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妤搖搖頭,想起上次沈之修說的,狗急了都要跳牆。
這次哥哥立下這麼大的功績,永嘉公主應該不會善罷甘休吧?
從慶元居回去的李朝雲,換了身衣裳就回了李家。
至于報信的白芍,以沖撞郡主為由,直接被發賣了。
整個李家,今日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四少爺立下不世之功,自然是要慶賀的。
那些大紅的綢子,看的李朝雲刺目。
想起無端枉死的哥嫂子侄,恨不得上前一把都扯下來。
但是她不僅不能這麼做,還得裝作回府恭賀的樣子。
直到進了永嘉公主所在的主院,李朝雲才卸下僞裝,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整個主院的下人,都噤若寒蟬。
這些都是永嘉公主的心腹,自然知道,今日主子心情差到了極緻。
李朝雲進去的時候,永嘉公主正坐在小榻上的桌邊,一雙手泡在水裡。
這是兌了玫瑰花露的水,能讓一雙手白皙嫩滑。
見女兒回來了,永嘉公主擺擺手,示意伺候的人都出去。
李朝雲在永嘉公主對面坐下,“母親還有心思泡手,還不知道皇舅舅會怎麼封賞他呢。
這麼大的功績,會不會封賞爵位?
”
永嘉公主拿起桌上的橘子,給李朝雲剝了一個,語調不急不緩。
“開疆拓土之功,就是封王都不為過。
”
李朝雲頓時急了,接過的橘子順手放在一邊,“怎麼會這樣?
不是說失蹤了麼?
三哥已經得手了,怎麼還被他逃脫了?
”
“還有那批糧草,怎麼就被換成沙土了?
”
永嘉公主淩厲的鳳眸眯起,“這裡面,可有玄武侯的功勞。
”
“至于那批糧草,可能陳平出京就被人盯上了。
”
李朝雲不可置信地看着永嘉公主,“玄武侯?
他和李雲州怎麼扯到一起了?
他們不是不對盤麼?
”
當時張磐請旨去北疆協同作戰,皇上本不想同意,還是永嘉公主求了情。
因張磐之前想跟沈月重新議親,被拒絕了,後沈月又跟李雲州當衆親密。
而且之前張磐和李雲州因為沈月,起過沖突。
所以永嘉公主認定,這兩人湊到一起,定然互相看不上。
到時候想除掉李雲州,興許張磐還能幫幫忙。
但是也不知怎麼回事,這倆人一起打了兩場仗,就惺惺相惜跟兄弟一般。
這次李雲淮的算計先是被李雲州發現,及時脫身。
後又在張磐的掩護下,李雲州才能帶着精銳部下成功去了遼國都城。
永嘉公主簡單解釋了一番,李朝雲緊抿唇角,“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讓張磐去了。
”
又憤恨地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難道就讓他這麼凱旋回京?
”
“他就是個狼崽子,能不記恨咱們麼?
”
永嘉公主唇角泛起笑意,陰狠涼薄。
“你放心,他回不來京城。
”
李朝雲不解,狐疑地看着她。
永嘉公主解釋道:“他和張磐不是親如兄弟麼?
我已經傳信了,就用張磐為誘餌,我不信他不上鈎。
”
“李雲州現在還在遼國都城臨潢府,想班師回朝要先回北疆軍中。
中間會路過泉眼谷,這地方是鞑子馬賊橫行之處。
”
“我會讓人引張磐過去,再讓李雲州去搭救。
泉眼谷内的馬賊我已經買通了,到時候咱們的人也會埋伏在那裡。
”
“隻要李雲州進去,就是有去無回。
哪怕他知道那是陷阱也得去,他不能不救張磐。
若真放任張磐不管,他也會失了軍心。
”
在永嘉公主看來,這算陽謀。
她要讓李雲州進退都無路,她不信以她的布置,李雲州還能安然無恙回京。
李朝雲聽完永嘉公主的話,也覺得此計可行。
随口說道:“隻是可惜了,有些好處怕是要浪費了。
”
若是李雲州活着,皇上必然封賞李雲州的同時還要封賞李家。
可還沒等回京,人就死在馬賊手上了,這封賞可能就都用在追封和葬禮上了。
即便給李家一部分,往後也沒了。
永嘉公主冷聲說了句,“他死了也無妨,好處隻會多,不會少。
”
誰讓他有個好生母呢。
李朝雲雖沒明白永嘉公主的意思,卻也沒多問。
她并未在李家多做停留,母女倆又說了幾句私房話後,李朝雲便起身離開了。
出了主院,往外院方向走的時候,忽然被一侍衛攔住了去路。
“參見郡主,屬下是陳平将軍的好友劉生,陳平将軍有東西讓屬下交給郡主。
”
李朝雲一愣,陳平讓轉交的東西?
劉生把東西遞給了李朝雲的丫鬟,便離開了,看來并不想引人注意。
李朝雲也沒在意,帶着人上了回府的馬車。
馬車上,她打開那個平平無奇,甚至還帶着污漬的包袱。
裡面是一個普通的梨花木盒子,盒子裡是整整齊齊的一盒子北沙參。
邊上還有個字條:離京之前見郡主身子不大好,還有些咳嗽。
這是我在北地挖的,給郡主調養身子用的。
看底下落款日期,是陳平離京後半個月,那時候他應該還在護着那批糧草往黑虎山去。
李朝雲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她去年冬日小産,後來身子一直不大好。
連陳平都看出來了,還特意給她送了北沙參回來。
可沈昭呢?
那段時日竟還背着她,和通房丫鬟打情罵俏。
她把那張紙撫平,解下腰間的荷包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