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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尹白蓮的屍體,懸挂在了城門口。
引得無數百姓,聚齊在城門,争相觀看。
她死狀很是慘烈,渾身都是血,臉上亦是被血水糊住了五官輪廓。
百姓們看着,覺得有些觸目驚心,很是瘆人。
“這死狀真是太慘了,好可怕啊
“這得挨了多少棍子斷氣的啊?
”
“我聽說,足足打了兩百個棍子,才咽氣。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被生生打出來了。
據說,還是個男嬰
“啧啧,真是可惜了。
這給皇家戴綠帽子,皇上能不震怒生氣嗎?
”
“這女子膽子太大了,一般人,能和她一樣,敢欺騙堂堂一國王爺嗎?
”
……
雲鸾坐在一處閣樓之上,推開窗戶,遠遠地凝着尹白蓮滿身是血的屍身。
她面上平靜無波,一雙眼睛幽深至極。
沒人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
如春吓得,用手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尹白蓮的慘狀。
“太可怕了,今晚,我覺得我會做噩夢。
皇上可真是狠啊,就這麼将她給活活打死了
“二皇子也不想法子,救救她?
再怎麼說,尹白蓮也是他的女人啊
“哎,落到這個地步,隻能說,她是罪有應得。
不過也可憐,居然愛上蕭玄睿這樣的男人……”
“那個男人,他是沒有心的。
在我看來,他并不愛尹白蓮,他隻愛他自己
雲鸾抿着唇角,一言不發。
她靜靜地聽着如春的感慨……如春有句話,是說對了。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蕭玄睿或許并不愛尹白蓮。
他這個人自私自利,冷血無情。
他愛的,從始至終都是他自己。
尹白蓮可憐嗎?
自然是可憐的……可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若她自己,不一心想要得到榮華富貴,憑着她的容貌,大可以找一個普通的男人成婚生子。
可惜,她心比天高,總想着靠着自己的姿色,征服蕭玄睿,得到他的愛,這樣就能坐上南儲的至尊高位,榮華富貴了。
呵,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人都死了,再大的榮華富貴,她也享受不到了!
雲鸾就那麼一動不動地凝着尹白蓮的屍身。
突然她想到了前世,她死去的那一幕。
尹白蓮大着肚子,被蕭玄睿攙扶着,千嬌百媚地,一步步朝她走來。
那時的她,臉上的笑容,可真是明媚至極。
她向她炫耀着,她得到了蕭玄睿的愛,得到了蕭玄睿的寵,得到了這南儲所有女人都羨慕的尊位。
她告訴雲鸾,她是憑着一手爛牌,一步步打成了王炸。
而雲鸾,則是把一手好牌,打成了稀巴爛。
她從未将雲鸾,當做她的對手過。
尹白蓮可謂是,對她極其羞辱與嘲弄。
高高在上,炫耀着她的勝利。
可惜啊,這一世,尹白蓮再也沒有炫耀的機會了。
她的一生,早在進入韓當的府邸,就已經徹底的葬送了。
沒過多久,蕭玄睿離京的馬車,便晃晃悠悠走到了城門口。
百姓們一看是蕭玄睿來了,他們很有默契地,有意無意的阻擋住了蕭玄睿的馬車,不讓他快速離開。
他們激動地吵嚷着,想讓蕭玄睿看一看,他昔日溫柔呵護的女人,如今是怎樣慘死被挂在城牆上的。
蕭玄睿坐在馬車内,兩個胳膊,抑制不住的顫抖着。
他不用掀開車簾去看,就能想象到,尹白蓮被挂在城牆上,是怎樣一個觸目驚心的畫面。
他靠在車壁旁,唇色泛白,聽着那些百姓嘲諷的聲音,想着他們看熱鬧時,一臉八卦的面容。
他從不曾想過,他會有如此狼狽不堪的時刻。
他更想不明白,他怎麼就一步步走到了這個境地。
蕭玄睿眼底掠過幾分寒芒,他擡起手來,輕輕地敲了敲車壁,低聲吩咐:“讓禁衛軍開路,速速離開京都
他倍感恥辱,這個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再繼續待在這裡,他會瘋的!
誰知,禁衛軍還沒來得及開路,明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
他騎着駿馬,穿着一襲錦衣華服,嘴角噙笑緩緩地到了蕭玄睿的馬車前。
他凝着那道放下來的車簾,笑着問道。
“二哥,你這是要走了嗎?
”
“怎麼走得這麼匆忙啊?
你也不派人通知本王一聲,本王好來送送你啊?
