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辦事?
”
“本将怎瞧着像是土匪入村,打家劫舍?
”
林箐箐擡頭,隻見眼前穿着盔甲的男人手握紅纓長刀,騎在馬背上,雙腳夾着馬肚,一手拉着缰繩,昂首挺胸,英姿飒爽。
寒風中,長刀上系着的紅綢在半空中飄着,在這一片白雪皚皚之中添了一抹顔***。
那張剛毅俊俏的臉結了一道疤,疤從額頭往左眼角上劃,一看便知是被利器所傷,隻差一點點便會傷眼,有那一道傷疤在臉上,更顯得不怒自威。
再看眼前這一隊正規軍隊,林箐箐不由蹙眉。
這些人井然有序,整齊排着隊,顯然是受過訓練的,再看他們粗糙以及曬得發黑的皮膚便知是長期在外打仗的的士兵。
為首之人,身份不簡單。
不過…
他們來,救了她們一命。
江溪擡頭那一刹那,馬背上的男人神色一動,那張不怒自威的臉稍稍動容,但在見江溪眯眼時,馬背上的男人又将視線落在為首的官兵身上。
縱眼前的官兵再傻,那也知眼前這些人大有來頭。
這麼大一支兵隊從外大搖大擺進來,一看就知是秦國的兵隊。
“大人誤會,小的也是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而來。
”
為首的官兵拱手,彎腰,客氣道。
他們隻是一方小官兵,眼前這些人可是正兒八經能進京城能面聖之人,他們跟對方比可差遠了。
“知府大人?
”
男人劍眉輕挑,唇輕蠕,輕蔑又不屑問。
“正是,這一地帶包括桃花鎮都是曾蔡曾大人管轄的地域。
”
“小的忘了介紹,小的叫潘安,是曾大人的下屬,此次前來,是奉命知府大人的命令前來捉拿入室盜竊的賊人的。
”
潘安低頭,客氣道。
餘光瞥向抵在他脖頸上的長刀,忽然覺得長刀如千斤墜般重,叫他不敢忽視。
.
若對方手一抖,他小命難保。
林箐箐多打量那人幾眼,她突然覺得這個名字用在他身上真是浪費。
“入室盜竊的賊人?
”
眼前之人挑眉,不禁問。
“啟禀大人,官爺說有個背後有梅花圖案之人半夜三更入了知府大人府中偷竊銀兩,如今正在我們村子裡抓人。
”
江溪拱手,雲淡風輕道。
“對,這會小的正在抓人。
”
潘安點頭,回答,又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眼前之人。
豈料這一看,隻見眼前之人臉色一沉,那張臉更是難看了。
潘安細細品了下江溪說的話,也沒說錯什麼,怎眼前這位爺臉色這麼黑?
“說是抓人,不如說是屈打成招,找替罪羔羊。
”
林箐箐冷聲一笑,冷瞥潘安一眼。
“你這村婦,如何說話的!
”
潘安一聽,怒瞪林箐箐。
然話一落,便察覺有道犀利的視線正盯着他看,潘安回過頭,提心吊膽。
潘安咧嘴一笑:“大人,您别聽這村婦瞎說,小向來都是秉公辦案,我們曾大人在百姓嘴裡可都是個剛正不阿的好官,哪有什麼屈打成招,替罪羊一說。
”
潘安說罷,小心翼翼地将架在他脖上的長刀挪開,不過用手輕輕一碰,便覺這長刀至少十幾斤重。
男人睥睨盯着潘安,大手一揮,收回長刀,身旁的人見狀,也紛紛收回武器。
見他們收回,潘安心裡松了口氣。
隻要刀不架在他脖子上,他的小命便在。
“敢問大人是…”
潘安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問。
“燕長青。
”
燕長青輕描淡寫地吐出三字,潘安點頭:“原來是燕将軍…燕将…燕長青?
”
潘安越念越不對
勁,擡頭,看着眼前的男人,雙腿一抖,似不敢相信這位将軍會在自己面前。
“大膽,竟敢直呼我家将軍名諱!
”
一旁的副将大聲呵斥,吓得潘安哆嗦,跪在地上磕頭:“燕将軍饒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
看着潘安這般,衆人心裡解氣。
方才嚣張又目中無人,如今卻跟個慫包般。
林箐箐柳眉微蹙,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眼前之人,心裡默念着燕長青的名字。
陡然,林箐箐想到什麼。
燕老将軍家的小少爺,率兵上戰場,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縱鮮血染身也絕不畏半分,曾以百人兵力戰敵人兩千人,将敵人耍得團團轉,最後不費一兵一卒大獲全勝。
除此之外,這位猛虎功力深厚,武功了得,也有智慧。
如今的他不過二十二歲,便被封為骠騎将軍,而他手上還有一支訓練有素的精兵,那些精兵,能以一抵百。
當然,這封位是在永安王失蹤之後才封的,不過,他也擔當得起骠騎将軍的名号。
這樣厲害的人物竟會出現在溪水村這地方。
着實令人驚訝。
村民們一聽燕長青的名字,吓得一哆嗦全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他們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便是知府大人,除此之外,哪怕是個從京城來的人都能讓他們臉上長光,沒想,今日來了位重量級的大人物!
