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才的臉色由青變黑,他倒是忘了江溪是個隻聽媳婦話的慫包蛋,林箐箐說什麼他便聽什麼,又哪管得了林箐箐,林箐箐管他還差不多。
“明明說休的是你,現如今說那隻是鬧着玩的也是你。
”
“你這分明是把劉嫂子當猴耍,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地。
”
林箐箐小聲呢喃着,但說的話周圍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些人都覺得林箐箐說得對,這分明是把劉嫂子當猴耍。
錯了,是把他們全部人當猴耍!
林箐箐出主意說和離,是給了雙方面子,但劉秀才卻執意要休妻,現在又道是鬧着玩的,好話壞話都被劉秀才一人說完了,别人還說什麼。
“娘子,你可千萬不能聽她的,我,我這也是嘴上說說,我哪舍得休了你呢?
”
“咱們一日夫妻百日恩,這感情堅固得很,我方才也是急了說胡話。
”
“娘子,你可不能不要我啊,若是你不要我,胖妞可就要成個沒爹的孩子了。
”
劉秀眼巴巴看着劉嫂子,不像剛剛那麼嚣張,反有幾分服軟,擔心劉嫂子真會鐵了心将他甩了。
不過,他也将劉嫂子拿捏得死死地,知劉嫂子吃哪一招。
劉嫂子假意冷哼一聲,心裡也确實不舍。
與劉秀才同床共枕這麼多年,連孩子都這麼大了,這感情哪是說斷就斷得了的。
但劉秀才剛剛那些話也真夠氣人,氣得她恨不得打死他。
劉嫂子猶豫着,心裡正思索衡量着,要不要原諒劉秀才。
劉秀才見狀,又連忙道:“娘子,剛剛是我不對,你要生氣,打我、罵我都成,可千萬不能不要我,我這除了你跟胖妞之外,就沒其他親人了。
“
劉秀才賣着慘,眼角硬擠出兩滴眼淚。
這一哭,劉嫂子心直接軟了。
她家秀先前就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
這會劉秀才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掉眼淚,一看就知是真心悔改。
她家相公也是初犯,她應該…
想着,劉嫂子心裡心疼着,剛想開口道原諒劉秀才,便聽得林箐箐那煞是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
“劉嫂子,看人要擦亮眼,可别被别人三言兩語給騙了,方才還氣勢洶洶叫嚣着,一口一個母老虎,聽得休了你便隻能自己還債後,态度立馬十八彎大轉變,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
林箐箐見得劉秀才拉着劉嫂子的手臂,不顧衆人在場粘着劉嫂子,而劉嫂子一副猶豫的模樣,清了清嗓子道。
劉秀才臉旋即一黑,恨不得拿些膠布将林箐箐的嘴巴堵住。
林箐箐這張嘴可真是說不出半句好話來!
“林箐箐,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們夫妻和睦!
非要來摻和一腳,叫我們分了你才高興啊!
”
“我家娘子都不曾說什麼,你怎那麼多話說!
我求的不是你原諒,而是我家娘子原諒,你能不能哪涼快哪呆着去!
”
劉秀才松開摟着劉嫂子的手臂,怒目盯着林箐箐,咄咄道。
甯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緣,林箐箐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一直煽風點火。
他要真與劉嫂子離了,那都是林箐箐的鍋!
劉秀才邁着步子,步步逼近林箐箐。
江溪見狀,邁開一步,宛若大山一般擋在林箐箐面前。
這動作就好像在說,有他在,誰敢動林箐箐半根汗毛。
“王嫂子都能摻一腳,我又為何不能?
”
林箐箐那雙黝黑的眼看向還站在一旁的王梅,開口道。
可不止她勸着兩人離,連王梅都在一旁拱火勸着劉秀才休了劉嫂子,偏劉秀才就隻道她不是。
這擺明了是雙标。
王梅臉色微沉,視線落在林箐箐身上。
一聽這話就知林箐箐是故意提起她的!
