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三表哥孫新宇便跑來林蝶衣這裡。
「美妞,今天村裡要捕魚,你別上山,去看熱鬧。」
捕魚?
林蝶衣的腦海裡瞬間出現捕魚的場景,就像集會一樣,村子裡的大人小孩兒都跑去看熱鬧,跑來跑去的熱鬧的不得了。
「今年怎麼這麼早?」
在胖美妞的記憶裡,每年捕魚都是在中秋節的前一天,一邊捕魚一邊往山城供銷社運,新出水的魚在水中養一天,第二天過節也不會死,正好賣新鮮魚。
「今年有些特殊情況。
原定中秋節後的匯演提前到中秋節前。」
林蝶衣有些詫異,「怎麼這麼突然?
匯演要三天,還有四天過節,不會明天就開始匯演吧?」
「就是明天開始,要演到過節的前一天。
年輕人都去參加比賽,剩下的人害怕完不成任務,所以,你大姨夫說今天就開始捕魚,今天捕一次,過節前一天再捕一次。」
「比賽有那麼重要嗎?
最後一天應該不是整天吧?」
「不是整天也重要。
昨天下的通知,今年匯演各個鄉鎮的前三名要去山城演出。」
孫新宇說話的時候眉飛鳳舞的。
林蝶衣看著他那副模樣不由得想笑。
怪不得昨天那些人那麼晚了還沒有回家睡覺。
「三表哥加油,爭取去山城表演。」
「那是肯定的。」
孫新宇咧著嘴笑,看樣子很有信心的模樣,「我不和你說了,我得趕緊回去檢查檢查我的漁網壞了沒有。」
孫新宇說完轉身就跑。
林蝶衣都有點兒被他傳染感覺有些興奮。
擡頭看看剛剛添過水的鍋,再看看手裡抓著的柴火,笑了一下,把柴火重新放回柴火隔間裡,掃乾淨地,蓋上鍋蓋,從空間裡拿出現成的飯菜吃了一口,鎖好門,跑去看熱鬧。
上河村的漁場在河邊,從林蝶衣家走到漁場要路過牛棚,還要穿過村子。
牛棚旁的小屋炊煙升起,孟老他們已經開始做早飯。
林蝶衣本想過去打聲招呼,不想遠遠的看見蔡珍珠又去牛棚獻殷勤。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蝶衣的原因,牛棚裡的三位老人都不喜歡蔡珍珠,對她的討好視而不見。
通常情況下,還會把她趕走。
這會兒,蔡珍珠就沒討到好,被孟老拿著掃把趕了出來。
蔡珍珠看見林蝶衣站在牛棚外看熱鬧,不由得惡狠狠的瞪著林蝶衣,那眼神陰沉沉的有些可怕。
林蝶衣聳了聳肩,毫不在意的轉身離開。
漁場的岸邊已經站滿了人,孩子們跑來跑去的好不熱鬧。
隻是村支書大姨夫,副支書李叔,民兵隊長魏大東,兩個小隊的隊長還有文藝匯演的幾個骨幹站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麼,氣氛有些特殊。
「秦嬸子,啥時候開始捕魚?」
林蝶衣走到胖美妞鄰居家的一個嬸子跟前問道。
「哎呀,美妞也來看熱鬧?」
「是啊。」
林蝶衣笑了笑,「過來瞅瞅。」
「捕魚得等一會兒,徐東,陳紅霞和老張大小子他們有意見,說捕魚嗚嗷喊叫的累嗓子,會影響他們表演。」
「哦。」
林蝶衣眨了眨眼睛,這種事還真有影響,在胖美妞的記憶裡,每年捕魚,大傢夥都非常興奮,抓到魚了都會開心的大喊。
通常情況下,參加捕魚的人有一大半嗓子都會喊啞。
啞著嗓子參加匯演能得到好成績才怪。
「行了,這事兒就這麼定。」
林蝶衣轉過頭去看著支書大姨夫,不知道他要怎麼決定。
捕魚重要,這是一年的收成,影響著村裡的收入,但是,這次匯演也很重要,要是能得鎮裡的前三名,去山城參加表演,那是上河村的榮耀,也是支書大姨夫的榮耀。
「參加匯演的人不參加捕魚,匯演結束以後,所有人必須馬上回村,參加捕魚活動。」
匯演兩天半,全村捕魚隻有半天,雖然時間緊張點兒,但是,任務應該可以完成。
「支書,那今天捕不捕魚?」
「今天照常捕魚。
他們年輕人去練習,咱們這些老傢夥撒網,能捕多少是多少,要是捕的多,一人給你們分一條。」
提前分魚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大傢夥兒開心得嗷嗷叫。
雖然歲數都不小,但是,童心都未泯。
孫新宇今天不能捕魚,看上去有些不高興,對著漁網有些戀戀不捨。
「走了,有啥不舍的,匯演完事還能捕魚,現在先把咱們的節目弄好。」
孫新宇的一個小哥們摟著孫新宇的肩膀把他帶走。
