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白府。
柳博在得知劉、豐、萬家均出事時,便立刻備轎去了白府。
昨夜這三人全都參加了他的吟詩宴,今天就出事了,怎麼想都蹊跷。
而有這能力對這三家出手的,也就隻有白家。
柳博一來,就見跪在白府門外求着的劉采,昨夜的劉采嚣張又意氣風發,但今日卻狼狽得像個乞丐一般在白府外求着。
“求求你們讓我見一見你們少爺,我真知道錯了,我不該對昨天那姑娘不敬。
”
昨天他們才對那姑娘不敬,今天三家全出事,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白元在背地裡整他們,目的是為了幫那姑娘出氣。
這世上要是有後悔藥的話他願意以千兩黃金買一瓶,昨夜白元替那姑娘說話時他就該知道白元對那位姑娘挺上心的,但他覺得白元不至于為了個農女跟他們翻臉才出言不遜。
誰曾想一覺醒來,變天了。
一個斷了後代,一個成了啞巴,至于他名聲發臭,還得罪了毛家少爺。
他現在特想扇自己兩巴掌,後悔不已。
臉色煞白如紙的劉采邊說邊磕頭,眼前的家丁攔着,有些為難:“劉少爺您請回吧,不止是我家少爺,連我家老爺都發話,不見劉家任何人,若是劉少爺還有些良心便簽了與鈴蘭小姐的和離書,放過鈴蘭小姐。
”
“我是被冤枉的,我壓根不認識那個花魁!
”
提及花魁,劉采臉色煞變,他一覺醒來就見那個女人躺在自己床上,也是第一次見她,他是被人設計被人陷害的!
他好不容易通過與白家遠房親戚成親這一條路搭上白家,哪可能在成親沒多久就在外尋花問柳,就是想,那也得等與白家的生意談妥了之後再說。
“這話劉少爺您應該找别人說。
”
家丁弱弱道,瞥向身後徐徐而來的柳博,家丁開口:“柳少爺。
”
劉采順着家丁的視線往後看,見柳博時柳采宛如見到救命稻草一樣,從地上起身,激動地抓着柳博雙肩,那雙布滿血絲猩紅的眼緊盯着柳博,柳博被吓到。
不過一夜,劉采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反叫人有幾分害怕。
“柳兄,昨天是我對不起你,是我的錯,能不能麻煩你去跟白兄…錯了是白少爺,幫我跟白少爺解釋一下,昨天我真不是故意對那位姑娘不敬的,求他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求他收手吧。
”
“我劉家的産業是祖上辛苦累積下來的,就是不肯放過我們也求他給我們一口飯吃吧。
”
“隻要白少爺住手,我願意與鈴蘭小姐和離,我什麼都願意做。
”
劉采情緒激動,狀态也不對勁兒。
柳博雙肩被劉采捏得發疼,他說的話也聽得雲裡霧裡地,什麼叫給他們一口飯吃?
“外面隻道你與花魁以及叫人代筆一事,又怎會斷你家産業?
”
柳博好奇問。
“今早,今早一堆官兵将我劉家名下的鋪子封掉,說是漏了稅,需調查,我劉家那幾家鋪子也是與别人合作的,劉家的人手上不幹淨,進貨的價格與賬本上鎖記的價格不同,那賬本是全都是虛數,此事也不知是誰流傳出去的,那些與我們家合作的人紛紛要求給個說法。
”
劉采舔着幹燥的唇,一字一字認真道。
若非被逼到這程度,他也不會丢了自己臉面跪在白府面前求見白元一面。
他更不知道白元竟有這般本事,連他們家假賬放哪都知道。
“柳兄,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你與白兄關系好,昨夜他又一直維護你,若是你去說的話,白兄肯定會讓步的。
”
劉采滿臉期盼地看着柳博,他現在是病急亂投醫,不管是誰都行。
柳博蹙眉,白元做事,不應該會做的這麼絕才是。
“劉兄,你呆在這白兄也不會見你,不如你先回府好好休息一番,我去與白兄好好聊聊。
”
柳博耐心道,劉采如小雞般點頭,對柳博說的唯命是從。
現在也隻能這樣。
他從一覺醒來遇到毛家少爺,被人扒拉挂到城牆上又被府内的人接回去不過八個時辰,在醒來後便聽到自家店鋪都被封了,便火急火燎地換上衣服往白府趕來,連回了娘家的夫人都顧不上。
“好,好,那我,我等你好消息。
”
劉采點頭,讓開條路,柳博與一旁的家丁嘀咕了幾句,随後踏入白府中。
家丁打量這劉采,送他回了劉府。
柳博說得對,劉采現在情況不樂觀情緒也不對勁兒,若是他一個想不開在白府周圍做什麼傻事的話,還會牽連白府,還是将他安全送回府内好些。
白府内,柳博一進去便往白元房間去。
白府就像他第二個家一樣,就是閉着眼都知道白元住的房怎麼走。
“白兄。
”
柳博一到,緊閉的門恰好打開,白元看着柳博。
“柳兄。
”
白元打開門,請着柳博進屋。
“柳兄可見到劉采了?
