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林家的臉都被你給敗光了,你是承了你娘的性,一樣地水性楊花!
”
“當初我就說不要你娘進門,是你娘求着我,跪在我面前,拼了命要嫁給我兒,若當初不是我心軟,我哪至于白發人送黑發人,哪至于少了個兒子!
”
林老太話不過腦直接當着衆人面說了出來,還翻起了舊賬,将所有的過錯都往林箐箐她娘身上推。
這四個媳婦之中,也就林箐箐的娘讓她最為不滿,既嫁給她兒子那就要守婦道,但她娘生前也一直跟其他男人有說有笑,跟林箐箐一樣,簡直是個狐媚子!
林箐箐眸如結了冰般,臉冷若冰霜。
林老太步伐矯健,眨眼便到林箐箐面前。
林箐箐冷笑,她雖從出生開始便沒見過她娘,但也曾從鄰裡嘴裡聽過,樣子漂亮如出水芙蓉般,生性溫順又勤勞又老實,連旁人都這麼誇她娘,哪可能會像林老太說的那般。
但到了林老太嘴裡,她娘卻沒半點好的地方。
林老太揚起手,就在那枯瘦的手快落在林箐箐臉上時,手停住了。
一隻粗大而有勁兒的手抓着林老太的手腕,不管林老太如何掙紮,握着她手腕的手如鉗子般牢固不已。
衆人戛然而止,順着手看向站在林箐箐身邊的江溪,心裡很是佩服江溪。
林老太是村子裡出了名的彪,今天要林箐箐挨一巴掌這事兒可能就這樣過,可若這巴掌不挨,就怕林老太這張毒嘴還有這撒潑的手段會叫人招架不住。
林箐箐回過神來,看向江溪。
那張俊俏的臉神情有些冷,鳳眸中泛起一抹寒意,看着江溪這模樣,讓她想到那日在柳府的江溪,也如這般。
似要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剝了般。
不過…
以前不管什麼事都是她自己承擔,但現在卻有人在她有危險時出手幫忙,令她覺得心裡暖暖地。
老天爺對她好像也沒太壞,至少讓她與江溪相遇了。
“你給我松開!
我們林家的事輪不到你來插手!
”
林老太冷目猙獰看向江溪,絲毫不怕。
這是她林家,她身後還有她幾個兒子跟媳婦們,要是江溪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她林家的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淹死!
先前她對江溪的印象挺好的,但經過嫁妝那事兒後,她對他印象一落千丈,這人擺明了跟林箐箐是蛇鼠一窩的,不是什麼好貨。
要以前的林箐箐哪敢這樣跟她作對,肯定是江溪慣壞了林箐箐。
“奶奶别忘了,我是箐箐的相公,按道理我也算是半個林家人。
”
“奶奶要打我娘子,若是打壞了,奶奶賠得起嗎?
所以,我哪能不插手?
”
江溪眉眼彎彎,客氣道。
一口一個奶奶叫着,話語之中更有威脅的意思,令得林老太窩火。
江溪瞥向抓着林老太手腕的手,俊俏的臉上浮起一抹嫌棄,手一松,林老太後退兩步,哎喲了一句。
“娘。
”
林老大跟老二等人蜂擁而上,扶着林老太,怒目林箐箐跟江溪,仿佛兩人是什麼大惡人般。
“娘,你沒事吧?
”
趙氏擔心問,其他就媳婦兒也緊張問着,生怕林老太出什麼事。
“哎喲我…我這心砰砰跳得厲害,老四媳婦,快,快去給我叫個大夫來,我要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可記得替娘伸冤。
”
幹枯的手輕撫着心髒,林老太不像剛剛那樣虎反跟碰瓷一樣,語氣着急,似自己真要死了般。
“心髒不跳的話那叫死人。
”
林箐箐冷瞥演戲的林老太,冷聲道。
江溪後退一步,站在林箐箐身邊,仿佛是在用行動告訴林箐箐,不管如何他都會就站在她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會相信她一般,讓林箐箐的膽子大了幾分。
“你,你這毒婦,還盼着我死!
”
林老太氣得手發顫,說話時喘着大氣。
“我先前都說了,像奶奶你這般會折騰的,那得長命百歲。
”
“我巴不得奶奶活得久些,哪會盼着奶奶死呢。
”
林箐箐勾唇一笑,從容道。
但在他人聽來這話像有其他意思般,可卻挑不出毛病。
林箐箐掃向林老太身後幾個媳婦,恐怕巴不得林老太快點躺棺材的是她身後那三個媳婦兒才對。
有林老太在,事事都要看林老太臉色,還得變的法子哄林老太開心。
就林老太這難伺候的樣,誰攤上了都要道一句倒黴。
林老太活得久些她才開心,這樣就能看林老太作妖了。
“真是反了,做錯了事,我這當奶奶的還教訓不了,這倒插門我林家的孫女婿還敢對我動手,簡直沒教養!
蒼天啊,我林家怎出了這麼個衰女仔,目中無人還對長輩不敬!
