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宜清楚夜北承的脾性,也不敢多留她,便囑咐紫蘭将人好好送了出去。
紫蘭将人送出了禦花園,道:“王妃沿着這條道一路走到底,方可抵達宮門,公主身邊還需人照顧,奴婢便不再相送了。
”
林霜兒道:“你回去照顧公主吧,這裡的路我認得的。
”
紫蘭便放心的轉身離開。
林霜兒也不敢耽擱,沿着這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一路往前走。
“姑娘請留步。
”身後一道舒柔的聲音響起。
林霜兒頓足,轉身一看,見是早上在走廊遇見的那位宮女。
宮女疾步來到林霜兒面前,道:“姑娘不是要找公主嗎?
可找到鸾鳳殿了?
”
不等林霜兒回答,宮女又道:“姑娘請随奴婢來吧,奴婢知道鸾鳳殿在哪,奴婢可以給姑娘帶路。
”
感情,這宮女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見過公主了?
可這宮女前後态度反差太大,林霜兒心下有了提防,便道:“不必了,我要回去了。
”
宮女攔住了她,道:“姑娘請留步,也不急這一時的,何不去見見公主再走?
”
林霜兒蹙眉,語氣已然不悅:“我說了,我不見公主了,我現在要回去,你為何攔着我?
”
見林霜兒不肯跟她走,宮女臉上笑意凝滞,說出的話透着幾分陰狠:“看來姑娘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
林霜兒心下了然,她就知道這宮女未安好心。
“大殿下有請,姑娘還是老老實實跟奴婢走吧。
”
林霜兒道:“殿下找我做什麼?
我與他素無交集。
有何事,讓他去找我夫君夜北承即可!
”
提到夜北承,宮女的态度終是放緩了些,道:“你且放心,大殿下不會傷害你,隻是單純見一面。
”
林霜兒直接拒絕道:“可我不想見他。
”
“你……”宮女氣極,可又礙着夜北承的身份,不敢對她怎樣。
林霜兒轉身正欲離開,不想,身後突然冒出幾個帶刀侍衛。
宮女道:“奴婢好話說盡,姑娘是要老老實實跟奴婢走,還是讓這幾個侍衛押着姑娘去?
”
雲軒房。
夜北承醒來的時候,身側早已無人。
冬梅一直候在門外,沒敢打擾,直到夜北承在裡面喚林霜兒,冬梅方才敢出聲。
“王妃她……她入宮去了。
”
“入宮?
”夜北承眉心一跳,下意識伸手去摸腰間的令牌,這才發現,腰間的令牌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夜北承何其聰明,隻是略微沉思便有了答案。
她竟然偷了他的令牌,獨自入宮去了……
可是……那麼大的動靜,他怎可能沒有察覺?
似想到了什麼,他目光看向案桌上放着的空碗。
那是林霜兒昨夜特意為他熬煮的補湯,他一口不剩的就喝完了。
夜北承劍眉緊蹙,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
她竟敢給他下安神藥!
怪不得他一夜無夢,睡得如此香熟,連她何時起身離開的都不知道!
好!
好好好!
真是好得很!
林霜兒!
她膽子是愈發大了!
房門打開,冬梅甫一轉身,就見夜北承面色陰翳,怒氣沖沖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冬梅後背直冒冷汗,壓根不敢看他,轉身就想退下。
夜北承冷眸懾住她,道:“王妃是幾時入的宮?
”
冬梅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聲音微顫地道:“卯時入的。
”
夜北承又問:“她進宮做什麼?
可是去找公主?
”
冬梅又點了點頭,道:“是去找公主。
”
夜北承冷笑。
天還未亮就偷了他的令牌入宮找公主,想必不單單隻是叙舊吧?
“找公主做什麼?
”夜北承極力忍着怒火。
冬梅将頭垂得更低,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
夜北承沒了耐心,冷聲道:“再不說實話,本王将你沉湖!
”
冬梅身子猛地抖了一下,這人除了對林霜兒溫柔,對她們當真是半點憐憫之心都沒有,動不動就要喊打喊殺的,真叫人心驚膽戰。
面對夜北承的滔天怒火,冬梅也不敢隐瞞,隻得如實說道:“王妃說,想找公主幫忙……幫忙救出齊大人……”
夜北承不由冷笑出聲。
他千方百計瞞着她,她竟然還是知道了,甚至為了齊銘,對他下藥,還偷他的軍令牌!
手指一點點收攏,用力到骨節泛白,夜北承心中直冒火。
看來,當真是他把她寵壞了,她竟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
“愚蠢的女人!
朝堂之争,她一個女人摻和什麼?
她想救齊銘,為何不來求本王?
找公主又有什麼用?
”
冬梅嘟嚷道:“王妃說詢問過你的意見了……可你不是沒答應嗎?
還打算一直瞞着她,王妃這才按耐不住自己入宮去找公主了……”
夜北承狠狠睨了冬梅一眼,冬梅吓得縮了縮脖子,再也不敢多說一句,隻敢在心中腹诽道:本來就是啊,若是早點與霜兒坦白,她也不至于冒險入宮找公主……
夜北承也懶得與一個小丫頭計較,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玄武!
将本王的馬牽來!
”他一刻也不敢耽擱,心想着,等将人捉回來,定要關她幾日禁閉,否則難消他心頭之火!
玄武很快牽來了馬,夜北承躍上馬背,二話不說就直奔皇宮而去。
另一邊。
林霜兒被帶到了拓跋瑾面前。
彼時,拓跋瑾正半倚在榻上,狹長的眸子微微睜開,目光漸漸鎖住林霜兒,恣意且慵懶的審視着她。
那日秋狩,還未來得及細看,隻是匆匆一瞥便覺容貌驚豔,如今再仔細打量,拓跋瑾發現這女子不但生得美麗,身上更是有種神靈不可亵渎的幹淨氣質,讓人舍不得觸碰的同時,又生出想要狠狠将其摧殘蹂躏的怪異想法。
就比如現在,拓跋瑾就想狠狠将她摧毀……
“果真是個美人,怪不得能讓夜北承心動,饒是本宮看着也心生歡喜。
”說話間,拓跋瑾站起身,一步步朝她逼近。
林霜兒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他一靠近,林霜兒就不由自主的往後退。
見她似乎很防備自己,拓跋瑾頓住了腳步,忽地就笑了:“你怕本宮做什麼?
有夜北承護着你,本宮不會把你怎麼樣。
”
林霜兒道:“上次殿下故意拿箭射我,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
拓跋瑾又笑了。
上次的事他都忘了,難為她還記得,當真是記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