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曜還真不是異想天開，癡心妄想。

　　在他這個隻有利益，沒有感情的人看來，強強聯合，才是王道。

　　阿史那曜握有京城至中州的大片地盤，沈婳占據了利州。

　　中間隻隔着一個倉州。

　　若是阿史那曜真的能夠跟沈婳“聯姻”，兩家并為一家，一起出兵，夾擊鄭啟，就能順利拿下倉州。

　　如此，阿史那曜不但能夠擴大地盤，還能遏制住從北到西南的重要關卡。

　　進，可吞并西南。

　　退，可守住中原。

　　阿史那曜若是與沈婳聯手，實力一定會大增，未必就會輸給西南的馮龜年。

　　先蜀地，再西南，用不了兩三年，阿史那曜就能占據大半個天朝。

　　實力一路狂飙，遼東、南州等地，自然也不再是強敵。

　　或許十年之内，他就能完成整個天朝的大一統呢。

　　當然了，聯姻不隻是對阿史那曜有好處，對于沈婳來說，也有裨益。

　　其一，沈婳雖然占據了利州，可到底隻有一個州。

　　而曾經的大盛朝可是有三十個多州。

　　沈婳想要一步步的蠶食，不知要用多少年，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一個弄不好，還可能會被其他的強敵所擊敗，最終吞并。

　　其二，沈婳到底是個女子。

　　從始皇帝起，一千多年了，天朝有了許多皇帝，卻還沒有一個女皇帝。

　　沈婳若是登基，将會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哪怕她是大盛的公主，哪怕她最終打下了江山，也未必能夠坐上那個位子。

　　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乾坤颠倒，牝雞司晨啊。

　　阿史那曜毫不誇張的說，不說其他人了，就是大盛朝的遺老遺少們，也未必會支持沈婳上位。

　　興許啊，等沈婳打下了江山，殘存的沈氏皇族會跳出來，仗着自己的身份、輩分等對沈婳指手畫腳。

　　最後，他們還會從宗室裡選個男丁，過繼給元安，或是過繼給沈繼，讓這個男丁做皇帝。

　　而曾經立下汗馬功勞的沈婳，頂多就是給個鎮國大長公主的封号，逼她讓出着錦繡江山，以及至尊皇位。

　　這不是阿史那曜危言聳聽，而是規矩、禮法就是如此。

　　女子，哪有做皇帝的？

　　阿史那曜覺得，沈婳還是嫁給他更好。

　　雖然依然做不了皇帝，卻可以做皇後啊。

　　與皇帝一起共享這萬裡江山。

　　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關鍵是，她的兒子，會是太子，是這全新帝國的繼承人。

　　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殊途同歸”——沈婳做了皇帝，終究也是要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啊。

　　而嫁給阿史那曜呢，卻不需要沈婳自己辛辛苦苦地打江山，更不用承擔生與死的風險，以及成功後的諸多紛争。

　　阿史那曜不講情愛，但他重承諾啊。

　　他會确保沈婳的皇後之位永不動搖，也一定會把皇位傳給沈婳所生的兒子。

　　兩人的合作，阿史那曜得到了健康和助力，沈婳得到了皇後之位和未來繼承人的許諾。

　　這還不是兩全其美？

　　阿史那曜并不覺得自己是在占沈婳的便宜。

　　至于沈婳與姜硯池的婚約，呵呵，不過是元安一個亡國之君臨終前的胡言亂語罷了。

　　大盛都亡了，元安也早已不是那個威服四海的九五之尊。

　　他的遺诏，需要的時候就重要，不需要了，可以直接當成屁。

　　唯一的麻煩，大概就是姜硯池。

　　這厮可是個瘋子，根本不懂什麼大局，什麼最佳合作。

　　不過，沈婳應該有辦法控制他。

　　如果實在控制不住，想辦法殺了也就是了。

　　天生神力，又不是天生是神。

　　姜硯池終究是肉身凡胎，會生病，會流血，會死。

　　想當初，姜硯池被姜家人所算計，得了時疫，也是幾乎要病死。

　　如果不是沈婳救了他，他早就化作白骨了！

　　阿史那曜知道姜硯池厲害，可也知道，姜硯池不是殺不死的妖怪。

　　隻要沈婳願意合作，阿史那曜與沈婳聯手，絕對能夠控制姜硯池。

　　要麼，弄死他；

　　要麼，讓他給他們夫妻當個沖鋒陷陣的人形兵器，終其一生都要為新王朝的建立、維護而出生入死。

　　阿史那曜仔細思考，反複斟酌，竟将所有的細節都想了進去。

　　很快，他得出結論：可行！

　　阿史那曜甚至忽略了沈婳的态度。

　　或許，在阿史那曜看來，沈婳既然敢自立地盤，應該也是個有智慧、有野心的女人。

　　沈婳應該能夠明白，阿史那曜提出的“合作”，才是她的最優選。

　　明明有“捷徑”，沈婳應該不會傻乎乎地去自己吃苦受罪。

　　阿史那曜兀自暢想着，幾乎要忘了沈婳和姜硯池的存在。

　　沈婳發現阿史那曜有些走神，卻也沒有在乎。

　　不過是個“合作”的工具人，又不是她的姜三七，對方想什麼，沈婳完全不在乎。

　　“将軍，事情就這麼說定了，我們先告辭！”

　　沈婳擡高了音量，對着阿史那曜說了一句，便和姜硯池離開。

　　姜硯池微微蹙眉，雖然他也不知道阿史那曜在想什麼，但他就是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似乎，自己全心守護的絕世珍寶被人觊觎。

　　而觊觎珍寶的人，不用說姜硯池也能猜到——阿史那曜！

　　哼，這胡奴，好大的臉。

　　他居然也敢肖想婳婳？

　　看來，我還是太客氣了，以至于某人都忘了，我是怎樣的瘋子！

　　這一次，姜硯池沒有洩露出絲毫的殺意。

　　他拼命控制着那如同群魔亂舞一般的精神力，就連沈婳，都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

　　阿史那曜，必須死！

　　姜硯池微微垂下眼睑，暗暗下定了主意。

　　不過，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

　　他家小公主還要跟阿史那曜做交易呢。

　　這一趟中州，總不能白來啊！

　　小公主還要帶着足量的鐵、硝石、煤炭等回利州呢。

　　現場三個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盤算，卻又不知道彼此的計劃。

　　氣氛，倒也有着詭異的“和諧”。

　　“……哦？哦！好！”

　　阿史那曜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聯姻什麼的，先不急。

　　目前最要緊的，還是先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