”
白元給柳博倒了杯水,詢問。
“見了,在你府門外哭得一塌糊塗,我見他情緒不對勁兒,便讓你家家丁先送他回家了。
”
柳博點頭,老實回答。
“白兄,此事…”
柳博擡頭,打量着眼前英俊又風度翩翩的少年。
“莫非柳兄也覺此事是我所為?
”
白元輕歎一聲,修長的手揉着額頭,似在煩惱。
“聽白兄這話,莫非…”
“嗯,此事與我無關,我也是今早醒來時家丁禀告才知道此事。
”
白元神色凝重,回答。
“我雖有本事,但本事也沒大到這程度,能夠輕而易舉地得到劉家的假賬。
”
“那萬家少爺家中還是開武館的,我身邊哪有這種能将他擒獲又輕而易舉割掉他舌的高手?
”
白元緩緩道,柳博一想,也覺有道理。
“我聽劉兄說時便不相信這是你做的,白兄心地善良,怎會做的這麼絕,這賬目一查,絕對能查到更多的東西,此舉是直接斷了劉家後路。
”
柳博點頭,眉頭緊皺。
“再者,劉家根基不淺,我哪來的本事一口氣将直接拔起。
”
白元繼續道。
“既不是白兄,那會是誰?
”
柳博好奇問。
“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誰能有這本事,雖顧朝與林箐箐關系不錯,但顧朝沒這腦子更沒這能耐,不是顧朝…那林箐箐身後還有誰在幫她?
”
白元蹙眉,回想着當時在宴會上的人,排除掉他自己,根本沒人有那本事。
驟然,白元腦海中閃過昨夜江溪手握斧頭,深邃的眸如幽潭的場景,當時他會喊劉采住手,一個是他确實想保林箐箐,林箐箐會做許多新穎且連他都未曾見過的東西,他想要跟林箐箐合作,所以隻能保她,這第二便是因為那男人的眼神…
太過淩厲又叫人覺得害怕。
在觸碰到江溪的眼神時,他心裡想的竟是害怕與膽怯,總覺得打起來話,劉采他們未必能占據上風。
光是那眼神,就讓他覺得那個男人非池中物。
他記得那個男人叫…
江溪。
“柳兄,可否幫我查個人?
”
白元掃向還叽叽歪歪一通分析的柳博,柳博住了嘴,雙目看着白元,白元一臉認真,倒是叫他驚訝。
“白兄請說。
”
“江溪。
”
白元眸中泛起一抹光芒,開口。
“江溪?
莫是昨夜那位林姑娘的相公?
”
“嗯,劉、萬、豐三家昨夜都在柳府内,而三人曾對林箐箐不敬,今日,這三家都出了事,這絕對不是個巧合。
”
白元手緊握,分析道。
“白兄是懷疑他?
”
“但,但那男的好像隻是個普通人。
”
柳博撓頭,那人穿着粗布麻衣,雖眼神淩厲了幾分,但怎麼看都像是個普通人。
“隻是好奇罷了,此事就拜托柳兄了。
”
白元眯眼,溫潤道。
聽得白元這話,柳博哪還能拒絕。
“劉采還一直認為是你令的他們落得這下場,恐怕萬、豐兩家也是這樣認為,你要如何解決?
而且你們與劉家還有些關系…”
柳博擔心道。
提及此,白元目光銳利:“劉采得罪的是毛家,我們家中的生意還要仰仗上面那些人,哪好得罪,鈴蘭與我們也是遠房親戚,白家怎可能會為一個劉家而得罪毛家,為今之計,便隻能逼劉采與鈴蘭和離,到時叫上鈴蘭的娘家人将她接回家,斷了與劉家的關系,保白家平安不被牽扯。
”
“這是上上之策,若是幫了劉家,便會得罪毛家。
”
白元一字一字道,今早知道此事後他便在衡量利弊,衡量着是幫劉家還是不幫,最後還是選了不幫。
很明顯,那背後之人是想要劉家從此再也不能再桃花鎮站起身來,他又何必參這一灘渾水。
那人能在一夜之間做到這地步,證明背後勢力大,有手段有能耐…
他甯可多個朋友,也不願多個敵人。
“至于另外兩家,待會兒我便會上門拜訪,與他們說清楚。
”
白元繼續道,這兩家還需繼續走動,可不能叫他們誤會。
柳博有些驚訝白元的決策力,短短一上午的時間便想了這麼多。
“白兄果然聰明。
”
柳博拱手,佩服道。
心裡更慶幸昨夜沒對林箐箐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說過分的話。
若是昨夜他做了,今日他會不會也是這下場?
柳博心裡不敢想。
然…
白元不知,在某人心裡,他早得罪他了。
在他一直用着不懷好意的目光盯着他家親親娘子時,某人就将他記在腦海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