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再給夫人熬一碗藥,也就萬無一失了。
”
畢竟兩人剛圓房,沈之修這時候喝下去的藥,可管不着昨晚的事。
直到周先生下去熬藥了,蘇清妤才回過神。
“三爺,您怎麼忽然想起這事了?
這事……母親知道麼?
”
世家大族,沒有比子嗣更重要的事了。
再說就算避子,也沒有男人喝藥的先例。
今日這事若是被老夫人知道,她不敢想會是什麼後果。
沈之修低聲說道:“今日我忽然得到一份遼東邊陲的消息,因為事情有些急,就讓文竹把這消息給兵部尚書楊文士送去了。
”
“剛剛文竹找我,說是楊文士的繼室夫人今兒早上難産去了。
楊夫人是去年進的門,今年十七歲。
”
蘇清妤想起剛才沈之修進房後沉着的臉色,輕聲問道:“你是擔心我?
”
沈之修點了點頭,“是,子嗣的事再重要,也沒你重要。
”
他知道蘇清妤擔心什麼,又安慰道:“母親那邊你不用管,她若是問起來我會解釋清楚的。
”
“不過你可得保密,這事隻能咱們三個知道。
”
他倒是不怕别的,就怕被母親知道了,以為是蘇清妤暗中出的主意。
影響了婆媳關系,他可就罪過了。
蘇清妤潋滟的眸子看着沈之修,隻覺得心頭一片熾熱。
“三爺……”
感激的話卡在嗓子眼,愣是沒說出來。
這時候好像說什麼,都顯得生分。
沈之修調笑了一句,“你一直沒有身孕,母親肯定會過問。
到時候我就說是我年紀大了,有些不中用。
”
蘇清妤臉色瞬間一紅,白了他一眼,“哪有這麼說自己的?
”
沈之修湊近了些,貼着她耳邊問,“你的意思是,夫君我還算中用?
”
蘇清妤:……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怎麼答。
隻能嬌嗔地看他一眼,閉口不言。
很快周先生就端了兩碗藥進來,一碗遞給沈之修,一碗遞給蘇清妤。
蘇清妤先端過沈之修那碗,俏皮地說道:“我聞聞你的,苦麼?
”
實際上,她還是對周先生有些不放心。
哪怕沈之修信誓旦旦說這人信得過,她還是想聞聞這藥有沒有什麼異常。
聞過之後又自嘲一笑,以周先生醫術上的造詣,若是想毒死他們夫妻,怕是都不用費心熬藥。
兩碗藥喝完之後,蘇清妤忽然心下一動,問周先生,“您有沒有男子喝了之後,以後都不會有孩子的藥?
”
周先生嘴角猛地一抽,“斷子絕孫丸?
”
這得是多大的仇,給人家下這種藥?
蘇清妤忙不疊點頭,“周先生能送我一丸麼?
”
等明日她回門,正好給她那個拎不清的爹吃上。
免得到時候哥哥回府了,底下好幾個庶出的弟弟,弄不好還要上演一出兄弟相殺的戲碼。
周先生看了眼沈之修,見他微微點頭,便也不多問。
“那我一會兒給三夫人送過來,隻是這藥千萬别給人吃錯了,隻要吃下去就無力回天了。
”
周先生走了之後,丫鬟春桃走了進來,“三爺,夫人,該去主院用飯了。
”
沈之修站起身,“夫人,走吧。
”
去主院的路上,蘇清妤佯裝好奇地問起周先生。
“三爺,這位周先生看起來很正直,醫術又這般精湛,這樣的人可不好遇。
”
沈之修聽她提起,便也說了起來。
“他這人确實人品極好,做事很有自己的底線。
他不光醫術精湛,用毒也是一絕。
”
蘇清妤又随口玩笑般地說道:“那請他用一次毒,得花費不少銀子吧?
”
沈之修正牽着她過月亮門,聞言捏了捏她的手,“想什麼呢?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為了銀子去下毒?
”
周先生這種醫道聖手,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蘇清妤抿唇沉思,不是為了錢,那他前世為什麼幫沈昭?
“他既然是苗疆人,怎麼來京城了?
”
“他女兒兩年前病死了,他無處落腳,就說來這邊散散心。
”
蘇清妤還想再問,見兩人已經到了老夫人的慶元居,便不再提這事。
慶元居用飯的偏廳内,擺了兩桌飯菜。
沈家的規矩,隻要是在慶元居用飯,便都是素菜。
老夫人帶着三個兒媳婦和幾個孫女坐在裡間,沈家三位老爺和幾位少爺坐在外間。
中間隔着一架紫檀木圍屏。
丫鬟們端了熱毛巾和漱口水進來,二夫人楊氏服侍老夫人擦手漱口,大夫人陳氏照看着丫鬟們上菜。
屋内人雖不少,卻也并不顯得雜亂。
丫鬟婆子各司其職,不管忙什麼,都沒有一點聲響。
蘇清妤初來乍到插不上手,便在一邊恭順地站着。
陳氏見狀眉目一動,端了一盅湯走到了蘇清妤身前。
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三弟妹,你剛來還不知道家裡的規矩。
一起用飯的時候,裡間都是咱們妯娌自己伺候母親的。
”
“這是母親的湯,你端過去她老人家一定高興。
”
蘇清妤低頭看着陳氏手裡蓮花紋路的白瓷湯盅,唇角揚起一個弧度。
這湯盅并不是老夫人用的,老夫人自己有一套青花瓷的食具,多年未變過。
陳氏這時候向她示好,明顯沒安好心。
蘇清妤接過湯盅,順手就掀開了。
跟她想的一樣,裡面是一盅山藥湯。
老夫人從不喝山藥湯,慶元居的小廚房常年給老夫人做的都是菌菇豆腐湯。
但是因為山藥對身體好,所以家裡小輩來用飯,倒是會做這道湯。
若是她把這湯端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雖不會動怒,但是陳氏一定會趁機把這事吵嚷開。
到時候不止她尴尬,三爺也會沒面子。
蘇清妤心思一動,揚聲說道:“大嫂,您是說這盅山藥湯給母親送去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