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書大姨夫家裡。
「媽,妮子幹啥去了?」
「還能幹啥?
給她小姑送饅頭去了。」
「怎麼就送了一個饅頭?」
大表哥皺了皺眉。
「不給她送一個饅頭還給她送滿漢全席?
這個死丫頭,膽子越來越大,明目張膽的打人就算了,還自動請求關她進小黑屋。」
「小表妹敢作敢當,我倒是覺得現在的小表妹比以前那個渾渾噩噩的小表妹鮮活多了。」
「鮮活倒是鮮活了,就是越來越鬼靈精怪,人家關小黑屋是受罰,她關小黑屋倒是像去享受去了,還和你閨女串通好了,又拿褥子又拿煤油燈的。」
胖美妞大姨有些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媽,你就別嘴硬心軟的了,要是你孫女不給她小姑拿這些東西,你還不得心疼死。」
大表姐孫新紅笑著撿起一個饅頭,揪了一塊兒放進嘴裡。
今兒,小表妹要受苦了。
「都怪那個蔡珍珠,那個閨女原來看著挺好的,怎麼現在越來越壞呢。」
「人心隔肚皮,咱們以前還是不了解她。」
孫新紅搖了搖頭。
哎,要是早知道那女人那麼壞,她早都回來收拾她了,哪裡能輪到小表妹親自動手。
「是啊,這人呢,真沒地方看去。」
中午,胖美妞大姨一家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大家都在惦記林蝶衣,可是,這些大人又不能明目張膽的去看望林蝶衣。
還好,有妮子那個小丫頭,要不然他們會更擔心。
蔡珍珠的事情並不難調查,魏大東隻用了一個早上的時間就把整個事情調查的清清楚楚。
魏大東說,這件事情的確就像林蝶衣說的那樣,王建國他媽去林蝶衣那裡要房子是蔡珍珠攛掇的。
他去調查這件事情的時候正趕上王家打架,王家老爺子大罵王建國他媽,王建國他媽縮著脖子不敢說話,就連今天上午生產隊的工都沒有去上。
王建國他媽被罵,蔡珍珠這個始作俑者肯定也好不了。
在上河村沒有給人掛牌兒遊街的先例,但是,蔡珍珠這一次卻觸怒了支書大姨夫,林蝶衣大姨夫讓人開大會批評教育蔡珍珠,蔡珍珠站在台上,雖然沒有掛牌兒,也沒有遊街批鬥,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也夠丟人的。
一個女的,還是一個婚前失貞,還沒有結婚的女的,心思如此歹毒,可以想象,以後她的日子隻能在唾沫星子中度過。
下午,孫新宇開著拖拉機帶著孫新紅,還有生產隊的會計一起去山城。
孫新紅雖然擔心林蝶衣,卻也不能等到晚上林蝶衣出來的時候再走。
晚上,家家戶戶的炊煙已經升起,林蝶衣才從小黑屋裡出來。
當然,小黑屋裡的東西早已經被妮子那個小丫頭偷偷的拿走了。
回到家,胖美妞大姨瞪了林蝶衣兩眼,卻又什麼都沒說,吃飯的時候還一個勁兒的給林蝶衣夾菜。
林蝶衣討好的看著大姨笑,心裡卻有些暖洋洋的。
其實,這樣樸素的日子也不錯。
「你這個丫頭,上工不好好上工還跑去打架,是不是早就計劃好的?」
支書大姨夫有些嗔怪的看著林蝶衣,林蝶衣嘿嘿一笑什麼都沒說。
「明天還去不去上工了?」
「上。
上工怎麼能三心二意的。」
「你就說說吧。
明天去可不能惹事兒了,雖然你和蔡珍珠的事情你占著理,可是,事不過三,打她一次可以得到別人的諒解,次數多了有理也會變成沒理,到那個時候也就沒有人認為你是對的了。」
「明白,大姨夫,你就放心吧,隻要蔡珍珠再不惹我,我肯定裝作沒看見她。」
「希望你能做到。」
這個丫頭,以前是悶不出聲,擔心惦記她被人欺負,現在是古靈精怪,一點兒虧都不吃,本可以不擔心了,可是,又害怕她惹禍,哎,老人的心呢,槽不完的槽心啊。
第二天清晨,林蝶衣早早地起來,依舊去山下自家房子那裡看一眼。
因為林蝶衣著急住,胡大爺和老羅叔都加班加點的給她建房子,林蝶衣隻一個下午沒過來,房子裡面的牆壁已經起來一多半,屋頂也已經開始上瓦。
老木匠胡大爺稀罕林蝶衣家的木頭好,本來,現如今蓋房子,吊棚用的都是高粱桿,可是,林蝶衣家的卻是胡大爺給做的一寸多寬的木頭方子。
這樣做成的吊棚更平整,瞅著更美觀。
「丫頭,你沒事兒吧?」
老木匠胡頭有些擔心的看著林蝶衣。
「沒事兒,我膽子大。」
「你這個丫頭就是充動,知道是蔡珍珠那丫頭挑撥的壞兒,就去告訴魏大東和你大姨夫,他們自然會幫你收拾她,怎麼還自己動手?
