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蘇家這個綢緞鋪子還能賺錢,也是母親高擡貴手了。
林無塵曾教過她,商賈之家做事,都留點餘地,不會把事情做絕。
何氏聞言在一邊冷哼道:“這個林晚音,還真是心狠手辣。
這麼決絕的事,她都做的出來。
斷人家财路,就等于斷我們全府的生路。
”
蘇順慈唇角泛起冷笑,二嬸還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二嬸,我記得你娘家是做藥材生意的。
尤其是上好的野靈芝,隻有你娘家才能弄到上等的貨。
”
“不如你回娘家商議一下,分咱們家一杯羹。
”
何氏瞪大了眼睛,怒視蘇順慈。
“你胡說什麼?
那怎麼行?
我哥嫂不會答應的,你這等于在何家手裡搶銀子。
”
蘇順慈輕笑出聲,“之前蘇家那四個糧行,可不就等于在林家手裡搶銀子麼?
母親可沒說什麼,林家幾位舅老爺和表少爺也沒說什麼。
”
她竟一時有些迷惑,這些人到底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這些事,她都看得明白。
祖母和父親,怎麼就像被豬油蒙了心一樣。
還有二嬸何氏,讓她出點銀子,跟要她命一樣。
果然,闆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疼。
蘇順慈的話,讓老夫人心神一震。
一直以來,她偏心老二一家,所以明裡暗裡沒少搭給他們銀錢。
反倒是林晚音,不管怎麼為侯府付出,她都覺得是應該的。
阿慈這話說的不好聽,但是有一句說的對,林晚音能做的,何氏怎麼做不到呢?
老夫人心下一動,“老二媳婦,明兒是我買養榮丸的日子了。
府裡現在銀子不湊手,你那邊能不能……”
何氏聽出老夫人的意思,卻不打算應承。
她可不會像林晚音一樣,銀子流水一樣的花給侯府。
她佯裝沒聽出老夫人話裡的意思,開口說道:“母親放心,明日永安堂來送藥,我就吩咐他們來松鶴堂拿銀子。
”
老夫人眸色一沉,她不過就試探試探何氏。
那養榮丸也就是幾百兩銀子,她還不至于拿不出來。
可何氏的态度,就讓人心寒了。
她又想起從前林晚音在的時候,這些事哪裡用她操過心。
當年老太爺過世,她提出風光大辦,林晚音可是沒一點遲疑。
斜了一眼何氏,老夫人忽然開口,“等到老二身子好點了,讓她去給林娘子道歉。
”
何氏一怔,為了這事她家老爺挨了打,還丢了差事,現在還要去道歉?
“母親,您是知道二老爺的脾氣,她怎麼會願意給林晚音那個賤人道歉。
”
老夫人呵斥了一聲,“你給我住口,就算他們和離了,你也不該說這種話。
”
“讓人聽去了,還以為我們侯府的人沒教養。
”
“這事我說的算,就這麼辦了。
至于公中缺的銀子,回頭從我的體己銀子裡拿出兩千兩,先送去。
”
說完又看向幾個兒子和兒媳,“你們兄弟三房,各拿出一千兩銀子,下午送去賬房。
”
“暫時先這樣,後面我再想辦法。
”
一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
何氏想拒絕,但是三老爺蘇承荀先開口了,“是,母親。
”
蘇承邺也點了點頭,這麼一來,何氏也隻能應下。
等到衆人起身,老夫人開口道:“你們都先回去吧,老大留下,我有話說。
”
蘇順慈離開之前,詫異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心說祖母今兒怎麼這麼反常?
難道她那幾句話,還真能教化祖母不成?
衆人離開之後,屋内隻剩下蘇承邺和老夫人,還有老夫人貼身伺候的元嬷嬷。
“老大,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你該把林晚音接回來。
”
蘇承邺猛地一怔,“母親怎麼會這麼想?
”
這麼多年,母親一直瞧不上林晚音的商賈身份。
怎麼會在兩家鬧這麼僵的時候,想要把人接回來?
又想起府裡的境況,蘇承邺心下一動。
母親這是想讓林晚音回府,繼續用林晚音的銀子支撐府裡的生活?
饒是他看不上林晚音的商賈身份,也一直沒覺得自己有錯,此時聽到老夫人的話還是覺得臊得慌。
若是别人提起,他怕是要說一句:本侯沒那麼不要臉。
蘇承邺支支吾吾地說道:“母親,她當初那麼決絕的和離,怎麼可能答應回來。
”
“就算她答應,林家也不會答應的。
還有清妤,也不會同意。
”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你怎麼這麼死腦筋,她不答應,你就不會想辦法讓她答應?
”
又低聲勸道:“長房沒個當家夫人,也有些不像話。
我不管你怎麼想,但是林晚音必須接回來。
”
此時兩人都沒發現,廳堂後窗被輕輕推開。
一雙漆黑靈動的眸子,正透過窗棂縫隙看着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