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仰着下巴,腦袋上的雙丫髻輕晃着,笑起來臉圓圓的。
“今天夜裡院裡有個人多嘴,議論王妃和顧家主,奴婢就叫杭護衛打了她二十闆子,等着女郎回來發落。
”
“這叫......對,這叫殺雞儆猴,奴婢吓唬了他們一通,現在府裡的人都乖着呢”
棠甯愣了下:“阿兄什麼時候交代的?
”
“就昨兒個送王妃回來的時候,是滄統領來跟奴婢說的,他還教奴婢若是逮着生事的,要下手狠些,不必心軟,這樣才能替女郎震得住他們。
”
棠甯聞言有些沉默,昨天夜裡铖王府的事情折騰了一宿,蕭厭幾乎片刻沒停。
她陪着姨母一晚上沒睡,可晌午後好歹小憩了一會兒,但是蕭厭既要應付聖前,又要對付朝中那些朝臣趁亂生事,還要帶人擒拿兵部和軍器司涉案人等。
他幾乎未曾合眼,忙的腳不沾地,卻還要顧及她府中怕有人生亂。
“女郎,您怎麼啦?
”花蕪問。
“沒什麼,把那人發賣了,府裡不留多嘴的人。
”棠甯吩咐。
花蕪道:“那奴婢讓人叫人伢子明早過來。
”
棠甯“嗯”了聲。
小丫頭學的很快,明明瞧着年歲稚嫩,辦起事來卻是有模有樣,而且也不知道滄浪跟她說了什麼,她如今說話多了幾分嫩氣的兇勁兒。
她低聲跟棠甯說着府裡的事情,說着宋茹今日好轉了一些,一邊手腳利落地幫着棠甯拆了頭上小髻,将取下來的發钗飾物放進盒子裡。
“咦女郎,這怎麼多了個香囊。
”花蕪拿着瞧了一眼,頓時稀奇:“上面還繡着海棠花呢,跟咱們後院的可真像。
”
“後院海棠開了?
”
“開了一些,都是先前督主讓人直接移過來的花木,那些花苞開着可好看了,還有單獨種的那些種子,也都全發芽了,等長兩年肯定也能開花。
”
棠甯這段時間忙着外間的事,都快忘了後院那些海棠花苗,她低聲道:“明天我去看看。
”
花蕪替棠甯理順了頭發,就轉身出去打水。
棠甯坐在妝台前面,伸手拿着那香囊把玩着,那淺淺的藥香讓她又想起蕭厭那個笑來。
明明不想去想,也想讓自己冷靜一下,可是周圍好像處處都有他的影子,就連花蕪也是一口一個“蕭督主”。
讓她心難以靜下來。
棠甯有些嗔怒地将香囊扔在桌上,聽到“砰”的一聲,又連忙撿了起來,瞧着沒摔壞時才松了一口氣。
随即擡頭時,錯眼就瞧見身前那光可鑒人的銅鏡裡映出來的女娘,她拿着手裡香囊,眼中猶帶着餘悸和懊惱,還有一絲肉眼可見的心虛。
她頓了下,白皙臉上浮出抹紅來,那鏡中的小女娘凝脂似的臉上也像是染了胭脂,濃密的眼睫輕顫時,豔麗極了。
棠甯狠狠揉了下手裡的香囊,小聲嘟囔:“臉紅什麼?
”
阿兄又沒幹什麼......
呸。
是她又沒做什麼,她心虛個什麼勁!
拉開妝台上的抽屜,棠甯有些惱地将那香囊輕扔進了匣子裡,再用力“砰”地一聲關上抽屜,上面的銅鏡都晃了幾下。
棠甯一驚,連忙伸手抱住搖搖欲墜的銅鏡,有些心虛地扭頭四下看了一眼,見沒人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松開。
外頭端着水剛好過來的花蕪:“......”
她是進去呢,還是進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