“見過将軍。
”
衆人齊齊跪拜,異口同聲道。
“瞧你這陣仗,是抓到身上有梅花圖案的賊人了?
”
燕長青低頭,嘴角揚起一笑,他一笑卻比這寒冬當叫人覺得冷。
“将軍說的對,官爺不費吹灰之力便抓到了,這會除了賊人之外,還抓到同夥呢。
”
林箐箐開口,譏笑諷刺道。
潘安瞪了眼林箐箐,沒想這這婦女的嘴巴伶俐得很!
那雙銳利的眸中泛起一抹精光,似不敢相信。
視線從潘安身上落到江溪身上最後落在林箐箐身上,見江溪拉着林箐箐的手時,燕長青眸中劃過一抹詫異。
不過一秒,又恢複原樣。
“還不快将人提上來!
”
燕長青身旁的副将渾然開口,吓了潘安一跳,旋即揮手名人将葉郎帶上來。
葉郎喘着氣,暈乎乎地,根本看不清眼前之人是誰。
他隻覺得冷,非常冷。
燕長青眯眼,将長刀扔到副将手上,手松開缰繩,而後從馬背上下來。
健步如飛走到葉郎面前,擡起手,正當他想扒拉開葉郎衣服時,潘安腳比腦子快了一步,擋在燕長青面前。
“将軍,這就是個普通的賊人,可别因一個賊人髒了将軍您的手。
”
潘安嬉皮笑臉道,燕長青神色一冷,臉一沉,隻是看了他一眼,潘安便覺有一股威懾力正壓住他,叫他說不出半句話來。
“滾。
”
一字,潘安後退一步,不敢再說什麼。
随後便見燕長青手一扯,将葉郎衣服扯開,有些姑娘們連忙捂着眼,葉青見狀,想邁出一步替自家相公求情,卻被林箐箐拉住手。
林箐箐凝眸看着燕長青,若此刻葉青出去,得罪燕長青後果反更嚴重。
周遭溫度驟然下降,燕長青盯着葉郎的後背,眉頭緊蹙。
潘安吞了吞口水,捏了把汗。
久久,燕長青才開口。
“你管這叫梅花圖案?
”
燕長青嗤笑一聲,犀利的眸落在潘安身上,粗大的手一伸,拽住潘安的衣領,讓他湊近好好看看。
潘安神情閃躲,有些心虛:“這,這…”
“方才可能是…是小的看錯了。
”
潘安結巴了半天,最後隻道了一句是自己看錯。
除
此之外,他還能說什麼?
莫不是要逆燕長青的話說?
這樣的話他不是死得更快?
他可聽外頭提起過,這位燕長青也是位不好惹的主,陰晴不定地。
燕長青手輕輕一推,潘安後退兩步,方才藏在懷中的銀子從懷裡掉落。
潘安臉色煞變,那些跟在燕長青身後的官兵們齊刷刷看着銀子,村民們也都盯着,這些銀子指不定就有他們家的!
燕長青伸手,替葉郎穿好衣服。
“他不是你們要找的賊人。
”
“将軍說的是。
”
潘安點頭,回答。
“将軍說不是,你們還不快将人給放了!
”
潘安旋即吼道,那些官兵們旋即松手。
哼,等這些人走了,他再來抓他也不遲!
潘安心裡想着。
葉郎倒在地上,葉青見狀,再也忍不了,甩開林箐箐的手撲了上去。
“相公,相公。
”
葉青盈眶的淚流下,哭的傷心又難過,小手捂着葉郎的手企圖為她取暖。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幫忙将人擡屋裡去!
”
林箐箐掃了眼葉郎,那張清秀的臉上騰起一抹怒氣。
被林箐箐這麼一吆,那些人才行動,幾人趕緊扶起葉郎,将他帶回家中。
潘安等人沒阻止,燕長青瞥了眼離開的人,擡起手,身後的士兵連忙給他們讓了條路。
葉青跟在葉郎身後,哭哭啼啼離開。
“将你們衣服脫了。
”
燕長青回過頭,雙目落在眼前這些官兵身上。
一句話,叫潘安等人詫異,連那些還沒走的村民也跟着詫異。
“什,什麼?
”
潘安誤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這位燕将軍竟叫他們将衣服脫了?
在這大寒日裡,而且還是在這群村民面前?
“本将不喜說第二遍。
”
燕長青一句話,真将那些人唬住。
“衣服脫完後站成一排,本将也要查一查,你們身上可有梅花圖案。
”
“将軍,我們,我們怎會有梅花圖案呢,何況這就是個小小的賊人,不勞煩将軍您親自出手。
”
潘安幹笑兩聲,眼巴巴看着燕長青。
“你可知本将為何走這條路?
”
燕長青冷笑,詢問。
潘安搖頭,一臉不知道。
他哪知道燕長青為何放着大路不走要走這一條小路,他若是知道,不是能去當神算子了?
“本将也是為了那梅花圖案之人而來。
”
燕長青冷聲道。
林箐箐挑眉,越發覺得事情有意思。
“這…”
潘安愣住。
那賊人怎那麼大本事,竟能令這位燕将軍親自來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