”
蕭玄睿暗暗咬牙,眼睛死死地盯着車簾,并沒有回應蕭玄明。
他清楚的知道,蕭玄明根本不是來送他的,而是要借機落井下石,來羞辱他的。
什麼時候,居然連蕭玄明這個蠢貨,都能騎到他的頭上撒野了?
蕭玄明見蕭玄睿不理他,他并不氣惱。
他翻身下了馬,不顧禁衛軍的阻攔,躍上馬車,一把掀開了車簾。
他勾唇笑着,看向已經黑了臉的蕭玄睿。
“二哥,弟弟和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我啊?
”
“我能在父皇面前露臉,得到了父皇的赦免,這一切全都是二哥的功勞。
不管怎麼說,我能有今天,都是二哥一手促成的。
我這人,最是懂得知恩圖報了
“二哥,你有什麼難處,盡管于我說,我能幫的,一定會好好幫你的
蕭玄睿闆着臉龐,低聲回了句:“我沒什麼難處,不需要你幫。
四弟,我必須立即出京,就不陪你閑聊了
蕭玄明啧啧歎息一聲:“二哥還是做好事不留名啊,你對我的恩情,我會記一輩子的
“你不需要我幫忙,我多少有些過意不去,這樣吧,不如我做主,将尹白蓮的屍體放下來,讓人搬入你的馬車裡,讓她陪着你一起走吧
“再怎麼說,她都是你的女人,跟了你這麼多年。
就算她害了你戴綠帽子,懷了别人的孩子,可她說到底,都是你的人。
二哥以往,那麼寬宏大度,想必對尹白蓮,你也會寬容大度,原諒她所有的錯的
蕭玄睿的臉色一沉,他冷冷的看着蕭玄明,當即便拒絕。
“不用了,這是父皇要懲罰她,這都是她該承受的……”
豈知,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蕭玄明就已經讓人動手,将尹白蓮的屍體給放了下來。
然後,那些侍衛便将尹白蓮血淋漓的屍體,二話不說搬入了蕭玄睿的馬車内。
蕭玄睿的臉色,難看至極。
他咬牙切齒地看着蕭玄明:“蕭玄明,你這是故意在羞辱于我是嗎?
落井下石,借機羞辱于我,你是不是覺得特别的痛快?
”
蕭玄明一臉無辜地看着蕭玄睿。
他佯裝十分傷心的看着蕭玄睿:“二哥,你怎麼能這樣想我?
我可沒有要落井下石,借機羞辱你的意思。
我就是看在,她曾經是你女人的份上,你又那麼喜歡她……她這樣慘死,你心裡肯定是非常難過痛苦的
“我不忍看着你痛苦遺憾離京,所以我才冒着惹怒父皇的風險,将尹白蓮的屍體送還給你。
你不領情就算了,怎麼能将我想得這麼龌龊?
我……我是那樣的人嗎?
”
他說着,眼睛居然還紅了,一副極其委屈的模樣。
蕭玄睿滿肚子的怒火,被積攢在心頭。
他氣得幾乎要吐血。
如春看到這一幕,樂得直捂嘴笑。
明王這一番操作,讓人看了,可真是解氣,痛快!
她笑得肚子疼,腰都直不起來了。
“哈哈哈,明王真是太給力了。
他這應該叫殺人不見血吧?
”
“蕭玄睿應該快要氣死了吧,哼,真是活該
雲鸾的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一絲弧度。
這樣看明王,倒是還挺順眼的。
蕭玄睿暗暗咬牙,僵硬地扯着唇角,不情不願地對着蕭玄明道了謝。
蕭玄明擺了擺手,一副俠肝義膽的模樣。
“沒事,這都是小意思。
我們兄弟情深,為了你的事情,我是很樂意上刀山下火海的
“你盡管将尹白蓮的屍體帶走,父皇那裡,有我去應對。
之前看你那麼喜歡她,你肯定對她早就情根深種了吧?
”
“我這樣做,也算是成全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了
蕭玄睿惱得,胸口泛疼。
他掃了眼尹白蓮那鮮血淋漓的屍首,眼底掠過幾分嫌惡。
那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味,直往他的鼻尖裡沖。
他都快要吐了!