”
林老太怒斥,臉原本就因塗了腮紅而紅彤彤地,被這麼一氣,這臉紅如猴子屁股一樣。
提及倒插門三字,林老太恨不得提高音調。
那些長住在溪東村的詫異看着江溪,似沒想到江溪竟是個入贅的。
這入贅與娶媳婦,差距大得很,在旁人眼中入贅那等同于被休了的婦女一樣地位,叫人看不起。
一般來說,家中有父母的都不願自家兒子入贅别人家,将來生了孩子便是跟着女方姓,誰願意斷了自家香火啊。
當然,也有例外的。
比如劉秀才這種隻剩下一張嘴,滿口子曰但卻沒丁點本事,又自命清高,養不活自家,入贅的話便是情有可原。
“我家相公沒教養,那奶奶當着衆人的面辱罵我娘又污蔑我,教養又何在?
”
林箐箐挑眉,替江溪辯解。
“我道我是替人治病,奶奶不信,旁人道我是在鎮上有了姘頭,奶奶卻深信不疑,如此,我還能有什麼好說的?
不管我說什麼奶奶都不會信不是?
”
林箐箐冷笑一聲,咄咄逼人道。
“箐箐,若是你好好說的話,你奶奶肯定會…”
吳氏充當中間人,假裝好意勸着,還未說完便被一旁的林老大打斷。
“老四媳婦,你與這白眼狼多說什麼?
這人打從心底是怨我們呢,聽聽今天說的這些話,心裡哪還有我們這些長輩!
”
“也不想想若是沒我們這些叔伯跟爺爺奶奶拉扯,她能活到現在?
養條狗都比養她好。
”
林老太唾罵道,很是嫌棄。
“就是,那養條狗都知道主人好,養她,除了會勾引…”
林老二點頭,話還沒說完,便觸及到林箐箐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一驚,想說的話如數噎在喉嚨中,道不出口。
林老二回過神來,瞧着周圍一堆人,心裡慶幸方才沒說出口,要說出來,恐怕會毀了他兒子的前程。
妹妹勾引哥哥這種話,哪能說出來。
江溪鳳眸中露出一抹擔憂,心裡卻懊惱極了,林箐箐看着宛如山般屹立,似遇什麼大風大浪都毫不畏懼,但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姑娘。
這些人,可真該死。
林望心裡咯噔,見自己爹爹止嘴時,心裡才松了口氣。
林箐箐手緊握,指甲嵌入手心内,腦海裡一抹記憶浮起。
十二歲時,林望将她騙到樹林内,與他那幾位好友一同想對她行不軌。
但幸好,當時被林老二跟姚氏找到,她才平安無事,可林望與他那幾位好友衣衫不整,林老二大怒,那幾人全道是她想勾引他們。
從此,林老二一家子恨透了她,背地裡給她使各種絆子,連嫁那肺痨,也是姚氏從中牽橋搭線。
“林家的養育之恩,我可深深記在腦海裡的。
”
“剩菜剩飯、豬食我可沒少吃,活我也沒少幹,日日在田地裡,手上磨得都是泡,寒冷時連爺爺都遭不住,我卻還得在田地裡幹農活,生病發燒了,用熱水捂一捂便好,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也沒多少損失…這些,便是幾位叔伯與爺爺奶奶的養育之恩呢,若是換條狗來,恐怕…連狗都遭不住。
”
林箐箐呵笑一聲,細細數落着以前的事兒。
聽着的衆人倒吸一口冷氣,就是他們,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雖心裡肯定偏心男丁些,但也不至于這般對待自己孫女。
“林箐箐,你!
你說的是什麼話!
”
林老頭總算是憋不住了,撥開人群,站了出來,狠辣的眼緊盯林箐箐。
“我說的不都是實話?
當初我所做的事,鄰裡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
林箐箐眉眼彎彎,波瀾不驚道。
越是波瀾不驚,江溪心裡便越替他她心疼。
得到多絕望的地步才能平靜地說出這些事實。
看戲的幾人點點頭,林家從很早之前就搬到溪東村了,大家都是鄰居,平日做派大夥兒都看在眼中。
當初林箐箐身子嬌小,扛着那比她人還高的鋤頭在耕地,他們是看在眼中的。
雖林家對林箐箐不算好大夥兒都知道,但沒想壞到這種地步,背地裡還叫人吃豬食,剩菜剩飯。
“你,你給我滾,我們林家就沒你這樣給林家丢臉的人,從今兒起來,你就是姓林,那也與我們林家無關!
”
林老頭掃了眼周圍,見周圍的人點頭,交頭接耳壓低聲音說話時,臉變得赤黑。
恨不得這些人趕緊離開!
林家等人趾高氣昂地,等着看林箐箐跪下哭着求饒的樣子。
跟他們林家斷絕關系,以後有什麼事,他們可不會幫忙!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知道,這關系斷不得!
林箐箐波瀾不驚看着氣炸的一家子,嘴角揚起一笑,開心不已:“好啊,從此我與你們林家,再無瓜葛,還請諸位鄰裡們也幫忙作證,免得日後有人耍賴。
”
衆人:……
一般來說斷絕關系這種事都很嚴肅,但不知為何林箐箐不止是高興甚至說的有些輕描淡寫地。
仿佛林家的人對她來說是累贅一樣,早斷絕對她來說是好事…
林家一行人表情疑惑,又互相看了眼,林箐箐這反應跟他們所想的可不同。
誰特麼能想到都要跟林箐箐斷絕關系了,她還能這麼開心。
這真的是林箐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