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承身受重傷,近兩日都在宮中休養,南宮令玦派了最好的禦醫給他,想必傷勢已無大礙。
林霜兒沒去看他,這兩天都在朝陽殿中閉門未出。
明月來給林霜兒送糕點時,便見着她又在盯着屋外的海棠樹發呆。
明月将糕點放在林霜兒面前,道:“公主,這是白大人為公主買的桂花糕,公主嘗嘗吧。
”
林霜兒垂眸看了一眼,桂花糕的香味撲面而來,可她毫無胃口,隻看了一眼,便興緻恹恹的繼續看着窗外海棠樹。
明月順着她的目光往窗外看了一眼,心中實在不解,那光秃秃的海棠樹有什麼好看的……
想着林霜兒一日都不怎麼吃東西了,這糕點還熱乎着,明月便道:“公主怎麼不吃?
白大人說這糕點跟公主以前喜歡吃的味道差不多,公主定然會很喜歡的。
”
聞言,林霜兒又掃了一眼面前的糕點,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輕撚起一塊,緩緩送入口中。
她隻咬了一小口,細細咀嚼了一會,眉頭微微一皺,而後便将手裡剩下的半塊糕點放了回去。
明月道:“怎麼了?
公主不愛吃嗎?
”
林霜兒搖了搖頭,道:“味道不一樣……”
明月道:“都是一樣的桂花糕,用料都一樣,味道怎會不一樣呢?
”
林霜兒道:“對啊,明明看上去什麼都一樣,可味道就是不一樣啊……”
明月心疼地道:“公主,你一日未吃東西了,多少吃點吧,這糕點是白大人一大早去宮外給公主買的,公主好歹吃一些。
”
林霜兒将糕點推遠了,道:“可我不想吃啊。
”
明月歎了口氣,見她整日悶在屋裡悶悶不樂,心裡像是裝着什麼事,想着她心疾未愈,明月便道:“公主心中若是有事,不妨與奴婢說說,公主若再悶在心裡,隻怕悶壞了身子。
”
林霜兒沉思片刻,忽然擡眸問明月:“倘若……你已經打算徹底放下一個人,往後都不再與他相見,可他為了救你身受重傷,若換做是你,該不該去看一看他?
”
明月道:“公主說的是大宋來的戰神王爺,夜北承嗎?
”
林霜兒紅了臉,否認道:“不是他,我……我隻是舉個例子。
”
明月了然,道:“公主放心,皇上已經給王爺請了最好的禦醫,他的傷已經沒事了,公主若是不想去見,大可不用去。
”
林霜兒垂頭不語。
明月見狀,改口道:“不過,人家王爺好歹救了公主一命,于情于理,公主都應該去見一面的,否則,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林霜兒擡眸看着她,一雙眸子透亮:“真的嗎?
”
明月點頭道:“是啊,公主不如帶一份薄禮過去,以作答謝。
”
一想到要去見夜北承,林霜兒忽然覺得有些慌亂無措。
思來想去良久,林霜兒還是道:“算了,你替我去看望一下他吧。
”
明月道:“公主真不打算去看?
”
林霜兒搖頭道:“不去了。
”
明月應下:“那奴婢替公主去看一看王爺傷勢如何。
”
說着,明月正打算轉身離去。
林霜兒連忙叫住她。
“等等。
”
明月頓住腳回頭看她。
林霜兒道:“他傷勢嚴重,替他拿一些補身子的人參和雪蓮。
”
明月道:“好,奴婢知道了。
”說完,明月便打算離開。
“還有。
”林霜兒再次叫住了她。
“再送一些補血的湯藥,我屋裡還有一些血燕,一并拿去給他,他流了很多血,想必是要好好補一補的。
”
明月道:“好的,奴婢知道了。
”
“還有……”
明月再次頓住了腳,轉身疑惑的望着她,倒要看看她還要囑咐些什麼。
豈料,林霜兒隻是道:“别告訴他,是我讓你去的,你就說……就說是我母後送的。
”
明月雖然略顯驚訝,可也什麼也沒說,轉身便離開了。
明月走後,林霜兒待在屋裡索然無味,她思來想去還是起身出了門。
她總要出門找些事做,總待在屋裡,滿腦子都是些不該想的。
不想,剛一出門,迎面就遇上了玄武。
玄武手裡正端着一碗剛熬好的湯藥,想必是給夜北承熬的。
隻是兩人都沒怎麼看路,林霜兒一不小心就撞翻了他手裡的湯藥。
瓷碗應聲落地,裡面的藥汁一滴不剩的灑在了雪地裡。
玄武跪在地上,惶恐道:“公主恕罪,是卑職沒長眼睛,沖撞到了公主。
”
林霜兒垂眸看了一眼被湯藥弄髒的衣裙,淡淡道:“無妨,是我沒看清路,不小心打翻了你的湯藥。
”
玄武道:“公主言重了,卑職下去再熬一碗便是。
”
林霜兒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家王爺的傷怎麼樣了?
”
玄武道:“已經無大礙了……”
林霜兒松了口氣:“那便好。
”
這樣,她就不用再擔心他了。
思及此,林霜兒正欲轉身離去,不想,玄武忽然在身後叫住了她。
“公主請留步。
”
林霜兒頓在了原地,轉過身看向他,略顯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
玄武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公主可否替卑職勸勸王爺?
”
林霜兒疑惑地道:“你不是說,你家王爺的傷已無大礙嗎?
勸他什麼?
”
玄武歎氣道:“公主有所不知,王爺因有愧于公主,一直在用他的方式懲罰自己。
”
林霜兒擰眉道:“什麼意思?
”
玄武道:“當初,姜婉陷害公主,手段非常,饒是王爺也意想不到……”
“公主想必不知道,艾草和穿心蓮一旦混合便會産生毒性,可姜婉卻讓王爺将這毒物日日佩戴在身上,這才讓您中毒生幻,抑郁成疾……”
林霜兒怔住。
她知道姜婉一直都在陷害自己,可她一直找不到她陷害自己的方式,直至今日,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殘害她的東西,竟一直都出自夜北承身上……
玄武道:“王爺得知真相後,無法原諒自己,便一直将這東西佩戴在他自己身上,用來懲罰自己。
”
“倘若不是這毒物日日侵蝕王爺的身體,王爺怎會被幾個不入流的殺手刺傷……”
“如今,王爺身負重傷,那東西若再戴身上,恐怕會出事……”
林霜兒臉色蒼白地道:“如今……他還戴着那東西?
”
玄武道:“一直都戴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