“劉嫂子,當斷則斷,莫要等以後後悔啊,今日能将女兒拿去抵押,明日就能将你抵押給别人家當丫鬟,到時可别被賣了還替人家數銀子。
”
“都說狗改不了吃屎,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次要原諒了,下次有些人可就要得寸進尺了。
”
林箐箐嘴巴宛如刀子一般鋒利,說的字字犀利,叫劉秀才恨不得想打她。
奈何,林箐箐眼前擋着個江溪。
江溪看起來瘦弱,但跟他比起來,他比江溪還瘦弱,一看就知他壓根不是江溪的對手。
恐怕他還沒靠近林箐箐,就會被江溪打。
“你,你…”
劉秀才指着林箐箐,哆嗦得隻道得出個你字,那嘴巴就跟啞了似地,說不出其他話來。
“而且啊,你們這麼多年感情,還比不過一個外人三言兩語遊說,這感情看起來也沒多深。
”
林箐箐繼續道。
這話指的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不提王梅,劉嫂子興許還能原諒劉秀才。
但提及王梅,劉嫂子又想到王梅剛剛起哄,而劉秀才聽着王梅的話要休她的事。
王梅遊說,劉秀才才想着休她,與劉秀才自己開口說要休她,這差距可大得很。
劉嫂子冷瞥劉秀才,一把将劉秀才推開,雙手叉腰:“箐箐說得對,我憑什麼受你這氣?
”
“不是想休了我?
來,盡管休!
”
“老娘馬上給你拿着筆墨紙硯,馬上休,你要今日不休了我,你劉|德才就不是個男人!
”
劉嫂子恢複以往的嚣張,不屑地看着劉秀才。
劉秀才離開了她,活不了,他也别指望王梅能養着他,畢竟王梅已重新成了家,這要讓她家那位知道拿着他的銀子養着其他男人,那不得氣死?
王梅肯定也不蠢,不會拿着自己的前程當賭注。
但她要離開了劉秀才,那日子照樣過!
這屋是她掏銀子買的,女兒是她十月懷胎生的,這裡的東西就沒一樣是劉秀才的,劉秀才拿什麼跟她叫闆?
“娘,娘子你息怒,我不休,堅決不休!
”
劉秀才安撫着,态度堅決。
而他心裡,亦後悔剛剛沒答應林箐箐說的和離。
若是和離,那他欠的債務劉嫂子得替他還一半,這屋子也有他的一半。
劉秀才懊惱,剛剛就不該逞一時之快,現在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你不休,劉嫂子休了你也是可以的。
”
林箐箐看劉秀才這慫樣,不禁打了個呵欠,緩緩開口。
劉秀才如今一聽見林箐箐的聲音,就害怕得顫抖。
林箐箐這嘴巴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他也不知自己是哪招惹了林箐箐,别人都不像她這樣出頭,她卻是先當出頭鳥。
劉秀才心裡埋怨着林箐箐,隻覺得她是個黑心腸的,盼不得别人過得慘。
劉秀才臉色如陰天般沉,而那些圍着看戲的鄰裡們,不禁唏噓。
自古以來隻有休妻,哪有妻子休夫的?
今日林箐箐嘴巴裡說出來的話,可真叫人驚訝。
“休,休了我?
”
劉秀才誤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禁問。
“自古就隻有休妻這一說,哪有妻子休夫的?
簡直是荒唐。
”
王梅嗤笑,當林箐箐腦子抽了,又或是跟江溪過日子過傻了,不然怎會道出這種話來。
“劉秀才是入贅劉家,後随了劉嫂子改姓劉的,按道理來說,這便算是劉嫂子娶了個相公回來,那劉嫂子休了劉秀才,又何來荒唐之說?
”
“再者,秦國律例中可沒規定不能女子休了自己相公。
”
林箐箐繼續道,一番話把人說啞了。
秦國律例中确實沒這一條…
但,但卻從沒有人休過自己相公,他們所見的,都隻有相公休了自己娘子…
“劉嫂子,你如何想?
”
林箐箐莞爾,看向劉嫂子,不禁問。
休不休,決定權在劉嫂子手上,若劉嫂子選擇原諒劉秀才,那她也沒什麼好說的。
“娘,娘子,你可不要聽她的,我與菁兒…”
劉秀才吞了吞口水,眼巴巴看着劉嫂子,嘴巴一快,直接喊着王梅的小名兒。
這一喊,讓劉嫂子惱怒,心下了決定。
“休!
今日我就休了你這不守夫道的東西!
”
劉嫂子沒想,都過了這麼久,劉秀才還喊着她菁兒,這是沒将她放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