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停隻覺耳邊轟隆作響,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什麼意思?
”
謝蘊略有些無奈:“大當家真的打算繼續裝傻嗎?
”
唐停似是也覺得無聊,掙紮片刻後歎了口氣,她在凳子上坐了下來:“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
她以為自己并沒有露出馬腳。
“或許從你提都沒提過我中了兩種毒的時候吧。
”
唐停皺眉,她的确沒能看出來,但這不妨礙她驚訝:“兩種?
你還真是招人恨。
”
謝蘊也不覺得惱,隻靠在床頭歎了一聲:“當初的确猖狂了些......做人還是要低調的。
”
“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後悔。
”
謝蘊無奈一笑,她後悔也來不及了,當初那杯酒如果她不喝就會進殷稷的口,那現在這副不人不鬼模樣的就要變成他了。
她如何舍得?
“那碗藥,還給我喝嗎?
”
她本想擡手指一下,可有些分不清方向,便索性作罷。
“知道我治不了你,還敢喝我給的藥?
”
“不是有句話......”她側頭咳了兩聲,聲音又急又細,仿佛要喘不上氣來一般,好一會兒才将後半句說出來,“叫病急亂投醫嗎?
”
唐停冷眼看着謝蘊一邊發作,一邊胡說八道,病急亂投醫的人還會親手拆穿自己的希望?
可她還是把藥碗遞了過去:“你也不算病急亂投醫,如果這世上還有人能緩解你的毒,那隻能是我了......我也并不是不想救你,隻是暫時做不到,而能做的,我也都已經做了。
”
謝蘊端着藥碗的手頓了頓,卻是喝光之後才開口:“唐姑娘這話......是想挾恩以報嗎?
”
唐停皺眉:“你們這些世家出身的人,看誰都這麼卑鄙嗎?
”
一聲質問铿锵有力,倒是讓剛受了恩惠的謝蘊有些尴尬起來:“多有得罪,還望海涵,我的确沒見過施恩不望報的人。
”
唐停冷笑出聲,語氣裡透着濃濃的嘲諷:“那你這次......”
她話音微微一頓,随即扭開了頭,“也沒看錯。
”
謝蘊:“......姑娘真是坦誠。
”
唐停咳了一聲,臉上雖然帶着尴尬,卻還是硬着頭皮開了口:“那你吃這一套......”
“不吃。
”
唐停:“......”
謝蘊輕聲解釋:“我也不是不想幫你,隻是暫時做不到,能做的我也已經做了。
”
唐停被這如同複制般的話氣得腦仁突突直跳:“看你的人追殺姓荀的,我還以為是同道中人,有機會互相幫襯,原來你啥也不是......白瞎了我的藥。
”
她一改之前的高冷,罵罵咧咧地走了,路上越想越氣,擡腿踢了一腳木架子。
有巡邏的馬賊看見她在發脾氣,遠遠地就躲開了,仍舊被她聽見了動靜,一扭頭眼刀子刷地就射了過去。
馬賊頓時四散而逃,她這才深吸一口氣回了自己的屋子,瞧見那一桌子的醫書,越發氣不打一處來,正打算收起來,卻在師父的一份手劄上看見了一處記載,與謝蘊的情形頗為相似。
她下意識多看了兩眼,可越看出入就越大,她心裡有些失望,随即才反應過來,今天她和謝蘊算是鬧翻了,就算她找到了辦法,對方也隻會以為她是為了驅逐蕭家又在故技重施,根本不會信她,甚至說不定明天早上醒過來,對方就已經走了。
可這麼想着,她還是将幾份手劄都留了下來,添了一盞燈仔細研讀:“《百草志・滇南篇》?
”
她不知不覺看得入了神,天亮的時候才擡手揉了揉發疼的腦袋:“真是神奇,師父,你這是去過多少地方啊......”
她将手劄仔細收了起來,擡腳出了院子,卻是一開門就瞧見謝蘊又在廊下曬太陽,她一愣:“你沒走?
”
謝蘊循聲側過頭來:“無處可去,還請大當家收留幾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