「我自己走。」
孫新宇嗷嗷喊叫著抗議,「趕緊放開我,我自己走,先在匯演上得個獎再說。」
「哎,這就對了,走吧。」
林蝶衣看著孫新宇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那副英勇就義的模樣逗得她直想笑。
這個時候捕魚和冬捕不同,冬捕是在大河裡拉大網捕魚,而這個時候捕魚是在漁場裡用小網一網一網的往上打魚。
人多的時候會用拉網,但是,這會兒,年輕人都跑去排練,剩下的人用大拉網拖不動,用小拉網魚又會跑。
所以,隻能用漁網打魚。
林蝶衣看了一會兒,剛開始的時候也許沒有找到魚窩,或者池子裡的魚比較靈活,網出來的魚不多,過了好一會兒,也許是魚都被趕出來了,漸漸的網出來的魚越來越多。
今年的魚很肥,個頭也大。
草魚特別多,鯉魚也不少,鯽魚和鰱魚看著稍微少些,但是個頭不小。
「哎呀,這個魚大!」
「我網的多,快點兒拿水桶,別讓魚跑了。」
「這一網咋都是小魚崽子,狗蛋,快來,帶著那些孩子過來撿魚來。」
……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女人們拎著水桶滿場跑,半大的孩子帶著小孩兒撿小魚丁。
這樣的小魚丁不能賣卻能分給大傢夥兒。
小魚丁炸魚醬最美味。
漁場這裡忙的熱火朝天,人們跑來跑去的很累,但是,每個人都很興奮,尤其是看到一網一網的魚更是開心。
生產隊的馬車上拉著兩個大水槽子,水槽子裡裝滿魚,每個水槽子裡裝的魚種類一樣,支書大姨夫說今天能拉走五車就行。
為了不耽誤事兒,支書大姨夫還和鄰村的生產隊借了兩輛馬車,就連林蝶衣的木闆車都被徵用了。
一整個上午,林蝶衣像個孩子似的拎著水桶滿場跑,看著又大又肥的魚在水桶裡,水槽子裡活蹦亂跳的蹦著,心情格外的好。
就連被人撞了,被人無緣無故的瞪了兩眼都沒影響心情。
羅莊河沒參加匯演,這會兒正在魚池子裡打魚。
看見林蝶衣跑的滿頭是汗,不由得說道:「你慢點兒跑,想要完成任務,怎麼也得午後。」
林蝶衣嘿嘿一笑,「挺好玩的,一點兒都不覺得累。」
中午吃飯的時候,參加匯演,在生產隊大院排練的人已經開始休息,但是,捕魚的人還在繼續。
那些排練的年輕人一個個的不回家吃飯,都跑來漁場看熱鬧,年輕的小夥子們一個一個的手癢難耐,都要下場打魚,還別說有幾個技術真不錯,一網就能網上來十幾條魚。
就像羅莊河說的,裝走五車魚以後已經是午後。
生產隊大院裡已經做好大鍋飯,但是,大傢夥兒的興緻不減,誰也不願意上岸,支書大姨夫一聲令下,再多打幾網魚,怎麼也得夠村裡人分的。
這一句話說的不要緊,大傢夥兒的興緻更加高漲,就連參加匯演的小夥子們也不肯上來,非得在裡面多扔幾網不可。
一直到下午兩點,大傢夥兒才上岸,一個個累得不行,但是,心情不錯。
「都回去洗洗,一會兒在生產隊大院吃飯。」
支書大姨夫說道。
林蝶衣滑了兩跤,弄得滿身都是水,小臉髒的像隻小花貓似的,這會兒正被孫新宇拎著。
「你說你幾歲了,怎麼越大越像個孩子,看看你弄得滿身都是水,你也不怕感冒。」
「沒事兒,我身體好。」
林蝶衣呲著小白牙,嘿嘿直笑。
「好什麼好,趕緊回家換衣服。」
「呸!
真他媽的土鱉。」
「哈哈哈,蘭芬,你可別這麼說,怎麼說她也是你嫂子。」
「她才不是我嫂子,就她那樣的配得上我哥嗎?
土了吧唧的,也不撒泡尿照照,醜的跟頭豬似的。」
「王蘭芬你說誰呢?」
孫新宇眯起眼睛,眼神有些危險的看著王紅瑛和另一個說話的女孩兒。
林蝶衣看了王紅瑛和那個女孩兒一眼,那個女孩兒上午找了她好幾次麻煩,因為不太熟,林蝶衣也沒太在意,沒想到這個女孩兒是王建國他妹妹,也就是她所謂的小姑子。
「我說她怎麼了?
她本來就土,本來就醜,別以為瘦了就不像頭豬,蠢得跟頭驢一樣,她哪裡配得上我哥?
不自量力,不知廉恥,我們家可不要她這樣的兒媳婦兒。」
「王蘭芬,你再說一遍試試?」
「我就說了你能把我怎麼著?
你還能打我是怎麼的?
來呀,來呀,我讓你打,孫新宇,你今天不打我你是我孫子。」
「王蘭芬,你簡直就是一個潑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