蕭玄明貼心地放下了車簾,特意吩咐了幾個侍衛,讓他們配合着禁衛軍,安全地送蕭玄睿出京。
即使禁衛軍完成任務,複命歸來。
那些侍衛,也要繼續護送蕭玄睿去錦州。
在場的人,誰不明白這明王是什麼意思。
他這是要逼着蕭玄睿,這一路上,都要與尹白蓮的屍體同車共處。
蕭玄睿本來就是被流放的,除了禁衛軍,再沒有其他的侍衛跟随在他身邊。
他想要拒絕,都無法拒絕。
如今,他是沒有任何封号的皇子。
而蕭玄明,他還是一國王爺,蕭玄明高,他低。
即使他再不願,也沒有權利忤逆蕭玄明。
蕭玄睿憋屈的不得了,這一路,都是和尹白蓮的屍體共處。
他幾次都忍不住,直接吐了。
這一路上,他不但要忍受着屍體時不時發出的惡臭,還接連遭遇了兩場刺殺。
這兩場刺殺,幾乎折損了大半的禁衛軍。
如今,護送他去錦州的禁衛軍,隻剩下不到十人。
蕭玄睿臉色青白的,靠在馬車内……
他知道這一路上,肯定不會太平。
可他沒想到,居然會如此驚險。
分明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想要讓他徹底葬送在去往錦州的路途上。
他攥着拳頭,眼底掠過幾分寒芒。
他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他蕭玄睿,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死了。
——
蕭玄睿離京的第三天。
雲鸾與蕭廷宴接到了最新的消息。
蕭玄睿在經曆了兩次刺殺後,在經曆第三次刺殺時,不幸失足跌入懸崖,屍骨無存。
蕭玄睿失蹤了,生死不知。
雲鸾攥着信紙,擡眸看向蕭廷宴:“不看到蕭玄睿的屍體,我就不相信他死了
蕭廷宴輕輕颔首:“那就讓人,繼續搜尋蕭玄睿的下落……”
“估計皇上那裡,也會派人去搜尋。
我們的人,不宜在明面上,再進行任何的操作。
以免讓人查到什麼線索,牽扯到我們身上
雲鸾贊同的點頭。
她的想法,與蕭廷宴不謀而合。
“那些刺殺的線索,也全都要處理幹淨
蕭廷宴點頭,立即吩咐下去,在暗中尋找蕭玄睿的下落。
皇上那裡,也很快得知了蕭玄睿掉下懸崖,生死未蔔的消息。
他悲痛欲絕,紅着眼睛扶着額頭,低聲嗚咽起來。
“怎麼會這樣?
”
“究竟是誰,要殺睿兒?
究竟是誰,将他逼的跳下了懸崖?
來人,給朕去查……一定要在短時間内,找到二皇子的下落……如果二皇子死了,朕定要讓那些刺殺他的人陪葬
周公公聽了,連忙低聲應了,他還沒來得及将命令傳達下去,端王的聲音,便從殿外緩緩傳來。
“父皇,關于二弟的事情,兒臣發現了一些線索
皇上一聽,眼眸一亮。
他當即便讓端王進來。
端王入内,屈膝跪在皇上面前。
“兒臣給父皇請安……”
皇上激動的沖到他的面前,緊緊的握住了端王的胳膊,顫聲詢問:“景兒,你說,你發現了睿兒的一些線索?
”
“他是不是沒死?
他是不是還活着?
”
端王擡起頭來,看向皇上。
他從未與父皇離得這麼近過。
這是第一次,父皇觸碰到了他的身體。
呵,仔細想想倒是挺諷刺的。
若是他不是借了蕭玄睿的光,恐怕他此生都沒機會,靠近父皇吧。
父皇到底是疼愛蕭玄睿的。
即使蕭玄睿犯了那麼多的錯,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在父皇的心裡,依舊隻有蕭玄睿。
端王喉嚨發癢,忍不住的低聲咳嗽幾聲。
他握着拳頭,抵住薄唇,竭力忍住喉間的癢意。
皇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底沒有半分關切,他根本不關心這個大兒子的身體,他隻在乎,睿兒現在到底是不是還活着。
“景兒,你快點說啊。
睿兒他到底怎麼樣了”
“咳咳……父皇你别着急。
咳咳……”端王斷斷續續的說道。
皇上急的不行。
“你二弟如今生死未蔔,朕怎會不急?
”
“景兒,你快别賣關子了,你快點說啊
端王心裡一陣心寒。
在他這個父皇心裡,從來都沒有他這個兒子。
他眼底掠過幾分嘲弄。
而後,他低垂下眼簾,調整了自己的呼吸。
“咳咳……二弟他……他沒事。
當初,父皇你驅逐二弟出京,兒臣不放心,所以就偷偷的派遣了一支暗衛,在暗中保護二弟
“二弟這一路,經曆了三次刺殺。
前兩次,兒臣沒讓暗衛出手,為的就是要保存實力,留下最後一道防線。
在二弟被刺客逼入懸崖後,兒臣隐藏的那支暗衛,及時出手,搭救了二弟,從而讓他逃出生天了
皇上聽了,滿臉都是喜色。
他難以置信的看着端王,緊緊的按住了他的肩膀,很是激動的笑道。
“真的?
睿兒真的沒事?
他化險為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