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本想過來試試看，沒想到真的成了，而且，還讓他看到女孩兒挑的書中有好幾本古書，這下他心裡多少有些底。

　　他的那些東西應該可以換些東西。

　　林蝶衣打量打量老人家，隻見老人家穿著破舊卻很乾凈，頭髮花白卻很有氣質。

　　林蝶衣知道這樣的人多是遇難之人，能幫的她自然會幫，當然，能從他們手裡弄來一些老物件也不錯。

　　「我先走，在路口等著你。

　　有話外面說。」

　　林蝶衣背起背簍走出去，剛到門口便迎面碰上從值班室走過來的看門老大爺。

　　「挑好了？」

　　「嗯。

　　有幾本能看的。

　　大爺，你看看這是我挑的東西。」

　　看門大爺看了一眼，「走吧，去那邊結算。」

　　看門大爺轉身帶著林蝶衣往門口走，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後面沒有人，急忙低聲說道，「走吧，也沒有多少東西，今天的就不要錢了。」

　　「這……」不好吧？

　　林蝶衣的話還沒有說完，看門大爺便推了林蝶衣一把，直接把她推到大門外。

　　「磨蹭什麼。」

　　林蝶衣愣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謝了大爺。」

　　老大爺擺了擺手，轉身往倉庫走。

　　廢品收購站的路口沒有什麼商店，住宅離得也比較遠。

　　這會兒路上並沒有什麼人，林蝶衣站在路邊等著老爺子。

　　沒過多少時間，老人家便從廢品收費站裡走出來，手裡端著兩個木盆，木盆裡裝著一一摞報紙。

　　「小丫頭，我想要二十斤面，二十顆雞蛋，如果有雞也可以給我來一隻。」

　　老人走過來，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林蝶衣笑道，「老人家今年麥收過後，每個成年人分得的小麥才隻有十斤，您要二十斤面，是不是有點兒多？」

　　「沒有二十斤十斤也行，東西不會少你的。」

　　林蝶衣想了一下，「二十斤面，二十顆雞蛋，一隻山野雞，一樣也不會少你的，但是，你給的東西也得值這個價錢。」

　　「行。」

　　老人家點了點頭，「我的東西比較大，你最好一早一晚沒有人的時候過來取。」

　　林蝶衣皺了下眉，說實話，這個年月做這樣的交易，她也不想被人發現，物件大就代表著危險也大一層。

　　「我明天天不亮的時候過來。

　　怎麼找你。」

　　林蝶衣還是決定冒一次險，她不是什麼資深的收藏家，但是，對那些老物件也不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來到這個年代，有這樣的機會，總要弄幾件把玩。

　　「我帶你去我家認認門，明天你直接來我家找我就成。」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林蝶衣了解到，老人家姓孫，是土生土長的山城人，年輕的時候出去闖蕩過幾年。

　　最近幾年風聲緊，他才不得不帶著妻子回了老家。

　　老人家說的簡單，可是林蝶衣並不認為發生在他身上的故事真的會這麼簡單。

　　可是，那又關她什麼事呢？

　　兩個人萍水相逢，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好。

　　老人家住的房子並不大，而且也有些老舊。

　　「進屋坐吧？」

　　「不了，我認認門就好，明天早上我會帶著東西過來，您老也把東西準備好。」

　　「行。」

　　林蝶衣並沒有進屋，而是一走一過便轉身離開，在別人的眼裡，她不過是一個路過的人罷了。

　　林蝶衣不知道老人家用來換糧食的東西是什麼，但是他說物件比較大，林蝶衣便明白，老人家恐怕一直被人盯著。

　　最近幾年，雖然很多地方都消停不少，但是，也不乏一些偏激的人。

　　距離晚車時間還早，林蝶衣不忙著回去，沿著街道閑逛，遠遠的看見糧店的招牌，便走過去。

　　一進門是一個三米多長的工作台，一個將近三十歲的服務員坐在櫃檯裡面織毛衣，聽見門響，擡頭撩了一眼，什麼話都沒說，繼續織毛衣。

　　服務的態度極差，林蝶衣也不在意，這個年頭就是這樣，吃公家糧的人都自覺高人一等，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其實，他們除了比別人多拿了一份工資，他們還比別人多什麼？

