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大姨夫一直沒有回來,大概是留在王家吃飯。
吃飯的時候,住在山城的大表姐和二表嫂也跑了回來。
大姨端著餅盆正要往屋裡走,看見他們兩個,有些奇怪,「你們兩個咋也回來了?
這個時候,您們是咋回來的?」
「搭便車回來的。
我們供銷社往咱們鎮上的供銷社送貨。」
「方舒也跑回來了,最近身體感覺啥樣?
還吐不吐了?」
「媽。
我好多了。
美妞呢?
這件事咋解決的?」
「大表姐,二表嫂,你們咋都回來了?」
林蝶衣看見孫新紅和孫新華的媳婦兒走進大門,急忙從屋裡走出來。
「有人欺負我們家小表妹,我能不回來嗎?
咋樣?
咋解決的?」
方舒挺著大肚子有些急切的看著林蝶衣。
林蝶衣笑了笑,「能咋解決,我還是他們王家的媳婦兒,就是我男人變成王建國了。」
「這咋說的?
他們王家也太會佔便宜了。」
佔便宜?
林蝶衣忍不住笑了出來,「二表嫂,也就你這麼認為,看看我這身材,看看我這樣貌,哪裡是人家占我便宜,分明是我占人家便宜。」
「那是他們不知道我家小表妹的好。
我們家的小表妹心靈美。」
「對,咱們美妞心靈美。」
聽著大表姐和二表嫂毫不吝嗇的表揚,林蝶衣喜滋滋的,「大姨,你還說我嘴甜,你看他們兩個比我嘴還甜。」
「甜,都甜。」
大姨笑呵呵的說。
「甜嗎?
我放糖了。」
「哈哈哈……」大表嫂手裡端著一盆湯從下屋的廚房裡出來。
她沒有聽見林蝶衣他們前面的話,隻聽見婆婆說甜,她還以為婆婆在說油餅,直接問了一句,惹得林蝶衣幾個人哈哈大笑。
「嫂子,做啥好吃的了,我都聞到香味兒了。」
「烙餅。
你現在不吐了?」
「不吐了,就是變饞了。」
「饞了正好,晚上烙的油餅,還有兩張糖餅,柿子雞蛋湯也剛好,你們倒是挺有口福。」
「那是,我聞著味兒回來的。」
「走吧,進屋,邊吃邊說。
新景啊。」
「哎,媽。」
「去看看你弟弟他們怎麼還不回來,王家的熱鬧有什麼好看的?」
「我去叫他們。」
「順便把妮子接回來。」
「哎。」
「媽,王家還有啥熱鬧?」
二表嫂兩眼放光的湊近婆婆。
「鄭國宏來了。」
「哎呦,這下可熱鬧了。
媽,他們咋解決的?」
「還不知道,我們回來的時候,王家老爺子把人都領屋裡去了。」
「哦。
媽,那今天的事情就沒發生什麼波折?」
「還能沒發生波折。
說起這個就有氣……」胖美妞的大姨一邊說今天發生的事情一邊罵王家人。
林蝶衣笑眯眯的坐在旁邊,一句話不說。
「他們王家欺人太甚。」
方舒聽完胖美妞大姨說的話,氣的直拍桌子。
「哎呦,我的孕婦大人,您可別生氣,多大點兒事兒啊,我巴不得他們不讓我去她家住呢。」
「話不能這麼說……」「二表嫂,這樣挺好,真的。
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我也知道王建國的媽是什麼心思,就是因為知道我才覺得這樣挺好,兩年的時間,我雖然占著他們家兒媳婦的名頭,但是,人人都知道我不住在他們家。
兩年後,王建國講良心還罷了,要是不講良心,我還是個黃花閨女,比住在他們家說不清楚好的多。」
「你說的好像也對。」
方舒想了想,「那行,這件事情就這樣,你蓋房子的事不能少了我,我有朋友在磚廠,我找她看看能不能給你弄出來點兒磚。
不管弄出來多少,錢都算我的。」
「哎呦,二表嫂,你要是能幫我弄出磚來那可幫了我大忙了。
不過,錢不能你出,我成親的時候你們已經沒少給我東西,再給,我可承受不住。
這樣,你幫我和你朋友問問,看看能幫我弄出來多少磚,要是有瓦就更好了,有多少我要多少,錢我自己給,如果不夠,你們先幫我墊上,但是,必須說好,是我借的,年底我肯定還。」
林蝶衣手裡有錢,也有磚票,但是,她現在不敢往出拿。
等到年底的時候,她的借口就多了,可以說是王建國給的,也可以說是賣草藥賣的,反正,隻要度過現在這一關什麼都好說。
方舒還要說些什麼,被胖美妞大姨制止,「美妞怎麼說就怎麼辦,即便美妞的錢不夠,你們給墊上,到時候該要也要,他王建國娶媳婦兒,他媽不讓自己媳婦兒回家住,他還不給媳婦兒掏錢蓋房子?」
「媽說的這句話對。」
飯桌子放好,碗筷都擺齊,大表哥他們也都回來了。
妮子是大表哥家的孩子今年三歲。
妮子進屋看見林蝶衣和王新紅她們都在高興的又蹦又跳。
