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忙著呢?」
林蝶衣走進供銷社的後院,在後院看門的大爺正在整理收上來的東西。
「哎呦,美妞丫頭來了,怎麼從後門來的?」
「我從那邊糧店過來的,正好走到後門,看見您老正忙著便從後門走進來了。」
「美妞丫頭,來來來。」
看門大爺朝著林蝶衣招了招手,林蝶衣笑著走過去,「大爺,想吃啥了?
隻要您說話,我肯定給你弄來。」
「這丫頭越來越會說話。」
看門大爺笑著說,「我家你大娘想喝雞湯,你能不能再弄兩隻山野雞來?」
「家裡還真有兩隻,我留著自己吃的,不過大爺想要肯定先給大爺。
明兒我看看有沒有空,有空一準兒給您老送來。」
「成。」
看門大爺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再給我來點兒山上的野果子,我家兒媳婦兒有崽兒了。」
「哎呦,這是好事啊,大爺,恭喜恭喜啊。
您老放心,別的東西沒有,山上的野果子肯定多得吃不了,我給你找那種酸酸甜甜的,您兒媳婦兒肯定喜歡吃。」
「就要那種。
丫頭放心,該多少錢就多少錢,我給。」
「哎呦,您老這不是埋汰我呢嗎,山野雞跟您要錢,那遍山都是的野果子我還能跟您老要錢?
放心吧,肯定給你弄來,而且各個都是皮薄肉厚的,汁兒水多的。」
「好,那就麻煩丫頭了。」
「客氣。」
林蝶衣擺了擺手,朝著前院走去。
林蝶衣先去食品區買了五個酥餅,兩根麻花,四個麵包,二斤盧果還有二斤綠豆糕,然後才去孫新紅那裡打聲招呼。
「你怎麼買這麼乾糧?」
「我媽要吃。
那院的人也要吃。」
「你還管她們?」
孫新紅虎著臉,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林蝶衣。
林蝶衣無奈的笑了笑,「不管不行啊,你二姨罵我,還有買東西買少了,你二姨吃不著。」
「我二姨也真是的。」
孫新紅也很無奈,多少年了,她和她媽都勸過她二姨,可是,沒用,那人依舊對那院的人親。
「我買了二斤油渣,一會兒,你拿一斤回去,告訴你大姨做好了再給我二姨送去,要不然她一塊都吃不著。」
林蝶衣笑了笑,什麼都沒說,孫新紅說的還真對,要是讓周香蓮那女人自己做飯,恐怕飯還沒等做好就被那院的人連鍋帶菜的搬走了。
「大表姐,我明天還會來,你有什麼要帶的嗎?」
「沒什麼東西要帶。
明天怎麼還過來?
是新房那裡還缺什麼東西嗎?」
「什麼都不缺,我家雖然隻有我一個人,但是屋裡的東西,幹活的傢夥式比別人家的多的多,足夠用了。」
林蝶衣笑著說,「是後院的大爺想要兩隻山野雞,還想要點兒野果子。」
「那把我的那兩隻給他送去吧。」
「不用。」
林蝶衣搖了搖頭,湊近孫新紅低聲說道,「我還想去趟黑市。」
「你可小心點兒。」
「放心吧,我都去過多少回了,有經驗。」
從山城坐車隻需要半個多小時就能到家。
林蝶衣從客運車上下來,不遠處就是她們村的村口。
「美妞,去山城了?」
村口的大柳樹下依舊坐滿了人。
「這是去山城買了啥東西?」
「我媽想吃糕點,我去山城給她買點兒,順便給我大表姐送些野果子。」
從供銷社買來的點心早已經被林蝶衣一分為二,這會兒拎著一半的點心並不顯得多突出。
「你媽養了個好閨女。」
「可不是嘛。
這孩子孝順,美妞,我家的梨熟了,有空你去嬸子家摘梨吃,家裡的果樹結出來的果子比山上的好吃。
山上的果子太酸,有的還澀。」
「好的,謝謝嬸子。」
「美妞,你留不留冬菜?
