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像是沒聽見一般,從頭上拔下一支華貴的鳳钗,欲親手給蘇清妤插上。
“娘娘,這麼貴重的賞賜,妾身惶恐。
”蘇清妤忙道。
此時在場其他人都跪在地上恭迎賢妃娘娘,隻有蘇清妤和容妃相對而坐。
就聽容妃說道:“本宮今日和你一見投緣,這鳳钗是先皇後所贈。
今日本宮送你,也是咱們之間的情分,”
蘇清妤推辭不過,隻能任由容妃幫她插上鳳钗,跪下謝了恩。
她心裡清楚,容妃這是做給賢妃看的。
為的是離間太子和沈家的關系。
可容妃不知道的是,太子和沈家的關系根本不用離間,已經出了嫌隙了。
等到賢妃叫了衆人起來,蘇清妤又給賢妃行了禮。
賢妃在容妃身邊坐下,淡淡地說道:“沈三夫人起身吧。
”又看向蘇清妤頭上的鳳钗,“這是先皇後的遺物,沈三夫人可得小心點戴。
有個磕碰的,就是大不敬之罪。
”
容妃讪笑了一聲,“姐姐這話說的,好像我要害沈三夫人一樣。
”
在下面坐着的宋婉婉忽然開口說道:“這鳳钗雖是我姑母遺物,卻不是皇上在大内賞賜的。
就算沈三夫人不小心弄壞了,我姑母泉下有知,也不會怪罪。
”
“倒是也談不上大不敬之罪。
”
賢妃說話,敢這麼插嘴的隻有宋婉婉。
蘇清妤見在場其他人并未露出吃驚的神色,心下了然。
看來外面傳言說賢妃和忠義侯府不和,是真的。
當年先皇後懷着龍種,鳳阖宮卻突發大火,先皇後葬身火海,一屍兩命。
先皇後去的第二年,賢妃就接管了中宮皇後的金冊金印,賢妃所出的二皇子也被立為太子。
但是十多年過去了,後位卻一直空懸。
皇上依舊寵信忠義侯府,忠義侯府也一向對賢妃和太子不假辭色。
賢妃聽宋婉婉這麼說,面子上雖有些過不去,但也隻是眼含笑意地嗔了宋婉婉一眼,“你這丫頭,倒是向着沈三夫人。
本宮也就是随口一說,你們不必緊張。
”
又笑着看向蘇清妤,“你也快坐下吧。
”
蘇清妤見狀,行了一禮,躬身退回到座位。
賢妃一來,在場衆人倒是比剛剛又拘謹了不少。
蘇清妤低聲問沈月,“宋小姐經常這樣麼?
賢妃娘娘也不發火?
”
沈月見沒人注意她們,才壓低聲音回道:“不光宋小姐,忠義侯夫人對賢妃娘娘也沒好臉色。
”
“我聽說賢妃娘娘也鬧過兩次,要罰宋家,最後都自己吃了虧。
所以後來便都忍了,不管忠義侯府的人說什麼,她都不怒不惱的。
”
沈月的話,倒是勾起了蘇清妤的好奇心。
賢妃如今在宮裡的地位比中宮皇後也不差什麼,真能忍下忠義侯府這樣的挑釁?
不過皇室的隐秘多,龌龊事更多。
她們看見的隻是表面,具體怎麼回事,怕是隻有賢妃和忠義侯府知道。
容妃和賢妃說了會話,衆人的蓮子羹也都吃完了。
這樣的場合,自然少不了獻藝的小姐公子們。
彈琴的,吹箫的,還有吟詩作畫的。
這些與蘇清妤倒是沒什麼關系,她這樣的身份,已經沒人會讓她去獻藝了。
趙王府的小郡主一曲《鳳求凰》彈完,在場衆人都跟着喝彩。
容妃賜了她一套頭面首飾,又看向蘇清妤,“上次皇上萬壽節,本宮染了風寒沒能去太和殿。
聽說蘇小姐一曲動京城,有機會本宮一定要親耳聽你再彈一曲。
”
蘇清妤起身笑道:“娘娘謬贊,幾位小姐彈的都好,朝雲郡主的曲子更是得了皇上的封賞,妾身不敢居功。
”
容妃點頭道:“本宮也聽說了,皇上把焦尾賜給朝雲郡主了。
”
說到這,容妃又轉頭問賢妃,“姐姐也精通音律,怎麼皇上沒把焦尾賞賜給姐姐?
”
賢妃笑着說道:“妹妹有所不知,我用不慣焦尾。
皇上倒是想給我,被我推拒了。
”
又感歎了一句,“若說這世上的好琴,還要當屬綠绮。
”
沈滢聞言眼睛一轉,脫口驚呼道:“綠绮?
那琴被我三叔送給我三嬸了。
”
“賢妃娘娘若是喜歡,我三嬸定會忍痛割愛獻上。
”
沈滢一直想要沈之修庫房裡的名琴綠绮,跟沈之修要了兩次,沈之修都沒給,後來聽說送給蘇清妤了。
此時沈滢沒想别的,隻想着她得不到的,蘇清妤也别想得到。
蘇清妤低垂的眸子掃向沈滢,心說沈家小輩裡怕是沒有比沈滢更蠢的了。
沈滢這番話說出來,她倒是騎虎難下了。
若是獻上綠绮,賢妃嘴上不說,心裡也會想怎麼不早送?
畢竟滿朝都知道,賢妃娘娘酷愛音律,喜歡名琴。
而且就這麼獻上綠绮,蘇清妤也不甘心。
沒落到好處,還白搭了琴進去。
可若是不給,也得想個理由,還得是賢妃無法反駁的理由。
蘇清妤再擡頭,已經巧笑嫣然。
“原來賢妃娘娘也愛音律,既然娘娘您喜歡,妾身自當割愛。
”
“隻是……那琴倒是不能送給娘娘了。
”
蘇清妤接下來的解釋,讓賢妃不禁臉色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