“你不當村長,鎮不住村裡人。
他們把你家這絕活偷拿出去賣了怎麼辦?
新村長打壓你們怎麼辦?
老沈啊!
你也看到了,咱們村又窮又偏,我當了裡長,也不能總偏着咱們村子。
趁這個機會你當村長,全村人都服你。
咱們配合得好,才能把村子帶起來啊!
”
沈爺爺轉頭看向沈父,又看向沈林鐘、沈冬素,再看着才養回點血色的小滿和小虎。
最後,他決定接下這個重擔!
拍拍消瘦但有力量的胸膛,高聲道:“那我老沈就不負裡長所托,接任沈家村村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