我家的土豆收了。」
趙嬸子,也就是那個和林蝶衣借酒的嬸子問道。
「我家的也收了,今年的土豆特別好,個兒大,還特別面。
美妞你要是要,吱聲啊。」
林蝶衣猶豫了一下,「我倒是想要,隻是……算了,過些日子再說吧。」
「美妞,是不是錢不湊手啊?」
「嗯,有點兒。」
林蝶衣輕輕的點了點頭。
「沒事兒,我家的你可以先拿回去吃,要不然用我在你家借的那些東西換也行。」
「胖嫂,你倒是會算計,你在美妞家裡借的可是白糖,白面和白酒。」
「我這不是讓她自己選嗎,她要是不同意我也不難為人,到時候還就是了。」
「其實我覺得這樣交換也挺好。」
林蝶衣輕輕的彎著嘴角,「白酒我又不喝,白糖和細糧那些東西好倒是好,可是,我家現在什麼都缺,還不如用那些東西換些裹腹的東西。」
「哎呦,美妞長大了,會過日子了。」
「可不是嘛,要是還像以前那樣可真是夠嚇人的。」
「誰還沒有不懂事的時候?」
「可不是嘛,我當閨女那會兒也不知道柴米油鹽什麼價?」
村裡的大娘嬸子們七嘴八舌的說著,林蝶衣笑眯眯的看著一句話不摻和。
「美妞這樣想也挺好,隻不過,那些東西畢竟是精貴的東西,用來換土豆白瞎了。」
「那就多給我一些吧。
玉米碴子,高粱米,玉米面,土豆,紅辣椒,毛蔥,大蒜還有青菜,別管什麼你們看著給就行。」
「哎呦美妞丫頭,有你這句話就行,嬸子肯定不能虧了你。」
大米白面白糖這些東西可不好弄來,他們這些老社員一年到頭也得不來二斤白糖票,不過,玉米碴子高粱米這些東西多少還是能拿出來一些的。
林蝶衣和村口的嬸子們聊了兩句便告辭離開。
胖美妞她媽家的大門依舊緊閉,周香蓮這會兒沒坐在外面。
她的身體越來越弱了。
林蝶衣進屋看見周香蓮躺在炕上,「你的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你來幹啥?」
周香蓮總是這麼冷漠,說實話即便是林蝶衣也有些不舒服。
「我給你買了麵包麻花,酥餅和綠豆糕這些東西,我給你放在櫃子裡,你餓了記得吃。」
「你小姥姥要的盧果你給買了嗎?」
「這裡有,你要是想吃就不用給她們,你要想給你就去送。」
「你不會送?
讓我一個病秧子送,你腿折了?」
林蝶衣冷了臉,「放這兒了,待會兒你自己找著吃。」
從周香蓮那裡出來,林蝶衣的心情有些不好,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林蝶衣又跑了一趟村支書大姨夫家,把另一半乾糧餅子留給大姨。
又拿出大表姐給她們捎回來的油渣。
「在這兒吃,我烙兩張油渣餡餅。」
「好。」
林蝶衣和胖美妞大姨有說有笑的忙活晚飯,那院卻傳來打孩子的聲音。
「這一天天的沒事兒就知道打孩子,也不知道又有誰惹了她。」
胖美妞大姨生氣的丟掉手裡的青菜,「趙紅英,那是我孫女兒,你別太過分。
妮子,過來奶奶這裡。」
「你敢過去!
你的嘴要饞死了?
你沒看見喪門星就坐在那裡,你也不怕喪門星把你方的掉到河裡去。」
「趙紅英!」
「大姨,算了。」
林蝶衣拉住胖美妞大姨的胳膊,「走,我們去屋裡摘菜。」
趙紅英,也就是胖美妞的大表嫂自從上次被林蝶衣問過以後更是看不上林蝶衣,每次見到林蝶衣態度都很差。
這些日子,她對胖美妞大姨一家也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胖美妞大姨理解不了,她覺得她們已經分家了,自己過自己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麼她還會是這樣的態度?
胖美妞大姨和林蝶衣說,林蝶衣嘴上什麼都沒說,不過,心裡卻有些明白趙紅英為什麼會這樣。
不外乎是一個「利」字。
胖美妞大姨有大表姐孫新紅惦記,自從分家,大表姐已經託人捎過兩回東西,一回是大米白面,一回是排骨豬肉,這些東西,趙紅英吃不著得不到,她心裡難受。
而林蝶衣也不比孫新紅差,隔三差五的林蝶衣都會給大姨送一隻山野雞,還有山上的野蘑菇和山果子。
這些趙紅英能看到都得不到,她心裡能好受嗎?
趙紅英覺著她虧了,她覺著胖美妞大姨不惦記他們。
同樣的兒女他們家是最困難的,她忍受不了。
其實,這個人心裡就是有病,她也不想想當初她是怎麼對自己婆婆的。
現在家已經分了,自己過自己的日子,憑什麼胖美妞大姨要惦記她?
人家惦記兒子惦記孫女也不會惦記她呀。
林蝶衣在村支書大姨夫家吃過飯回家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
「你才回來?」
突然出現的人聲嚇了美妞一跳。
擡頭看見站在角落裡羅莊河才想起來她讓羅莊河帶的東西。
「哦,我都差點兒忘了。」
林蝶衣打開院門,「等半天了吧?
吃飯了嗎?」
「沒吃。」
「我給你熱兩個發糕吧?」
「不用,我奶在家等著我。」
羅莊河擺了擺手,眼睛有些不敢看林蝶衣,月光下的林蝶衣更好看,眼睫毛長長的,眨呀眨的,撩得人心都亂了。
「我幫你把東西放好。
放在哪個屋裡。」
「不放屋裡,放屋裡,明兒就得沒。
幫我把東西放地窖裡吧,地窖裡涼快,不容易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