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當的八卦，可以讓人放鬆心情。

　　隻要不涉及到機密和底線，不會惡意中傷別人，說就說唄。

　　算盤聲，翻頁聲，筆尖和紙張的摩擦聲，熟悉的旋律響起。

　　「你的腦速，手速，計算速度，距離我要的標準，都差著十萬八千裡。」

　　不同於在生活中的軟軟糯糯，也不同於在工作中的認真負責。

　　在唐峰的眼睛裡，教導中的寧採薇，嚴格程度，近乎於苛刻。

　　「數據，千萬遍的正確，隻要有一次錯誤。」

　　「你積累的威望，名聲，都會功虧一簣，毀於一旦。」

　　「但……」

　　「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你背後的項目，那麼多人夜以繼日的努力，那麼多人的期待，因為你的錯誤，也毀之一旦。」

　　這是第一堂正式課，而這堂課，隻有一個老師，一個同學。

　　這堂課，有一個名字，正心！

　　「師父，我會認真的。」

　　唐峰坐著的身體，坐得筆直，一雙眼睛，充滿著認真。

　　寧採薇的隻是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開口……

　　「數據統計。」

　　「不光是項目的審核標準，也是國家和人民的安全標準。」

　　「唐峰。」

　　她的目光帶著幾分沉，如同她正式踏上數據統計的時候，她老師給她敲響的警鐘……

　　警鐘長鳴……

　　方能無愧於心。

　　「錢財，利益，地位……」

　　「當你的名聲越來越大，當你站得越來越高，當你的話語權，越來越重的時候。」

　　「你會發現，你不再隻是一個單純的數據統計。」

　　「你會面對各種誘惑。」

　　「那時候的你，會面對很多的選擇。」

　　「用虛假的數據結果，換取金錢，換取利益……」

　　明明兩個人，隻是隔了一張辦公桌，面對面坐著。

　　唐峰卻能感覺到師父眼睛的冷意，那股冷意，讓他有些頭皮發麻。

　　明明他們的年紀一般大小……

　　可看著那鄭重的眼神，甚至眼底的情緒，他不知不覺間，好像已經銘記於心。

　　「隨著時間，國家越來越發展，不光研究院需要數據統計，還有很多地方需要。」

　　「那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不管不顧，不顧人的死活，不顧國家的影響。」

　　「這是時代發展的必然結果，可……」

　　「唐峰，你記住。」

　　寧採薇眼神中的銳利，緩緩散去，最終隻是化為一道溫和的笑意，唇盼帶著的微微上揚的弧度，沒有感覺到冷，可卻偏偏讓人骨頭髮寒。

　　「我們是底線。」

　　「我們手裡遞出去的數據報告，是我們做人的底線，也是我們的良心。」

　　「還有……」

　　她直視唐峰的眼睛，看著他額頭冒出來的大顆汗珠，沒有絲毫的表情。

　　「你的數據統計，是我教的。」

　　「可……」

　　「我同樣有很多辦法……廢了你。」

　　「希望你永遠記住今天，記住你的頭上，永遠都懸著一把刀。」

　　「這把刀，叫寧採薇。」

　　她坐起身，第一堂課，沒有什麼專業知識。

　　專業知識，遠遠不及人心。

　　她走到門口，聲音低沉，那不知名的冷意，早就已經散去。

　　「這堂課，叫正心。」

　　「希望你，以及你以後教導的人，都永遠記住這堂課。」

　　走到外面，沒有什麼鮮花盛開，沒有什麼綠樹成蔭，有的是一個個穿著工作服，忙碌的身影，是一排排磚房裡，神色認真的工作人群。

　　天空有些昏暗，她想起老師，嚴肅地教導她，正心。

　　這大概就是傳承的意義吧。

　　她那嚴肅的表情，緩緩變得柔和，然後慢慢放鬆，挺直的背脊，也慢慢恢復正常，走在研究院的路上，有一種恍如隔世感。

　　「寧老師，有人找你。」

　　感覺到有人靠近，張泰從張望的狀態，立刻往前走幾步，擋在寧採薇的身前。

　　隨著數據統計時間的拉長，寧採薇也進入很多人的視線裡。

　　以前張泰在研究院，可以放鬆一些。

　　可上面下了命令，他必須拿命保護寧採薇。

　　寧採薇愣了愣，看了看張泰，怎麼感覺，和昨天不一樣了呢？

　　「好，知道是誰嗎？」

　　她看向守門的戰士，臉上洋溢著笑容，聲音平和，彷彿沒有脾氣的鄰家妹妹。

　　「是一個姑娘，登記了名字，叫高竹。」

　　「不是我們研究院的人，是沒辦法進來的，我讓她在休息室等著。」

　　「寧老師，見不見？」

　　那個小戰士嘿嘿笑了笑，臉色有些發紅，並沒有靠近。

　　留著安全距離。

　　「見。」

　　寧採薇眼睛一亮，「帶我去見她吧。」

　　「好。」

　　那個小戰士在前面引路，張泰又恢復不遠不近地跟著，眼神裡偶爾閃過犀利的目光。

　　隻是很快就被遮掩了。

　　「採薇姐。」

　　高竹聽到開門聲，趕緊放下手裡的茶杯，臉上洋溢起笑容。

　　「聯繫你了？」

　　寧採薇淡淡的笑著，語句輕緩。

　　她回到研究院後，就聯繫了老五，老五直接答應下來。

　　並且和趙老三聯繫，讓省城的人，直接找高竹。

　　她的東西，都已經運走了。

　　火車票也已經定下來，就在今天晚上。

　　速度之快，讓高竹咂舌。

　　「嗯。」

　　「我的東西，都提前運去羊城了。」

　　「火車票也送到我手裡了，就在今天晚上。」

　　「那邊會安排獨立宿舍，還和我簽署了協議，布料隨意使用。」

　　高竹說這些的時候，眼睛裡好像帶著光芒，聲音比平日裡，都高了幾分。

　　寧採薇沒有說話，隻是坐在桌子對面，靜靜地聽著她說。

　　從她的言語之間，能感覺到期待，能感覺到希望。

　　「採薇姐，謝謝。」

　　高竹收斂了情緒，看著寧採薇，她的語氣真誠而鄭重。

　　她知道……

　　如果自己找，最多就是打闆，而且現在港風肆虐，海市風席捲，服裝廠為了盈利，怎麼會放任自己的設計？

　　她也不過就是做其他設計師的打闆員，隨後磨滅自己的風格，變得隨波逐流？

　　而採薇姐知道她的堅持，也知道她的熱愛。

　　寧採薇的看著她，側了側頭，輕輕的笑著，眼睛彎彎，如同藏著滿眼的星月。

　　「高竹，你記住。」

　　「你想離開的時候，隻需要告訴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