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邺坐在老夫人身邊,臉色鐵青。
有下人上了茶進來,蘇承邺喝了一口就吐了出去。
“這是茶葉,還是洗茶的水?
洗茶的水都比這濃。
”
如今府裡是二夫人何氏管着中饋,她隻能開口解釋。
“大哥,府裡之前喝的茶葉都是八十兩銀子一斤的。
如今公中的銀子是有數的,這茶葉就隻能将就将就了。
”
蘇承邺眉頭緊皺,“茶葉能将就,别的呢?
早上的參湯,都淡的發白了。
”
“還有昨天晚上的魚也不太新鮮了,吃起來一點鮮味都沒有。
”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何氏這些日子也是焦頭爛額。
說話便有些不客氣,“大哥也别沖着我喊,公中沒銀子,我還能變出茶葉和參麼?
”
“我還想問問,家裡這麼多年是怎麼過的,竟是一點富餘的銀子都沒有。
”
說着,又斜眼看向蘇順慈,“四小姐之前管鋪子若是精心些,也不至于被人斷了後路。
”
蘇順慈自然不會慣着何氏,放下手裡清水般的茶,擦了擦唇角。
“二嬸記性不好,我幫二嬸回憶回憶。
”
“公中的銀子去哪了,二嬸心裡沒數麼?
那些年,家裡也沒少往黔州送銀子。
之前家裡花的,都是我母親的陪嫁銀子。
後來我母親和離,把該帶走的都帶走了,這是上過公堂對過賬冊的。
”
“還有這次鋪子被掐斷了貨源,不也是因為二叔先惹怒我母親和大姐姐,才有的這一遭麼?
”
“之前我母親管着中饋,嫁妝銀子沒少往家裡搭,陪嫁鋪子賺的也要供家裡吃喝。
怎麼到了二嬸管家,就不願意了呢?
”
“二嬸若是願意像我母親在府裡之時那樣,家裡自然還能像之前那樣過日子。
”
從上次姐妹倆說合夥開鋪子,到現在十來日了。
鋪子已經收拾妥當,之前恰好一批貨到京,被蘇順慈直接截留到了新鋪子裡。
談好的幾樁生意也在繼續做,這幾日,還收了兩筆定金銀子。
從前她在府裡還刻意謹小慎微,可如今銀子進了自己兜裡,蘇順慈不自覺就挺直了腰杆。
有些話,便控制不住的說出口了。
大姐姐說的果然不錯,銀子是女人的底氣。
何氏嗤笑了一聲,“四小姐這聲母親叫的真親,不知道還以為她是你親娘呢。
”
老夫人和蘇承邺聞言,臉色也有些不好。
蘇順慈說的是實話,但卻像是在打蘇家的臉。
蘇承邺剛要呵斥這個女兒,就聽蘇順慈開口說道。
“我是一直記得祖母的教導,不能忘了家裡的養育之恩。
”
“說起來,母親對我也有養育之恩。
若是因為母親和離,我就改了稱呼,别人隻會笑話侯府女兒沒教養。
”
這下蘇承邺也不好訓斥什麼了。
老夫人心下不悅,她确實常說,做女兒的不能忘了家裡的養育之恩,卻不是蘇順慈說的意思。
隻是這話不好解釋,她也沒那個心思掰扯。
不耐地輕咳了一聲,“好了,現在說這些都無濟于事。
還是想想,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吧?
”
府裡開銷龐大,每月下人和姨娘的月錢就是不小的開支。
還有一大家子人的吃喝嚼用,外面的人情往來。
家裡沒個進項,哪裡行呢。
林晚音走了之後,府裡賬上銀子本就不多。
後來還是蘇順慈接管了綢緞鋪子,隔幾日拿回些銀子,才算能将将維持。
眼下這條财路一斷,府裡立馬就捉襟見肘了。
老夫人又問蘇順慈,“鋪子裡負責進貨的管事,就不能再弄來之前那些貨麼?
”
蘇順慈淡笑道:“祖母可能不知道,進貨的管事一直都是林家的人。
之前母親顧及咱們一家老小的生活,所以并未把人叫回去。
”
“再說了,就算咱們自己去江南進貨,錦商白家也不會給咱們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