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卉的眼神在小城身上定住。
“他給你的都可以吃，隻是你現在還不能拿給你妹妹，她不能吃甜的。”
小城也隻是回頭看了一眼王卉，随即搖了搖頭。
她轉身回了錦秋的病房，留下一臉問号的小寶。
“這個哥哥好冷酷，他都不喜歡吃糕點的嗎？”
王卉伸出手指輕輕的捏了捏小寶的臉頰。
“不是所有小朋友都跟你一樣是隻小饞貓的呀。”
留下拿着雲片糕沉思的小寶，王卉走到了病房裡面。
錦秋此時坐在床頭，虛弱的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小城用勺子喂過來的水。
王卉看了一眼錦秋的眼睑。
“嚴重貧血，身上還有大片大片的癬斑，暫時還不知道是因為皮膚自己的原因還是蚊蟲叮咬。”
小城端着碗的手一頓，指尖用力的都有點發白。
“你也是。”
王卉平淡的丢下這句話，到門外面喊了一聲櫃台上坐着的甯甯。
“粥好了就端過來，别磨磨唧唧的。”
甯甯這才起身，去了後院，不多時便端了煮的爛乎乎的稀粥，還放了倆鹹鴨蛋在盤子裡。
看着王卉的眼神放在那個鹹鴨蛋上，甯甯立馬就開口。
“我娘煮多了倆，我才帶過來的，可不是特意給她們帶的！”
王卉眉梢微微挑起。
“小城可以吃，錦秋不能吃。”
小城在身後應聲，王卉這才去到櫃台上看了一眼張石進的接診記錄。
雖然這幾天接的都是外診，但是診費确實也不低，一天兩三個病例能有五吊錢的診費，再加上開藥的錢，那都有個一兩了。
她還在櫃台前面收拾膏藥的時候，一雙枯槁的手就直接升到了她面前。
她擡頭，一個臉上長着一個大痦子的婦人正一臉高興的看着自己。
“醫館沒開門，暫不接診。”
不認字進來也就算了，冷不丁的一個招呼都不打直接把手伸到别人面前是個什麼操作啊……
那婦人擺了擺手，看着王卉，臉上還是那笑意，隻是微微擡高了點下巴，令王卉有一絲的不悅。
“咱家有親戚在你這醫館裡面工作呢，你給我看看。”
她直接将自己身上穿着的粗布衣裳袖子拉了起來，把手腕子遞給王卉。
王卉正準備開口拒絕呢，那女人又快速的将手給收回去了。
“我也是糊塗了，把手伸給你做什麼，你們這的大夫呢，給我叫出來啊。”
她此時看向王卉的眼神裡帶着沾沾自喜，一副自己是這兒掌櫃的模樣。
王卉垂下眼眸。
“你說你有親戚在這當班，是哪位，我瞧瞧在不在這。”
那婦人嘴角一挑，“我家親戚是你們這掌櫃的唯一的一個徒弟，姓王，胖的很，你指定認識。”
她說完這話之後便一臉炫耀的看着面前的王卉，似乎已經看見了下一秒面前之人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模樣。
但幾秒鐘過後，也隻聽到了一聲微微上揚的單音節。
“哦？”
她看着眼前身穿靛藍色長衫的清秀女子，隻覺得她好像站在原地卻又遠在天邊似的。
王卉聲音不大，但是小寶此時已經拿着手裡吃的隻剩下一小點的雲片糕站了起來。
王卉擡眼示意她坐下。
“還不快點喊一下大夫，這幾天身子老不爽利了，給我看看。”
她撸起袖子，就一屁股坐到了旁邊擺着的座椅上面，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這時張甯甯從病房裡面走出來，手裡還拿着一個鹹鴨蛋。
看到那婦人先是一愣，随即才開口。
“這位客人，醫館暫不接診，請回吧。”
那婦人聽見這句話白眼都要翻到腦門後面了。
“哪又冒出來這麼一個小丫頭，你們醫館的大夫呢！我要大夫，我可是有認識的人的，到時候大花随便給他師父說上兩句，你們都得回家。”
那婦人說到激動的時候居然直接伸出手指了指張甯甯。
張甯甯懵着臉看了一眼旁邊的王卉，王卉也慫慫肩膀。
“大花……？”
“是啊，王大花，你們這掌櫃的徒弟，你還能不認識？”
張甯甯雖然不知道是個啥情況，但是一看這婦人的态度，瞬間脾氣也就上來了。
“認識啊，這不就在你面前嘛？”
那婦人聽見這話，環視了一周，半饷才将眼神聚焦在了王卉的臉上。
王卉和張甯甯在那一瞬間也沒有看清這張拽的二五八萬的老臉是如何瞬間變成一臉笑容的。
好家夥，老非物質文化遺産了。
“大花啊……”
她臉上帶着有些尴尬的笑意，起身走了櫃台前面。
“你看嬸子多久都沒有見過你了，都快要認不出來你了。”
王卉皮笑肉不笑。
你這哪是快要，你就沒認出來過好嗎？
顯然這婦人沒有感覺到這尴尬氣氛的發展，“你小時候在你娘懷裡的時候，嬸子還抱過你呢，你咋都認不出來嬸子了？”
張甯甯眼睛都快直了，自己都沒有認出來，反倒是先怪起王卉了。
“我隻是來做工，大夫現在不在，你要是想看病，兩條街旁邊就有家小醫館，去那也是一樣的。”
“況且，那家診費要比這裡便宜很多。”
那婦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不悅也隻是一閃而過。
她當初來的時候可都跟王大花她娘說好了的，來這邊瞧瞧能不能免費給看看病，那周春梅當時可說的是自家閨女現在出息了，能給咱們這些父老鄉親免費看病了，還特地讓她先來瞧瞧看。
咋還說起診費的事情來了？
“嘿嘿，這診費的事都不叫事，咱這不是聽春梅說你在這醫館做工嘛，嬸子就是想來看看，順便給你這醫館充充人數，要是治病的效果好，嬸子保證去村子裡面給你好好的宣傳宣傳。”
“到時候啊，咱村裡人都來找你掌櫃的看診，你掌櫃的瞧見可不得好好謝謝你啊。”
這心思昭然若揭，張甯甯也隻是看了一眼王卉便伸出胳膊攔住那婦人。
“醫館不開門，你就算是認識掌櫃的都沒用，請回吧。”
一看這倆人無動于衷，她臉上頓時就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