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陰森白骨半掩在雪中,周遭陰涼宛若一處亂葬崗,草木無生,枯了一片,荒涼得很。
越是往前走,這種荒涼的感覺越是明顯,仿佛踏入這裡的人最後都留在了這裡,有來無回。
寒風呼嘯,狡猾地鑽入衣裳裡,冷得刺骨。
雪迎面吹來,吹到了臉上跟手上,凍得手跟臉通紅,甚至有些刺疼。
林箐箐看着地上躺着的一片白骨,觸目驚心。
這下她才知,剛在牛寨路門口看到的白骨不過是鳳毛麟角,這裡的白骨都快堆積成一座大山了。
半損的骨頭蓋,斷了的肢體,散了的骨架,滿目琳琅,随處可見。
若是心理素質不好的,見了這一場面怕是要被吓瘋。
從這些白骨便可看出,這條路确實危險。
難怪大多數人不是迫于無奈的話,絕不會走這一條路。
“我的夥伴們,當初就葬送在了這裡。
”
在林箐箐環繞周圍時,趙倩兒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聲音有些低沉與自責。
“他們擋在那些人面前,讓我帶着镖離開,最後隻有我一人逃出生天,而他們全葬送在了這裡,與妻兒、家人陰陽相隔,他們的屍骨,也在這。
”
趙倩兒繼續道。
這條路,成了她噩耗。
這次走這條路,也是迫不得已。
她的镖,等不了大雪停,等不了雪融化。
“都過去了。
”
林箐箐不知怎麼安慰趙倩兒,她隻知道都過去了。
要是一直停留在過去,那她會無法克服心裡的陰影,在那陰影裡走不出來,最後被陰影所困。
“是啊,都過去了。
”
趙倩兒點頭,感歎道。
都過去兩年多了,她嘴上也常說都過去了,但心裡卻過不了那坎兒。
“等等!
”
突然,林箐箐勒住缰繩,雙腿夾在馬肚子上,籲了聲停下馬兒。
江溪看向林箐箐,見林箐箐眉頭緊蹙地看着前方時,也順着林箐箐的視線看去。
隻見不遠處的雪地上,一抹矚目的顔色覆蓋在雪上,宛若冬日盛開的紅梅,襯着這白雪皚皚一般。
而趙倩兒,也見到了前方那一灘血。
這血迹還沒被雪覆蓋…
也就是說,這裡剛剛有人經過,并且…
受了傷…
在牛寨路這裡受傷的話,不難想象是哪一路人做的…
牛寨的人剛剛在這裡!
不等身後的人詢問發生什麼事,便見林箐箐從馬上下來,徑直地往那一灘雪的地方走去。
“林青!
”
趙倩兒看着林箐箐毅然決然的身影,不禁喊道。
說不定那一灘血是牛寨那些人的圈套!
江溪見林箐箐下馬走過去,也一同下了馬,跟在林箐箐身邊。
趙倩兒看着他們夫妻二人,一氣之下,自己也跟着下了馬,走過去。
這兩人真是,不叫人省心!
林箐箐蹲在那一灘血面前,伸出手觸碰,在雪地上摸了摸,最後又将碰了血迹的手放到鼻前聞了聞。
“這血雖被凍得暗紅,但卻是剛留下不久的,在我們之前,肯定還有一波人往這條路來,并且遭到埋伏,出了事。
”
“除了這一處血迹外,其他雪地也有些許血迹,隻是被雪掩蓋了。
”
林箐箐雙目落在前方,在細出還有些血迹沒被掩蓋,隻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趙倩兒看着一臉認真的林箐箐,有些驚訝。
她的洞察力比她還好。
這麼細又容易被遺漏的地方,她一眼便看到了。
“趙镖頭,現在要怎麼做?
”
林箐箐轉頭,看着還錯愕中的找嵌入,詢問趙倩兒。
趙倩兒愣住,那張被凍得通紅的小臉蛋上浮起一抹為難。
怎麼做?
上次她在看到血迹後選擇了前行,她因自己年輕氣盛而忽視了那些人是些老練的山匪,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最後令得那些人為了護她一人離開而犧牲。
這一次,她要怎麼做?
她肯定是選擇…
“趙镖頭,現在不同先前。
”
林箐箐看着趙倩兒的神情,語氣冷了幾分,喊着趙倩兒。
她的神情,明顯是在害怕…
人在什麼情況下會害怕?
自是經曆過,所以害怕了。
趙倩兒回過神來,看着目光犀利的林箐箐。
現在不同先前。
這一句話,深深地入了趙倩兒心裡。
“趙镖頭,我們都很強,不管是我還是我家娘子,亦或是我的夥計們。
”
“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與我家娘子都會支持你。
”
“先前我們也說過,若是遇了危險,趙镖頭也可直接抛下我們,我們生或死,是我們自己的事,與趙镖頭無任何關系!
”
江溪擲地有聲道,又将先前與趙倩兒說的重複了一遍。
趙倩兒擡頭,看着眼前兩人。
“我們已經走到一半,現在太陽也下山,往回走也不安全,要是往前走,很有可能會遇見牛寨的人,到時免不了會有一場惡戰。
”
趙倩兒假裝鎮定道。
她是镖頭,她身後除了林青他們還有她的夥伴。
她不能慌了陣腳,越是這時她就越要保持理智。
要是連她自己也亂了,那她的夥伴們也會亂。
“所以,趙镖頭的意思是繼續往前走了?
”
林箐箐嫣然一笑,好似早知趙倩兒會選擇往前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