　　屋子有些大，靠窗邊的位置放著一桿大秤，靠牆邊的位置放著十多條口袋，口袋裡裝著土豆和地瓜。

　　看見地瓜，林蝶衣得罪眼睛亮了一下，她還以為這裡的人都不種地瓜呢。

　　房子的正中間有兩排木鬥，木鬥裡裝滿了各類糧食。

　　糧鬥的旁邊有兩桿小稱還有一摞口袋。

　　糧食的種類很多，有大米有白面，有玉米碴子也有高粱米，當然還有各種豆類。

　　看見綠豆，林蝶衣突然想起來，胖美妞她媽要吃綠豆糕，還有那院的小姥姥也指桑罵槐的朝她要糕點。

　　如果讓她們知道她今天進城了，大概又會是一場罵戰。

　　「姐姐，幫我稱些米，可以嗎？」

　　林蝶衣來到櫃檯前，柔聲問道。

　　「有糧票嗎？」

　　過了好一會兒，那女人才頭也不擡的說了一句。

　　「當然有啊，漂亮姐姐，能幫我稱些米嗎？

　　我要大米。」

　　那女人擡起頭看著林蝶衣，不知道是因為林蝶衣說要買大米還是林蝶衣叫了她漂亮姐姐，反正，那女人終於放下正在織的毛衣站起身。

　　「買多少斤？」

　　「今天的米限購多少斤？」

　　那女人又看了林蝶衣一眼，「米面都是限購二十斤，各種豆類限購五斤。」

　　「好的，漂亮姐姐，請幫我量二十斤大米，二十斤小米，二十斤黃米，二十斤白面，十斤蕎面，二十斤黃米面，五斤綠豆，五斤紅芸豆，五斤花生和二斤芝麻，還有二十斤豆油，一斤熟芝麻油。

　　漂亮姐姐，地瓜限購多少？」

　　林蝶衣說完半天沒有聽到迴音，擡頭一看，那女人正目瞪口呆的看著林蝶衣，林蝶衣摸了摸鼻子，她好像要多了？

　　林蝶衣訕訕的一笑，「家裡哥哥成親，坐堂的親人多，朋友也不少，不免多買了些，漂亮姐姐別笑話我。

　　能麻煩您幫我量一下嗎。」

　　坐堂的親人就是三大姑八大姨一類的實在親戚。

　　那個年代孩子多，姑姑姨姨，舅舅叔叔自然也就多。

　　「哦，好。」

　　那女人突然鬆了一口氣，怪不得買這麼多東西，原來家裡要辦喜事，不過，這家人家條件是不是太好了，還要用豆油做菜招待客人。

　　「地瓜不限購，不過東西不多，賣沒了也就沒了。

　　小妹妹，先把糧票拿出來給我看看。」

　　那女人心裡似乎還有些疑惑。

　　不過林蝶衣也不在意，而且，自從來到這裡，她似乎第一次聽到別人叫她小妹妹，不免心裡有些甜滋滋的。

　　於是，林蝶衣笑呵呵的從兜裡，其實是從荷包項鏈的儲物袋裡拿出來二十幾張糧票和油票。

　　數了數，糧票多出來十斤，油票也多出來十斤。

　　林蝶衣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的時候，那女人卻一把把林蝶衣手裡的票都奪了過去，兇巴巴的說：「行了，我多給你稱十斤大米，多打十斤豆油，不要對別人說。」

　　「謝謝漂亮姐姐。」

　　林蝶衣甜甜的一笑。

　　心裡忍不住挑了下眉，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原來這句話到哪裡都試用。

　　當然，這裡面也肯定有那女人被這麼多的票晃花了眼的因素。

　　「姐姐，我還想要地瓜，那東西要糧票嗎？」

　　「不要。」

　　女人一邊拿起小稱稱大米，一邊說道：「那東西是我們領導在附近村裡帶上來，東西不多，賣的也不快，所以不限購，也不要糧票。」

　　「太好了，我最喜歡吃這個東西，隻是我們那裡沒有人種。

　　一會兒麻煩姐姐幫我稱五十斤吧。」

　　「行。

　　小妹妹，你家是哪的？」

　　林蝶衣的眼神閃了一下，笑著說：「我家是下窪村的。」

　　「哦，那離山城挺遠啊。」

　　「是啊，所以一次多買點兒。」

　　「辦喜事都這樣，戶門大更得多備些東西。」

　　那女人說道，「以後買糧就找姐姐，姐姐肯定給你高高的稱，一般限購的東西隻要不是特別緊張的，找姐姐，姐姐給你放寬。」

　　「謝謝姐姐，姐姐你不但人長得漂亮心眼兒還特別好。」

　　「我這人就這樣，心眼兒好使。」

　　心眼兒好使就是心地善良的意思。

　　這裡的土話，有時候，林蝶衣聽著也不太懂，不過，連蒙帶猜的也能知道一二。

　　東西稱好，那女人主動給林蝶衣找了好幾個口袋裝糧食，豆油和熟芝麻油都是現成的油桶裝的，倒是不用再額外找東西裝。

　　林蝶衣樂哈哈的交過錢，又讓那個女人幫著看了一會兒東西，她出去轉了一圈，推回來一個木闆車，木闆車上放著兩個籮筐。

　　那個女人和林蝶衣一起把東西放在木闆車上，熱情的和林蝶衣揮手告別。

　　山城供銷社的後門，一堵半塌陷的牆根底下站著一個人還有一輛裝滿了東西的木闆車。

　　林蝶衣走出來兩步，前後左右看了看，發現沒有人急忙又退了回去，伸手把木闆車以及一整車的東西都收進空間。

　　然後，吐出一口濁氣，拍拍胳膊，整理一下衣角，大步的走出牆角，朝著供銷社的後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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