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
”
燕長青一句話,潘安等人不敢不從,火急火燎地脫掉自己衣服。
才剛脫一件,便凍得打噴嚏,寒風刺骨,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潘安擡頭,瞄了眼眼前陰晴不定的燕長青,見他那張臉緊繃着,潘安隻能硬着頭皮脫第二件,直到脫完最後一件時,潘安才停下動作,雙手環抱着,企圖讓自己暖和點。
“哈秋。
”
那些人連連打着噴嚏,凍得快成冰渣子。
“轉過身去!
”
燕長青張嘴一喝,衆人立即轉過身,不敢怠慢半分。
周圍無人敢開口,隻能聽得燕長青邁着步子,慢吞吞地從左到右,依次看着他們的後背。
速度慢如烏龜般,挨個挨個看着,是一個都不肯放過。
潘安哆嗦着,沒了剛剛的高興反覺自己是來這遭罪的。
他背後有沒有梅花圖案自己清楚,但眼前這位爺想查,他能有什麼辦法?
這一凍,明日他肯定要感風寒。
“将軍,我們身上絕對沒有梅花圖案,小的與你保證!
”
見燕長青動作慢悠悠地,潘安舉起三根手指,可憐兮兮地朝天發誓道。
燕長青走了一遭,犀利的眼落在面前的潘安身上,一臉不屑:“本将隻相信親眼看到的。
”
燕長青餘光瞥向江溪,不過一秒又收回視線。
“穿上。
”
燕長青命令,潘安等人旋即拿起衣服,恨不得一秒将所有的衣服都穿上。
可凍死他們了!
剛拿起衣服,在衣服中的銀子掉落在雪地上,那些人看着銀子,停下手上的動作,心裡咯噔。
這些都是他們方才從村裡搜刮來的!
“這些是…”
燕長青斂眉,故作不明問。
“啟禀将軍,這些都是小的們的俸祿!
”
潘安穿上衣服後旋即将掉在地上的銀子撿起,朝燕長青解釋道。
誰料一說完,燕長青的臉冷了幾分。
“将軍此番打仗回來辛苦了,這些銀子雖不多,但一頓酒錢還是有的,還望将軍收下,喝杯酒暖暖身子。
”
潘安從身後的手下們搶過銀子,走到燕長青面前,嬉皮笑臉地拱手将銀子遞到燕長青面前。
燕長青睥睨一看,伸手接過,粗大的手掂了掂銀子。
“本将身後還有不少兄弟,這些銀子就是塞牙縫也不夠。
”
燕長青低頭,雙目落在潘安系在腰間上那鼓鼓的錢袋子上,潘安心裡咯噔,嘴角笑容凝滞,有些笑不出來。
“這些,這些也是孝敬将軍您的。
”.
身後在官兵不舍地将自己的錢袋子摘下交到潘安手上,再由潘安交給燕長青。
燕長青身邊的副将毫不客氣收下。
看着潘安跟個慫包一般,林箐箐淺笑。
果然一山還比一山高,一個土匪遇上了另一批土匪。
“原來當個小官兵俸祿這麼多,看來本将不該當将軍,該去當小官兵才是。
”
“等回了京城,本将便辭官,來這小鎮上當個小官兵。
”
燕長青瞥了眼副将手上的銀子,諷刺道。
一句話将潘安吓得不輕,一個小官兵的俸祿比一個當将軍的還多,若這事傳到皇上耳中,那還得了!
燕長青這話,擺明了是在威脅他!
“将軍,這些銀子可不全部都是我們的,這裡頭有這些村民的,小的俸祿一月一兩二百文。
”
潘安擡頭,朝着燕長青搖頭,不得不說實話。
“村民的銀子,怎會在你們手裡?
”
燕長青逼近,他常年在外打仗,身上帶着一股軍痞氣,光是靠近都令人覺此人不好惹。
“這…這…”
潘安眼神閃
躲,道不出因為所以來。
“自是因想将别人銀子占為己有。
”
煞是好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潘安看着林箐箐,氣的鼻孔朝天。
不管說什麼這個村婦都跑出來參合一腳!
等着,等這位爺離開,他定要她好看!
一句話,周圍氣氛瞬間凝滞。
“箐箐說得對,就是為了占為己有!
”
一人憋着再也忍不住了,順着林箐箐的話道。
那些都是他們辛苦攢來的血汗錢,留着過冬用的。
若是被他們拿走,這個冬天他們也不用過了,橫豎都是死,那還不如豁出去,興許眼前的将軍能替他們讨回公道呢?
從方才這些官兵來到搜身到去他們家裡搜刮,他心裡就不滿得很。
今日恐怕不是牛郎,也會是他們其中的誰遭罪!
“對,對!
”
那些人不知哪來的底氣,全都舉起手抗議道。
再忍下去,這些人隻會将他們當軟柿子。
潘安額頭汗滴落,沒想這些鄉下人竟不怕死!
好,好得很,等他回去之後定要他們好看!
叫他們生不如死!
叫他們一個都不留!
潘安氣的臉發黑,卻隻能憋着。
“不管是衙門知府還是官兵,向來都是為了百姓而存在,如今官兵打家劫舍,仗着自己身份胡作非為,衙門還不管,看來,本将得去會一會這所謂的曾大人了。
”
燕長青冷呵一聲,大手一揮。
“将銀子發回各戶,帶他們一同去鎮上。
”
“是。
”
副将應了聲,随後将銀子發還給衆人。
村民們一見,對眼前之人感恩戴德。
“将軍,将軍這都是誤會,小的沒打家劫舍,真的沒!
