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阿史那曜必須要确定，沈婳真的能夠治療他的病。

　　因為阿史那曜之所以想到“聯姻”，就是想要把能夠治愈自己的“神醫”留在自己身邊，成為利益一緻的自己人。

　　唯有這樣，阿史那曜才能确信，沈婳會徹底地将他治好。

　　若是沒有這個先決條件，阿史那曜不能說不想聯姻了，而是聯姻的意願不是那麼的強烈。

　　天底下有地盤的人多了，可供聯姻的對象，也不知凡幾。

　　還有皇後這個位子，可是阿史那曜手中最大的籌碼，若是價值不夠，阿史那曜根本就舍不出去。

　　姜硯池：……

　　阿史那曜，你死定了，你居然敢用那樣的目光去看婳婳！

　　沈婳卻沒有發現阿史那曜的異常。

　　因為她不在乎，阿史那曜與她而言，就是個能夠合作的對手！

　　他的想法如何，沈婳并不認為跟自己有關系。

　　帶上姜硯池，沈婳兩人便離開了阿史那曜的帥帳。

　　阿史那曜也沒有空等着，他叫來親衛、太醫等，将沈婳要給她治病的事兒說了說。

　　太醫：……就很離譜！

　　萬年大長公主？

　　那位先皇後所出的嫡公主，傳說中龍死鳳生的“掃把星”？

　　京城兵亂之前，毫無存在感，聖駕西巡路上，倒是開始闖出名号……

　　有着太多的傳說，可她也不是太醫啊。

　　她如何給阿史那曜治病？

　　治的還是這種定時發瘋的怪病？

　　不過，阿史那曜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作為一個統領數萬人馬的大将軍，阿史那曜素來講究的都是軍令如山，唯吾獨尊。

　　他隻需要下命令，而下頭的人，隻需要按照命令執行即可。

　　下屬有質疑，也要憋着。

　　不允許有除他之外的第二個聲音存在。

　　太醫給阿史那曜看病也有一段時間，自然已經知道了這位的秉性。

　　所以，哪怕滿肚子的腹诽，太醫也不敢開口。

　　“到了時辰，你們幾位就在帳外等候，若是有異常，便直接沖進帥帳。”

　　阿史那曜沒有關注太醫的表情，他按照自己的想法，下達指令。

　　“……是！”

　　太醫們趕忙躬身應聲。

　　“還有你們，就在帥帳周圍警戒，隻要發現萬年、姜硯池有異動，便直接動手！”

　　阿史那曜雖然不知道沈婳如何給他治病，但看姜硯池那防賊一樣的模樣，大概也能猜測出來。

　　或許，這瘋子會堅持帥帳中不得有除他們三個之外的任何一人。

　　阿史那曜知道沈婳、姜硯池應該不會趁機做些什麼，但多年的質子生涯，讓他習慣了多疑、謹慎。

　　所以，他會安排好相關的人手，一旦自己有個“萬一”，他就要讓沈婳、姜硯池陪葬！

　　……

　　“待會兒，聽我的！”

　　下午，眼瞅着快到約定的時間，沈婳和姜硯池便從自己的營地走出來，溜溜達達地來到了西州軍的營地。

　　路上，姜硯池表情冷淡，說話更是簡潔。

　　沈婳熟悉姜硯池，自然不會覺得被冒犯了，她笑着點頭：“好！”

　　姜硯池肯定不會害她，所以聽他的又何妨？

　　至于阿史那曜，啧啧，一個合作的工具人，連自己人都不算，沈婳根本無需在意。

　　“阿史那曜，公主殿下駕到！”

　　來到阿史那曜的帥帳，姜硯池便先行一步，朗聲說道。

　　阿史那曜正在即将發病的前夕，情緒已經有些暴躁了。

　　不過，他還保有一定的理智。

　　聽到姜硯池的喊聲，便忍着發脾氣的沖動，站起身，迎了出來。

　　阿史那曜雙手抱拳，躬身行禮：“臣阿史那曜拜見公主殿下！”

　　“将軍免禮！”

　　對于姜硯池這種給自己擡高身價的行為，沈婳很是感動。

　　沈婳不在意自己的尊榮，姜硯池卻始終維護。

　　這個瘋子啊，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卻在乎她的一切。

　　“公主，請！”

　　客套完畢，阿史那曜忍着那一股股暴漲的負面情緒，伸手做出請的動作。

　　隻是，他的手臂都有些微微發抖。

　　若是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他脖子上的青筋已經凸了出來，額上滲出了一大顆一大顆的汗珠兒。

　　沈婳此次是來治病的，也就稍微多關注了一下阿史那曜。

　　她便發現了阿史那曜的異常。

　　“快！進帥帳！”

　　不能太拖延了，再拖延下去，阿史那曜就要發瘋了。

　　阿史那曜不用沈婳提醒，也知道快些進去。

　　自從他中了招，成了定時發瘋的瘋子，阿史那曜即便發瘋，也要在帥帳裡。

　　他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他的情況。

　　一來，會亂了軍心。

　　阿史那曜是西州軍的核心，是京城等地盤能夠穩固的基石。

　　若是他成了瘋子的消息傳出來，好不容易重新整合在一起的西州軍一定會再次分裂。

　　還有他的那些地盤，也會生出亂子。

　　二來，消息容易外洩。

　　就目前而言，阿史那曜“生病”的消息，還算是秘密。

　　遼東軍、南州軍還有西南的西北軍都還不知道。

　　咳咳，姜硯池是例外。

　　沒辦法，他的人脈關系，已經滲透到了阿史那曜都難以想象的地步。

　　隻要是軍中的隐秘，不管是哪個邊軍，姜硯池都有辦法探查。

　　姜硯池重金開道，且他收買的人，可能隻是軍營裡最不起眼、卻又能探聽到消息的小人物。

　　比如馬夫，比如夥夫。

　　這些人，不是将軍身邊的心腹，若是出現消息洩露，排查的時候，都不會查到他們。

　　消息，卻依然能夠傳出來。

　　小人物亦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尤其是那些在軍中混迹了十幾年的老兵油子。

　　姜硯池自己去過邊軍，還跟這些老兵打過交道，自是知道如何收買。

　　他不要這些人的忠心，更不會讓他們去犧牲，他要的隻是自己給錢對方給情報。

　　話題扯遠了，重新回來。

　　阿史那曜不想讓自己得病的消息傳出去，畢竟外頭各路軍閥都虎視眈眈。

　　若是被他們抓住機會，他們一定會出兵。

　　阿史那曜可不想成為圍攻的對象。

　　保密，治病，然後再圖謀其他。

　　阿史那曜踉踉跄跄地進了帥帳，親衛們想要跟上來，直接被姜硯池喝止：“站住！都出去！一個人都不許留！”

　　姜二十一郎的氣勢還是頗能唬人的。

　　親衛被震懾住了，太醫們更加畏縮。

　　唰！

　　姜硯池把帳子的門簾放下，關好，然後快步來到即将發狂的阿史那曜面前，啪的一下，阿史那曜就頭一歪，軟軟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