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

　　阿史那曜愣了一下。

　　他本能地想要質疑：你可以？你憑什麼可以？你又不是太醫！

　　但，很快，阿史那曜就将目光投向了姜硯池。

　　素來聰明的阿史那曜，此刻哪怕是疑惑着，腦子轉得也格外快。

　　他居然聯想到了姜硯池——這豎子也是個瘋子啊。

　　可姜硯池卻跟沈婳相處得非常好。

　　阿史那曜不相信什麼愛情，不會覺得姜硯池會能夠一直克制着不發瘋，不是太過深愛，而是有其他的原因。

　　或許，這個其他的原因，就是沈婳有辦法克制姜硯池的“頭疾”。

　　沒有聽到沈婳說“我可以”之前，阿史那曜還在好奇，這位公主到底有什麼手段？

　　而此刻，看到沈婳如此的笃定，阿史那曜竟立刻明白過來——

　　原來是這樣！

　　素來桀骜、瘋狂的姜硯池，卻能夠心甘情願地守在沈婳身邊，隻是當個小小的護衛。

　　不是因為其他，隻是因為，沈婳能夠讓他不再發瘋！

　　阿史那曜看着姜硯池，眼睛愈發的明亮起來。

　　姜硯池：……這厮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姜硯池瞬間變得暴躁起來。

　　剛剛壓下的那股殺意，又開始恣意翻湧。

　　阿史那曜感受到了那股殺意，隻是，這次跟上次在中州不同，阿史那曜非但沒有恐懼，反而有種莫名的興奮。

　　姜硯池要發瘋了！

　　然後呢？

　　沈婳是不是要出手了？

　　就在這個時候，果然就聽到沈婳柔聲說了句，“三七，累不累，要不要先歇一歇！”

　　說話的時候，沈婳還不忘分出一抹精神力，柔柔地安撫着那張牙舞爪的黑氣。

　　“……嗯！”

　　姜硯池聽到沈婳的聲音，感受到她的安撫，那股殺意又被壓了回去。

　　阿史那曜更加興奮了。

　　雖然他不知道沈婳是怎麼做到的，但她真的有辦法克制這種瘋病！

　　好！

　　哈哈，他、有救了，不會淪為一個瘋子。

　　阿史那曜欣喜不已。

　　他甚至都沒有故意佯裝不在意，繼而好跟沈婳談條件。

　　畢竟誰着急、誰在意，誰就會處于下風。

　　阿史那曜習慣掌控一切，也最不喜歡被人拿捏。

　　但，這一次，阿史那曜卻顧不得這許多。

　　一來，這該死的瘋病，實在磨人，也對阿史那曜至關重要。

　　他沒有底氣跟沈婳玩心計。

　　二來，沈婳不傻，就算阿史那曜故作淡然、不在意，沈婳也知道“治愈瘋病”的價值。

　　阿史那曜若是在沈婳面前，耍弄“談判技巧”，沈婳根本就不會接招。

　　此時此刻的阿史那曜，頭腦無比清醒。

　　他看向沈婳，“公主殿下，剛才您說要鐵、硝石、碳等礦産？”

　　“嗯，沒錯，且數量不菲！”

　　“公主殿下，您确定能夠治愈我的病？”不是暫時的克制，而是徹底根治？

　　沈婳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阿史那曜身體上遊走的黑氣。

　　釋放出一抹精神力，試着觸碰那些黑氣。

　　過了好一會兒，沈婳才緩緩點頭，“我可以！”

　　還是簡單的三個字，也依然透着自信與笃定。

　　“好！那我就與公主殿下做這場交易。”

　　“中州境内的幾大礦場，每年開采出來的礦物總和，我分出一半給公主，連續三年！”

　　阿史那曜咬了咬牙，還算大方的說道。

　　一半啊，真的不少了。

　　而且不是一次性的，而是足足有三年之久呢。

　　“八年！”

　　沈婳秉承着做生意的心态，主打一個“漫天要價、就地還錢”。

　　沈婳如此的“貪婪”，阿史那曜倒也不惱。

　　他此刻也不是威風呵呵的大将軍，而是一個需要對方救命的病人。

　　自己有所求，就真的要付出代價。

　　再說了，他也可以還價啊。

　　“五年！”阿史那曜緩緩吐出這兩個字。

　　沈婳看向阿史那曜，正好與對方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

　　誰都沒有退讓，兩道視線碰撞在一起，空氣間隐約都能聽到噼裡啪啦的火花聲。

　　“好！就五年！”

　　沈婳與阿史那曜對視，片刻後，她終于松口。

　　事實上，沈婳聽到“三年”的要求後，心底價位就是五年。

　　說“八年”，不過是給對方還價的餘地罷了。

　　……

　　協商好條件，雙方就都開始做準備。

　　阿史那曜直接叫來自己的副将，讓他去刺史府，将中州境内的幾大礦場都接管過來。

　　又派出了五百人，分别去幾大礦場接收，并把礦場内存儲的礦物都搬運出來。

　　沈婳這邊，則讓打井隊先從州府附近的開始打井，并将打井技術教給中州的工匠。

　　還有治療時疫的藥方，沈婳也交給了阿史那曜麾下的太醫們。

　　隻出了給阿史那曜治病這一項，其他的兩個合作條件，沈婳都做到了。

　　阿史那曜：……

　　得，這位萬年公主還真是謹慎。

　　不見兔子不撒鷹啊。

　　“公主殿下，我知道，您是想看到那些礦物的成品。然則——”

　　阿史那曜可不像沈婳可以不着急。

　　每天發瘋，仿佛被酷刑折磨的人是他！

　　需要治療，想要迫切擺脫這一切的人，也是他！

　　他真的耗不起啊。

　　沈婳聞弦歌知雅意，一聽阿史那曜這沒說完的話，就知道他想要什麼。

　　“是我疏忽了，應該先幫将軍緩解一下病痛的！”

　　不根治，可以暫時幫忙控制啊。

　　至少在等待礦産資源的這段時間裡，不再讓阿史那曜承受發瘋的痛苦。

　　“阿史那曜，你一般什麼時候發瘋？”

　　隻是，還不等沈婳分出精神力，對阿史那曜進行安撫的時候，一直跟在沈婳身邊的姜硯池就開了口。

　　阿史那曜：……你這話問得，還真是不客氣。

　　不過，從小一起長大，還被并列為“京城三害”，阿史那曜對姜硯池也是無比了解。

　　這狗東西，就是這狗脾氣！

　　沈婳也略無語。

　　不過，她跟姜硯池才是一夥的。

　　她不會為了一個外人，而去指責或是“提醒”姜硯池。

　　她全程保持沉默。

　　阿史那曜見狀，隻好乖乖的說：“大緻是每日的酉時。有時是酉初（17:00），有時則是酉正（18:00）。”

　　“現在是未正一刻（14:15），”姜硯池掃了眼角落裡的沙漏，淡淡的說道：“再過一個半時辰，我們再來看你！到時候，婳婳自然會幫你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