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文洲眸光沉了幾分，“可以先對外公布你是養子，至于解除收養關系……你應該先問一下你媽的意見。
”

　　解除收養關系，把餘澤秋徹底從宴家分割出去，确實可以最大程度降低這件事對嘉怡的影響。

　　餘澤秋捏緊手心，“我以為……您跟我媽都很後悔收養了我。
”

　　宴文洲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秋，無論如何，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兒子。
”

　　别墅裡，餘薇翻着孩子們從小到大的相冊，小秋身為長子，弟弟妹妹身邊，總有他的身影。

　　這些年，她跟宴文洲工作都很忙，平日裡能給孩子們的時間不算多，小秋這個哥哥，就一直默默地照顧着弟弟妹妹們。

　　合照上，他們每個人都笑的那麼開心。

　　從瘦小幹癟的孩童到陽光自信開朗的少年，然後是眼神溫暖眼光的大男孩，相冊上記錄了他的成長。

　　從他上高中開始，合照慢慢減少，一直到他留學，甚至一年都沒有一張合影。

　　這個孩子，心裡什麼都很清楚，不管過了多少年，他還是那麼害怕成為别人的負擔。

　　餘薇看着他大學畢業時拍的照片，不知不覺，他已經這樣大了。

　　宴文洲回到家裡的時候，見她看着相冊發呆，走到她身後，把相冊拿到一旁。

　　餘薇回過神，笑着看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

　　宴文洲的神情有些疲憊，“我剛從小秋那裡回來。
”

　　“因為新聞報道的事情？
”

　　宴文洲颔首，“一會兒，集團會對外發聲明，公布小秋是宴家的養子。
”

　　“這樣也好。
”

　　宴文洲坐到她身邊，眸光溫柔地看着她，“新聞的事情雖然被壓了下去，但是肯定會對嘉怡造成一些影響，他的意思是解除收養關系。
”

　　餘薇愣了一下，這個時候解除收養關系，他肯定不會再回溫家，也跟宴家不會再有關系，那将來他……難道，他要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嗎？

　　宴文洲攬住她的肩膀，聲音裡透着幾分無奈，“當初是你決定要收養他，現在也由你來做這個決定。
”

　　宴嘉怡接完餘澤秋的電話，沒有回别墅，而是到公寓找他。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手上提着路上買的小蛋糕，用指紋解了鎖，玄關處的燈感應到有人進來，亮了起來。

　　其他的地方一片漆黑，隐約可以看到沙發上的人影。

　　宴嘉怡打開燈，就看到餘澤秋躺在沙發上，一張臉十分蒼白，她扔掉蛋糕，飛快地沖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臉頰，“哥哥！
”

　　見他沒什麼反應，宴嘉怡有些慌亂地喊着他的名字，“餘澤秋！
”

　　她顫抖着伸出手，想要探一探他的鼻息，下一秒手被人握住，餘澤秋睜開了眼睛，聲音有些沙啞，“暖暖？
”

　　宴嘉怡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他。

　　餘澤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我有些累了，隻是睡着了而已，别擔心。
”

　　宴嘉怡将他抱的更緊，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濕了他的襯衫。

　　她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餘澤秋隻是安靜地抱着她。

　　宴嘉怡努力想要把淚水收回去，可是控制不住。

　　她以為自己可以一直裝的若無其事，可是看到他閉着眼睛，怎麼喊也喊不醒，就像自己無數次做的噩夢那樣，她再也沒有辦法繼續假裝下去。

　　等到她哭累了，餘澤秋幫她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不哭了，再哭可就變醜了。
”

　　宴嘉怡委屈地看着他，“你明明說，我不管怎麼樣都很美的。
”

　　“可我不喜歡看你哭的樣子。
”餘澤秋揉了揉她的臉頰，“我們暖暖還是笑的時候最好看。
”

　　宴嘉怡從他身上起來，這才想起被自己丢掉的蛋糕，她跑過去，發現蛋糕已經打翻，上面巧克力做的小人偶已經碎掉。

　　眼眶又忍不住有些泛紅。

　　餘澤秋跟過來，把蛋糕拿了起來，見她一臉委屈，揉了揉她的發頂，“時間還早，蛋糕店應該還沒有關門，我們再去買一個？
”

　　宴嘉怡點了點頭。

　　兩個人趕到蛋糕店的時候，蛋糕還剩下最後一個，隻不過已經被人預訂，餘澤秋過去跟店員溝通。

　　過了一會兒，他捧着蛋糕過來。

　　粉紅色的草莓蛋糕上，有一對抱在一起的小人偶，看着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宴嘉怡終于笑了一下，隻是笑得有些心酸。

　　餘澤秋也看向那兩個抱在一起的小人偶，有些出神。

　　……

　　次日下午，餘薇到公寓裡找餘澤秋，發現公寓裡多了不少宴嘉怡的東西，窗台上放着綠植，沙發上放着一排卡通玩偶，茶幾上放着幾本漫畫書，雜志，還有幾包零食。

　　原本冷冷清清的公寓，總算多了些生氣。

　　餘薇看着餘澤秋又瘦了一些，有些擔心地問：“最近身體是不是經常不舒服？
”

　　“偶爾會有點，不要緊。
”

　　看着他毫無血色的面容，餘薇無奈道：“跟我逞什麼強？
你的身體狀況，我比你自己都清楚。
暖暖學校馬上就要放寒假了，到時候你回家幾天，一家人總歸要一起過個年的。
”

　　餘澤秋眸光頓了一下。

　　“小秋，既然我收養了你，你就是我的孩子。
”餘薇目光溫柔地看着他，“如果你做錯事，媽媽也有責任，但是我不後悔收養了你。
”

　　頓了頓，餘薇道：“所以，我現在不能跟你解除收養關系，如果……将來你注定要離開我們，我跟你爸還是希望，以父母的身份送你離開。
”

　　淚水不斷地順着臉頰滑落，餘澤秋歉疚地看着她，“媽，謝謝你跟爸還願意接納我。
”

　　餘薇紅着眼眶，笑着看他，“小秋，不止是暖暖，你也是爸媽捧在手心裡的寶貝，你做錯了事情，爸媽不管多生氣，也不會舍得把你趕出去。
”

　　想到宴嘉怡靠在他心口哭泣的模樣，餘澤秋一顆心揪在一起，“媽，我想做手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