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林箐箐便收拾完便帶着江溪一同往溪東村趕。
林巧巧先前說了,要是不去,林老太跟老爺子會親自來‘請’她們,不管如何,橫豎都得去一趟。
溪東村内,肉眼可見比溪水村那窮旮沓的地方富庶,雖隔着的距離不遠,卻是天壤之别。
這裡的屋房都是瓦爍,比不得鎮上卻比溪水村那地方好很多,路鋪平走起路來不咯腳,就是下雨天走在路上也不怕泥沾腳路難走。
難怪大夥兒都想方設法想搬進溪東村來,這地方可真不錯。
林箐箐看着周圍,這地方她三年多沒來,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一看着這熟悉的場景,她便想起以前一些舊事。
當然,都是些不好的回憶。
比如不遠處那小水池,她曾經被林巧巧推落過,她拼命掙紮拼命喊救命,但那幾個人卻在水池上嬉笑看着她掙紮,最後大抵是看到要出人命,才将她撈上來,但那時的天也如現在這般寒冷,所以她感了風寒發了燒,差點熬不過那個冬天。
比如那一顆在路邊又光秃秃的楊柳樹,林修曾拽着她直接往樹身撞去,她的額頭破了皮流了血,卻無人詢問她一句疼嗎?
也無人道林修半句不是。
諸如此類又差點要了她命的事就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娘子。
”
身後,江溪停下腳步,手拉着林箐箐的衣袖。
“相公,怎了?
”
林箐箐回過神來,轉頭看着江溪,詢問。
“娘子可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
若是不願來,那咱們便回去。
”
鳳眸中映着林箐箐那張清秀的臉,隻是不似平日那般展露笑顔,叫江溪有些擔心。
他還是喜歡自家娘子笑的模樣。
林箐箐頓了下,小手拍着臉頰,黝黑的眼看着江溪,嘀咕着:“我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
“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不過都過去了,相公不用擔心,現在的我跟過去的我可不同!
”
林箐箐嘿嘿笑着,又拍了拍胸膛。
是的,現在她跟以前不同,不會再任由那些人欺負!
“前方就是林家,我們從溪水村趕來就挺晚了,還是快些走吧。
”
林箐箐反手拉着江溪的手,另一隻手指着不遠處的方向,拉着江溪趕過去。
江溪低頭,雙眸緊盯林箐箐的小手,緊緊握着,任由林箐箐拉着他走。
林家的大門敞着,似是為了歡迎他們般。
林箐箐一到,一穿着深藍色厚衣又特意在臉上撲了些粉,頭上戴着大紅花又有些微胖圓潤的婦女便迎了上來,朝林箐箐笑顔如花,熱情道:“箐箐來了,快進來,你奶跟你爺在後院等很久了,其他人也都入席,就差你們了。
”
“這位應該是江溪吧?
”
趙氏看向緊跟在林箐箐身後的男人,打量着。
先前就聽林巧巧說江溪有多俊,現在一看,就跟個小公子一樣,難怪林巧巧一直惦記着,提及林箐箐,三句不離江溪。
林箐箐也真是走了狗屎運才能撿到這麼個便宜相公。
“大伯娘好。
”
江溪拱手,溫潤又客氣道。
這般樣貌加上彬彬有禮的模樣,就是趙氏也對其有兩三分好感。
趙氏咦了聲,臉露疑惑:“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你怎知我是大伯娘。
”
“箐箐一直在我面前提及大伯娘,說大伯娘漂亮,雖是第一次見,但在大伯娘出來時,我便感覺出來了。
”
江溪客氣道,趙氏笑顔如花,被個俊小夥誇漂亮,不管是哪個女人都會高興。
“江溪可真會說話,走,咱們先過去。
”
“你修哥望哥也都在席子上,你許久沒見他們,可以先跟他們叙叙舊。
”
趙氏眉眼彎彎,對林箐箐的态度别提多好。
趙氏走在前頭,嘴裡碎碎念着:“本來席子是想擺前院的,但前院門口來回有人路過,不太好,所以你奶決定将席子擺後院。
”
“你是怎麼知道她是大伯娘的?
”
林箐箐壓低聲音,好奇問。
剛剛趙氏喊她時她用了好一會才想起這人是誰,她也從沒跟江溪提及過林家的人,那什麼漂亮,一聽就是江溪自己編的。
“猜的。
”
江溪莞爾,眼巴巴看着林箐箐,似等着林箐箐誇他聰明。
“若是讓個小輩接客,來的客人隻會覺得是在小看他們,所以前來迎人的在家中的輩分應該不低,除了林老太之外,便是大伯娘。
”
江溪耐心解釋道,林箐箐點頭,兩人跟在趙氏身後往後院去。
一去,便見穿着一身淡黃色綢緞的林老太坐在最前邊一桌,頭上綁着抹額,面容紅潤,開心不已。
在林老太身邊還有個穿得與她差不多的老頭,老頭佝偻着腰,發絲銀白,布滿皺褶的臉也綻着笑容。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幾個與林老頭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坐在一旁,以次排着看去,是她大伯、二伯跟四叔,除他們之外,身旁還坐着他們的媳婦。
今日都一改往日,都穿上了漂亮新衣服。
一瞬,林箐箐差點以為林家是什麼有錢的人家。
不止學着鎮上的人弄什麼大壽還請了客人又穿着綢緞,想必身上這一套衣服花費不少銀子。
一共五張席子,兩張坐的是自己人,三張坐的是村裡的人,隻是這些人臉色好像不是太好看。
吃席這種事,不是該高興才是麼?