你大姨夫和你大表哥他們雖然對你沒的說,可是,他們就是死教條(死闆的意思),能不罰你?」
老羅叔不贊同的搖了搖頭。
「打人的確不對,罰就罰吧,也省的那些心思不正的人說我仗勢欺人。」
「要說蔡珍珠那孩子平時看著挺好的,怎麼越學越不像話?」
「什麼平時看著挺好的?
要我說,她就是隨根兒(遺傳的意思),隨下窪村她姥姥家的那些人,一個一個的蔫壞。」
林蝶衣聽著老羅叔和胡大爺為她抱不平的話,不由得抿嘴一笑,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上河村是林蝶衣的主場,林蝶衣真不明白,書中的胖美妞為什麼死拉著王建設,不肯回到上河村?
也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不同吧。
農閑時節生產隊八點上工。
林蝶衣在去王建設他們工廠以前都是給生產隊放羊,放羊的同時還要給豬割草,給雞鴨鵝挖菜,豬圈,羊圈,雞鴨鵝的糞便也要清理乾淨。
說實話,這個活兒看似不累,其實並不輕鬆。
胖美妞那個時候還要上山採藥,所以很多時候都是大姨家的人幫著胖美妞幹活兒。
自從胖美妞離開上河村,去找王建設以後,這個活兒一直都是胖美妞的小姨周香玲在做。
胖美妞的小姥姥一窩和胖美妞大姨一家相處的並不是很融洽,所以,大姨家的人沒有人幫助周香玲幹活兒,周香玲和胖美妞的小姥姥找過胖美妞的大姨,罵過也挑釁過,可是,胖美妞的大姨根本不理會她們。
所以,懶惰又愛美的周香玲做這個活兒做得是夠夠的,林蝶衣從王建設工廠那裡回來的那一天周香玲就吵吵要把這個活兒還給林蝶衣。
林蝶衣重新上工,生產隊肯定要給她安排活兒。
安排她去地裡幹活兒,胖美妞大姨有些捨不得,在他們的眼裡割草餵雞餵鴨才是輕鬆的活兒,所以,周香玲的活兒肯定會移交給林蝶衣。
昨天晚上支書大姨夫就囑咐林蝶衣,讓她今天早上早點兒去生產隊和周香玲做好交接工作。
說實話,林蝶衣不喜歡這個工作。
以前,胖美妞還沒有出嫁,和周香蓮還是一家,大姨一家心疼周香蓮,幫著他們幹活兒,多得工分,多分糧食,這無可厚非,但是,現在,她已經出嫁,已經和周香蓮不是一家,賺得的工分也不會算在周香蓮的頭上,所以,林蝶衣不好意思再用大姨一家幫著幹活兒,幫著多得工分。
可是,如果讓她自己幹這個活兒,挖菜割草,餵雞餵豬沒什麼,整天和糞便打交道,這個她受不了。
哎,受不了也得受,她可不敢和大姨說那個活兒臟,要是說了,不挨罵才怪。
早上七點多,林蝶衣從山下建房那裡回來以後直接去生產隊幫著大表哥分配農具。
分配農具,照看生產隊大院裡的雞鴨鵝以及餵豬這個活兒平時都是胖美妞的媽來做,但是,最近,胖美妞的媽一直沒來生產隊,也不知道她是不想看見林蝶衣還是身體真的不好。
胖美妞的媽身體不好做不了別的工作,所以,支書大姨夫害怕胖美妞她媽再回來生產隊幹活兒的時候沒有她能幹的活兒,所以,一直沒有把這個活兒交給別人來做。
這些日子一直都是大姨家的大表哥和三表哥代替胖美妞的媽來做這個工作。
可是,大表哥是大隊長,三表哥是村裡的拖拉機手,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有些忙不過來。
林蝶衣還沒有正式上工,即便上工,她的工作相對來說時間也比較自由,所以,林蝶衣開口說來上工,林蝶衣大姨夫直接交代她幫助大表哥分配農具,餵豬餵鴨。
林蝶衣來得比較早,坐在裝著農具的倉庫門前,來一個人登記一個人,然後再分給他一個農具。
農具有新有舊,有鋒利的當然就有鈍拙的,一般情況下,都是誰先來誰能分到一把比較鋒利的比較好用的農具。
蔡珍珠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七點四十左右。
此時,多數人已經領過農具,站在一邊等著大隊長分配農活。
林蝶衣看著蔡珍珠的臉還有些腫,也有些紅,不過已經沒有什麼大礙。
蔡珍珠站在林蝶衣的面前,林蝶衣頭都沒擡的遞給她一把鈍刀。
「這把刀這麼鈍怎麼用?」
蔡珍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太友善。
林蝶衣擡起頭眯著眼睛看著蔡珍珠。
心裡想著,這個人剛剛被收拾過,不但沒有老實,還越戳越勇,看來,今兒這是要找茬兒啊。
「別人能用,你為什麼不能用?」
林蝶衣淡淡的說道。
「那裡有鋒利的刀為什麼不分給我?
你在打擊報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