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骓沒有怪罪劉婆子,放她離開。
屋裡安靜下來,唯有燭火搖曳,偶爾發出哔剝的聲響。
酒勁兒翻湧上來,江雲骓用手支着腦袋,坐得更散漫了些,睨着花容低垂的眉眼問:“可有不服?
”
“少爺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
江雲骓沒說話,唇角噙着冷笑,意思很明顯。
花容如實道:“奴婢不服。
”
“然後呢?
”
語氣是好整以暇的,等着花容使出渾身解數讨他歡心,乞求憐憫。
花容平靜的說:“少爺之前發了兩日高熱,奴婢在旁伺候,聽到少爺喚了一個人的名字。
”
像是一瓢冷水倒進燒得沸騰的油鍋裡,江雲骓猛然坐直身體,凜冽的殺氣撲向花容。
“你敢威脅我?
”
“奴婢不敢,奴婢隻是想替少爺分憂解難。
”
花容身上沒了之前那股嬌媚可憐的勁兒,亮出利爪。
像隻被逼到絕境的貓,終于不再裝可憐,露出本來面目。
江雲骓舔舔後槽牙,冷笑道:“欺瞞主子,媚意逢迎,再加一條窺探主子隐秘的罪名,你覺得小爺為什麼還要讓你活下去?
”
“少爺要殺奴婢很容易,可沒了奴婢,就沒人能幫恒王妃了。
”
“你找死!
”
江雲骓周身戾氣暴漲,噌的起身沖到花容面前扼住她的脖子。
他是真的動了殺念,五指收緊,花容的臉由紅泛青。
花容抓着他的手艱難開口:“王妃名義上是回京養……養胎,實為……人質……”
最後兩個字灼傷江雲骓,他猛然松開手。
花容癱軟在地,被突然湧入的空氣嗆得咳出淚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江雲骓沒給她緩和的時間,揪住她的衣領質問:“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
“恒王封地在沂州,距郴州不過百裡路程,少爺可曾想過陛下為何不直接命恒王帶兵剿匪,而是讓大老爺帶兵出征?
”
江雲骓又驚又怒,額頭青筋鼓跳:“妄議朝政,你知不知道該當何罪?
”
死罪。
花容舔舔唇,繼續說:“恒王并非太後所出,卻文武雙全,擁兵數萬,這三年更是飽受沂州百姓的愛戴,但他卻對郴州的匪患視而不見,為避匪患,郴州富商幾乎都遷居到了沂州,若少爺是陛下會怎麼做?
”
剛剛的隻是死罪,這話卻可以株連九族了。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
“大老爺出征這些時日,有不少世家夫人來拜訪老夫人,奴婢在老夫人身邊侍奉,或多或少聽了些。
”
江雲骓松開花容坐回椅子上,隻覺得荒謬。
一個地位低下的丫鬟靠聽到的隻言片語就能推測出朝堂上的風雲變幻,而他除了跑出去找人喝酒,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沖擊太大,江雲骓的心緒難以平複,他盯着花容看了又看,忍不住問:“你有這樣的頭腦,為什麼還要上我的床?
”
這話說的,好像不是他開口讨的花容,而是花容自己主動爬的床。
花容直直的看着江雲骓,用沙啞難聽的聲音回答。
“因為奴婢愛慕少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