二表哥說,鄭國宏沒鬧起來,走的時候臉色不好看。
王家應該也沒佔到便宜,王家老爺子和王建設他們的臉色也都很難看。
王家門口看熱鬧的人已經離開,村支書大姨夫留在那裡陪著楚君殊他們說話。
林蝶衣幾個人圍坐在飯桌旁邊一邊吃飯一邊談論林蝶衣蓋房子的事。
飯後,二表哥開車拉著二表嫂和大表姐離開。
林蝶衣被大姨趕著早早地回屋。
林蝶衣住的屋子是大表姐曾經的房間,屋子不大,東西不多,但是,很溫暖。
第一天回到上河村就過得這麼精彩,林蝶衣對以後的日子充滿了期待。
村支書大姨夫回來的很晚,不知道大姨怎麼和大姨夫說的,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大姨夫又問了一遍林蝶衣是不是真的不住在他們家,林蝶衣很肯定的回答不住,大姨夫便沒再說什麼,直接安排孫新景去找人收拾山下的那個小窩棚。
其實,說是窩棚也不是,那是曾經的看山人住的地方,比窩棚好卻又沒有茅草屋大。
現在的那裡已經沒有人居住,屋子破的不像話,完全不可能住人。
「一會兒我回村委會,把你的戶口單獨放在一張紙上。
房號我直接給你申請,那裡距離村子遠,又臨近大山,前後園子可以大一點兒。
既然要蓋房子就蓋個差不多的,趁著這幾天生產隊不忙,我找人快點兒給你蓋好,再過兩天,麥子成熟,生產隊忙起來的時候還不知道要推到什麼時候去。
不過,你不用擔心,安心在這裡住,你大奶那裡我去說。」
「大姨夫,辛苦你了。」
「一家人不說這些。
好好在家待著,等著明天王家招待。」
「他們家招待他們家的,不過是個形式,不用在意。」
「怎麼說也是你和建國的好日子。」
「這算什麼好日子,定親不是定親,成親不是成親的,大姨夫,不用在乎,要是王建國有良心,兩年後,領結婚證的時候,我讓他給我補辦一個,那個才算。
現在,蓋房最重要。」
「那也行,我也覺得這一次太草率。
行了,別管怎麼樣,你在家待著吧。
我先去村委會。」
「大姨夫,前後園子給我大點兒地,讓他們幫我好好收拾收拾。」
「哎,知道了。」
看著村支書大姨夫走出門,林蝶衣急忙轉身跑進廚房。
「大姨,那些幫忙的人是不是要在咱們家吃飯啊?」
林蝶衣對這個不是很了解,腦海裡有點兒模糊的印象,好像是上河村這個地方蓋房子都是大家互相幫忙,但是,得供飯。
「瓦工肯定得供飯。
幫忙的也得供幾頓。」
大姨正在蒸饅頭,「你不用管這件事,有我和你大表嫂呢。」
不管怎麼行?
沒看見大表嫂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了嗎。
其實,這也不能怪大表嫂,這個年頭,誰家的糧食都不多,將將夠自家人吃的,哪裡有餘糧供蓋房子的人吃。
別人家蓋房子,都是準備好多年,缺什麼少什麼都是提前跟生產隊打好招呼的。
哪裡像他們這樣說蓋就蓋。
「大姨,家裡的糧食不夠吧,我這裡有糧票。」
林蝶衣走上前,放低聲音,其實,屋子裡的兩個人都能聽見。
「不用糧票,待會兒我出去看看,看看誰家有餘糧,一家勻點兒,秋收的時候再還。」
「這個季節可不太好找餘糧。
大姨,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去黑市買。」
一聽見黑市,大姨急忙站起來看著林蝶衣,「可不要胡來呀,美妞。」
林蝶衣笑了一下,「偷偷的,沒事兒。」
「別胡鬧,這個季節,每家每戶的餘糧雖然不多,不過也能湊出來些,夠我們用的。
再說,實在不行還能去生產隊借糧,有你大姨夫在,你不用管。
美妞,你哪來的那麼多糧票?」
大姨有些疑惑。
「糧票不多,但是,其他票不少。
是我在那邊的時候,用咱們這裡的山野貨換的。
大姨,你說我們能不能用這些票和周圍鄰居換糧食?」
「應該可以吧。
都啥票,我看看。」
大姨直起身,用圍裙的衣角擦了擦手。
「等著,我去給你拿。」
林蝶衣轉身走回屋,關上門,從荷包項鏈裡把能用的票拿出來,一看,還真不少。
林蝶衣從中拿出來二十張肉票,十張油票,三張棉花票,五張糖票,六張布票還有一張縫紉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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