”
潘安神色難看,解釋道。
“帶走。
”
燕長青一聲令下,身後幾個手拿着刀闆着臉的士兵們押着他們,任憑潘安怎麼喊,都無動于衷。
“謝謝将軍。
”
村民們領了銀子,感激道。
燕長青坐回馬背,帶着隊浩浩蕩蕩往鎮上衙門去。
不管潘安等人怎麼喊,燕長青宛如沒聽到般。
“恭送将軍。
”
江溪拱手,大聲喊道。
一喊,其他村民也跟着喊道。
燕長青聽得這話,眼底一沉。
看着離開的兵隊,村民們才反應過來:“梅花圖案的賊人到底是誰?
怎連将軍也在找?
”
“誰知道呢?
指不定是朝廷欽犯呢?
”
那些人擠一起讨論道。
他們才不關心那賊人是誰,他們隻關心銀子回來,他們這冬天能活下去了!
直到這一條長長的隊伍離開,林箐箐才回過神來。
“這位将軍是個好将軍。
”
林箐箐薄唇輕蠕,誇道。
“自然,燕家可是出了名的世代功臣。
”
江溪勾唇就一笑,回答。
“此次來,怕不是來尋找永安王的。
”
林箐箐壓低聲音呢喃道。
原她還不敢肯定,但連燕長青都來這了,那麼那位所謂的賊人身份該不低。
近來失蹤身份又不低的人,隻有當今永安王。
“可若是找永安王,為何要用賊人這借口?
永安王是何等身份,找到了也要好生伺候着才是,哪怕是道找恩人都行,卻要用賊人這借口,而燕将軍明顯知道對方也是找永安王,為何要與對方對着幹?
”
林箐箐眉頭輕挑,不明道。
雙方目的一緻,難不成不該團結一緻?
當然,她說的是在找人這方面,不是打家劫舍這方面。
“因為有些人巴不得永安王死,有些
卻想永安王活着。
”
“目的不同,又如何團結一緻。
”
江溪拉起林箐箐的手,輕描淡寫回答。
拉起林箐箐手時,江溪隻覺這手真軟,摸起來很舒服。
林箐箐蹙眉,桃花鎮上的知府也就是個九品芝麻官,不管京城那邊如何變天,都與他這等小官沒任何關系,怎會費勁兒搜永安王的下落?
就是找到,若是得罪了,對他也沒什麼好處。
既是這樣,那還不如不找為好。
驟然,林箐箐想起顧朝先前說的京城那邊來了個貴人一事。
旋即,林箐箐明了,想要永安王命的不是知府大人,而是那位京城來的大人物!
至于燕長青,是想人永安王活着!
“朝廷事,不該我們來擔憂。
”
見林箐箐眉頭緊蹙,江溪提醒道。
林箐箐點頭,江溪說的也是,不管是找誰又或者是殺誰,都跟她們沒關系。
若要想那些,她還不如想一想自己下一頓有沒有着落。
“相公說的是,朝廷事與我們無關。
”
林箐箐贊同道。
“不好了不好了,葉家娘子的羊水破了!
”
不遠處,一道急促又破了音的聲音響起。
一聽羊水破,林箐箐嚴肅了幾分,松開江溪的手,提着裙子往葉家去。
她就知道方才葉青那樣兒看起來不對勁兒。
“使勁兒,快使勁兒啊!
”
林箐箐一踏入葉家,就聽得葉郎她娘大聲喊道,叫着葉青使勁兒。
那些男人們在外候着,一些婦女們倒是心地好,正替葉青燒着熱水。
“不行啊,你用力些,再用力些!
”
葉郎的娘喊道,瞧着許久都不見孩子冒頭,心裡也跟着着急。
“哎喲這是比臨盆期還早了幾日,這不是早産嘛?
”
“都說早産的都可能是女孩。
”
“要是女孩,那葉家娘子不得哭死?
”
除了一些幫忙的外,還有一些站在一旁看着說着風涼話。
方才她們擔心着銀子一事,如今銀子回來,她們是什麼都不擔心準備看好戲。
“諸位嬸子若有這個空閑可否請你們幫忙燒點熱水來?
”
身後,一道聲音響起,将衆人吓一跳。
那擋在門邊的三人心有靈犀往後退一步,實實在在地将門堵住。
“林箐箐,你走路怎沒聲音,可吓死我們了。
”
一人呵斥,手撫着小心髒,全然忘了方才能讨回銀子是林箐箐幫的忙。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道理一樣。
”
林箐箐冷笑,漆黑的眸緊盯着三人,見三人虛心躲開視線再聽得屋内葉青叫聲連連。
“讓開。
”
林箐箐薄唇輕蠕,喊道。
那三人竟被這道聲音吓到,乖乖地退到一旁。
林箐箐提着裙子從她們身邊路過,推開門,進去。
那些人看着進去的林箐箐,不由得切了聲。
“她進去能作何?
自己都還沒生過孩子呢難不成還想着替别人接生?
”
“就是,自己連個蛋兒都沒呢。
”
“哎,你們聽說了沒,林箐箐的相公可是個怕老婆的主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