而且…
這些人隻有寥寥幾個是她以前還沒搬離溪東村時見過的,其他全都不認識。
“娘,箐箐她們來了。
”
趙氏一句話,衆人齊齊看向林箐箐跟江溪。
“磨磨蹭蹭地,若是不想來便别來,省的讓人以為是我拿着刀架在你脖上逼着你來似地。
”
見了林箐箐,林老太嘴角笑容消失,滿臉嫌棄嘀咕着。
“就是,不想來就别來,讓衆人等你一個小輩,像什麼話。
”
又一道聲音響起,林箐箐順着聲音看去,便見許久不見的劉嫂子跟劉秀才,劉嫂子見了她,依舊懷着敵意。
“大嬸,秀才哥哥,好久不見啊。
”
江溪開口,一臉開心地打着招呼。
一句大嬸,讓劉嫂子黑了臉,開口大罵:“你個死傻子叫誰大嬸呢!
”
叫她大嬸,叫她相公秀才哥哥,這是想說她比劉秀才老?
配不上劉秀才?
劉嫂子怒瞪江溪,開口便罵。
“按照輩分我家相公叫你嬸好像也沒錯。
”
聽見傻子二字,林箐箐臉色冷了幾分,雙目緊盯劉嫂子替江溪辯解。
她叫劉嫂為嫂子,是因她确實還年輕,若是按照族譜輩分細算,要叫她劉嬸才對。
“我才不傻,傻的是大嬸才是,連輩分都搞不明白!
”
江溪連忙接話,一口一個大嬸,叫的劉嫂子一肚子火氣。
還想說什麼,被劉秀才攔了下來。
“娘子娘子,今日是在林家,咱給林家些面子。
”
劉秀才壓低聲音安慰道,
回想起先前被林箐箐坑的那幾次,他們繼續說下去待會兒吃虧的很有可能是他們。
要是在這丢了面子,到了明日那就是人盡皆知了。
劉嫂子甩開劉秀才的手,掃了眼林老太,按捺住怒氣。
今天林老太的壽宴,不給林箐箐面子那也要給林老太一點面子,不然就林老太一發飙,誰都鎮不住。
瞧着林老太對林箐箐也很不滿,就讓林老太來治治林箐箐。
“巧巧與我們說時隻道今日奶奶您壽宴,并未與我說是幾時開始,我與相公忙完後便往溪東村趕來,路有些遠,才遲了些,讓爺爺奶奶跟諸位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
“也怪我,沒多問巧巧一句。
”
林箐箐轉頭看着林老太,解釋道,柳眉緊攏,滿臉自責。
話外之意,怪林巧巧沒告訴他們确切時間。
被林箐箐一提衆人才想起,他們住在溪東村的三五步路便到林家,林箐箐還得從溪水村那邊趕來,遲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娘,今天是您壽宴,人都來了就别追究了。
”
趙氏嫣然一笑,勸着,又給吳氏使了使眼色,吳氏也勸着:“大嫂說得對,娘,今天是大喜日子,咱應該高興才是,要是連您這過壽宴都不開心了,我們哪還能安心。
”
吳氏一席話,把林老太哄得心裡舒坦了些,趙氏心裡不舒坦,但林老太心情好了便好,不然受難的還的是她們這些當媳婦的。
“行了,入席吧。
”
林老太闆着臉道。
坐在席子上的林巧巧眸泛起精光,朝着江溪揮揮手:“江…姐夫,姐姐這邊!
”
林巧巧剛喊了名但在接觸到林箐箐視線時,立即改口。
會想起那日林箐箐的警告加上這裡人衆多,叫名字實在不合理數。
林巧巧見江溪來,指着身旁的位置:“姐夫你快坐。
”
話一落,隻見林箐箐坐在林巧巧身邊,而江溪自覺地坐在林箐箐身邊。
“菜不錯。
”
林箐箐掃了眼剛上的一盤青菜,不由得誇道。
要知道以前她在林家時,像這樣像樣的青菜都不曾吃過。
林修從茅房内出來,一回席子便見到林箐箐:“是你!
”
林修緊盯林箐箐,驚訝道。
“修哥,好久不見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