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X光大緻看了一下。
鄧家小兒子身體沒長啥奇奇怪怪的東西,但是大體症狀都是差不多。
“脈象很亂,一會快一會慢的,這都是有心疾的症狀,鄧家兩位少爺少年時也沒出現過這種問題。”
“那就不是心疾,兩人症狀一樣,便可能是先天性的,但少年時完全沒有征兆,那是不可能的。”
“不是心疾。”
王卉一邊聽着心跳聲,一邊似是想起來什麼了一般,直直的站了起來。
鄧夫人和張石進看着情況,是大氣都不敢出。
王卉的确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但是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一直以來都隻在書裡看到過。
“你們鄧家的飲食,有何習慣?”
鄧夫人沒想到王卉一臉嚴肅的問這個問題,有點哽住。
“我們家,飲食沒什麼習慣啊……”
鄧夫人完全察覺不到王卉為何要問這個問題。
“叫你們做飯的人過來。”
王卉扔下這句話之後,鄧夫人便吩咐小厮将廚子請了過來。
廚子和小厮一路跑來了少爺卧室,正懵着呢,便見到一白胖胖的姑娘看着自己。
“鄧家做飯平日裡放不放鹽?”
那廚子擡頭看了看鄧夫人的臉色,這才緩緩開口。
“夫人和家裡少爺平日裡口味都很淡,飯菜裡不能有什麼鹽味,咱們做飯的也隻能想想辦法,盡量從湯頭裡吊些味來。”
那廚子說完這話之後,王卉頓時感覺這鄧家倆少爺未免也太慘了點。
“你的意思是,平日裡不吃鹽?”
那廚子點了點頭。
鄧夫人則是有些沒頭緒,“我們家口味是淡了些,這跟我兒的病有什麼關系?”
“我是聽人說吃鹽吃多了容易得病,在加上我們一家子确實不怎麼喜歡,所以才……”
“啧。”王卉不由自主的感歎出聲。
她是真沒想到,居然還能遇上一例因為不吃鹽而導緻的低鈉症患者。
還真是,第一次見,有點新鮮。
鄧夫人強行解釋的聲音慢慢弱了下來。
她有些懷疑的看着王卉,“你的意思是,我家兩個兒子的病情,和這鹽巴有關?”
王卉一臉無奈的點了點頭,鄧夫人都愣住了。
“不可能的,不吃鹽巴怎麼會得病呢?怎麼會呢?不是說鹽巴吃多了才不好的嗎?”
鄧夫人有些慌亂,都快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了。
但王卉清楚,她這是在自責,隻是不願承認兒子病的這麼嚴重是和她的愚昧有關罷了。
“沖兩杯淡鹽水來。”
王卉說完,那廚子便小跑去了廚房。
沒一會便端着一茶壺走了過來,“放了一小撮鹽巴。”
王卉接過壺,不由分說先給鄧家大少爺整了半壺。
手段之粗暴,捏嘴之用力。
把鄧夫人看的一愣一愣的,連想上前阻止都忘了。
鄧小少爺也沒免過,隻是在王卉正在掰他嘴的時候,老老實實的睜開了眼。
“我……,我自己喝。”
半壺淡鹽水咕咚下肚,鄧小少爺躺了回去。
鄧夫人則是一臉的不信任,“你說是因為平日裡不吃鹽巴,為何我卻沒事?”
王卉掃了一眼她臉上的虛汗,和捏着帕子的手。
“你也不遠了,隻不過你把你自己的症狀的當成你年級大了。”
鄧夫人聽完這話,看向王卉的眼神一變再變,最終歎了口氣。
“若真是這樣,倒是我害了孩子們了。”
她苦笑了一聲。
下一秒眼淚便湧了出來,她卻隻是拿手帕輕輕的拂去,依舊面色不變的站在原處。
明明臉上沒有任何的神情,眼裡卻滴着淚。
周身透着的,是一股子絕望。
王卉不明白,為何她會是這樣的一個反應。
不是傲慢的不能承認是自己的錯,也不是劫後餘生的對王卉感激涕零。
而是突然從被自己兒子病痛壓着的一個無助的人,變成了一撮子灰。
“二位先休息會,到大廳喝碗茶水吧。”
王卉即便是聽出來她喉頭發緊,也不好再說什麼,和張石進一起到了大廳。
四下無人的時候,張石進才歎了口氣開口。
“鄧家有一女兒,年初時過世了。”
王卉擰起眉,複又展開。
原來是這樣。
原來鄧家最小的孩子是個閨女,已經因為低鈉去世了。
下人端上些糕點和橘子,王卉卻有點不知味。
一杯茶的時間,便響起了小厮的驚呼聲。
“夫人,二少爺說話了!”
王卉起身和張石進走進了房間中,一開始還在勉強咽着鹽水的鄧二少爺,已經坐起了半個身子,正小口小口的抿着鹽水。
“娘,喝了這個好像好多了。”
鄧夫人眼裡噙着淚水,一邊顫抖着手端碗。
身旁的小厮交頭接耳的看着王卉,眼裡無一不是驚訝。
“真是神了。”
鄧夫人也聽得到下人的耳語,隻是這一次看向王卉的眼裡,再無任何的不屑和鄙夷。
而是自持的敬重,和隐藏在端莊之下的愧疚。
“别一下喝太多了,身體機能是需要慢慢恢複的。”
王卉要了紙筆,開了個順氣穩心的方子出來,遞給小厮。
“先将身體溫補回來些再吃這個方子,不然受不住。”
鄧夫人點了點頭。
“至于鄧大少爺的纖維腺瘤,等到他身體恢複些了我再來治也不遲。”
說完這話之後,再次檢查了一下兩個人的脈象。
“比起之前好像穩定了些。”張石進看着王卉。
“王姑娘,日後你便也是我們鄧府的恩人,有何事情,隻管開口便是。”
鄧夫人起身朝着王卉鄭重的福了福身,才吩咐下人取來了銀子。
一掂這沉甸甸的銀子,王卉頓時感覺自己的心情煙消雲散,簡直可以用快樂來形容。
和張石進未出鄧府之時,王卉就将手裡那兜五兩的銀子遞給了他。
“王姑娘,當初說過診費歸你,我隻是跟着你學習,這錢我受不得。”
他将銀兩推了回去。
這五兩已是他一年的診費,但在多的錢,也不如一個神通廣大的師父。
這筆賬,張石進算得清。
“拿着,甯甯年級稍大了,需要錢給她風風光光的出嫁。”
王卉将荷包往他懷裡一丢,一陣風似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