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下一秒便見金震手一松,擋在燕長青面前的大刀哐當一聲掉落地上,金震跪在他們面前,求饒着。
“各位,我是真心想悔改,求你們給我個機會吧,我一定好好彌補,重新做人。
”
陸時沒想到,這大當家的操作竟一套一套的。
先是服軟,後是一言不合直接下跪,面子與自尊在他面前可真是一丁點都不值錢呐。
他是見過有人下跪說自己悔改的,但卻沒見過下跪得這麼麻溜,說謊還這麼差勁的。
金震剛說完,便見得那些剛剛棄他不顧的手下們回來了,隻是…
不是自願回來,而是刀架在他們脖子上,被逼着回來了的。
在看到那些人身上穿着衣裳,金震頓時明白,眼前這些人是從哪來的。
“你,你們是官府的?
”
金震錯愕,不禁問。
“你倒是聰明。
”
陸時一句話,等同于回答金震的問題。
“你們是官府的,那,那先前那些人…”
金震淩亂了,何興這人恨不得集中兵力将他們全端了,若是有這麼多武功高強的,不可能讓他們分批次而來,肯定是讓他們聯手,一口氣端掉他們。
他們是官府的人,那先前燒了他們牛寨的那些人又是誰…
“誰知道呢。
”
陸時聳了聳肩,沒正面回答金震的問題。
“大當家這心腸可這真好啊,自己脖子已被刀子架在脖上,心裡頭還想惦記着些無關緊要的人。
”
陸時居高臨下看着金震,譏笑,嘲諷道。
他現在是在劫難逃,竟不關心自己,倒是關心起别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來。
金震錯愕,被陸時一提醒,他才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都自身難保了,哪還有心思關心其他。
縱那些人不是官府的,那也改變不了他們屠了他寨子的事實。
“我真的知道錯了,公子、俠士求你們放過我吧,我當土匪也是迫于無奈,若是能好好活着,吃飽穿暖,我又哪會選擇當土匪呢?
”
金震求着,盈眶發紅,全然不顧自己在自己手下面前的形象如何。
在他眼中,命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是将他抓去礦場當苦力他也心甘情願,隻求他們能留他一命。
隻要命還在,那他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燕長青劍眉緊蹙,看着金震更冷漠了幾分,眼如結了冰一般。
這人,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陸時察覺到周圍的氣氛微變,視線落在燕長青身上,雖隻看得到他背影,但他卻能感受到,燕長青生氣了,而金震是在燕長青的雷區上舞,簡直是不怕死。
“秦國富庶,人盡皆知,不止是在天子腳下的京城,更甚至小村小鎮也是如此,但凡勤勞者,少說也能混上一口飯,穿上暖衣。
”
“你道你是迫于無奈,敢問…是迫于什麼無奈,才令得你殺害自己家人最後成了土匪大當家?
”
燕長青開口,一字一字冷聲問。
金震也意識到眼前這将劍架在他脖子上的人生氣了。
金震一頓,似沒想到這些人連他先前做過的事都扒了出來。
而對于眼前之人所問的,他是一句也答不上來。
為什麼殺自己親人?
自是因為他們都是他的累贅,一整日隻知道在他耳邊叨叨。
為何成為土匪?
為何創立牛寨?
自是因為這一行來銀子快,又不用動腦子,隻需要蠻力,隻需要将對方殺了便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不當土匪之前,一月才幾個銀呐,沒日沒夜地在船上搬運貨物,所賺的銀子還不如殺一個人,從他們身上搜刮的銀子多。
明明有這麼容易得到銀子的渠道,他為何不幹?
隻要幹上一票大的,他就能一年不愁吃穿,還能揮霍無度。
想要什麼,直接搶就行了,根本無需想那麼多。
這些,都是他當土匪之後才體會到的快樂。
“我相信人能悔過,但,卻不信狗改得了吃屎。
”
燕長青冷目看着錯愕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金震。
他相信一個人犯了錯能悔改,可金震這樣的,是連骨子都壞透了,根本不配當人,甚至連當狗都有些高估他。
他到現在,都看不出金震有半點悔改之意。
燕長青說罷,刀背一反,落日的餘光映照在他那泛着寒光的劍身上。
劍争鳴,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仿佛是在宣判眼前之人死亡一般。
手起,劍落。
頭顱從金震頭上滾落到燕長青腳下,正對着燕長青,而那張臉上盡是恐懼。
看呐,連他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在臨死之前都會害怕,何況是那些死在他們手下的百姓們。
血順着劍身順勢而流,滴落在地上。
血迹濺在周圍,連燕長青的衣袖上都沾了些。
不隻是陸時,連如風與周圍的官兵、打手們都驚呆了。
不過一瞬,金震的腦袋便落了地。
砰。
直到金震的身體倒落在地上時,那些人才回過神來。
死,死了…
金震就這麼死在他們面前了。
燕長青隻掃了一眼,而後看向自己手上的劍,熟絡地從懷中掏出手帕,擦拭劍身。
“死,死,死了…”
陸時指着那落在地上的頭,結巴道。
幸好他這幾日見了不少屍體,這會兒見了金震的頭顱落地才不至于被吓得嘔吐,但…
但這也太突然了。
“死有餘辜。
”
燕長青補充道。
這樣的人就是送去何興手上,最重的懲罰也就是砍頭。
早晚都要砍,不如他順手砍了。
在燕長青眼中,這種事對他來說隻是順手做的罷了。
“是死有餘辜,但是…咱們不是說好要将人活捉回去的嗎?
”
陸時弱弱問道,他們來時就說好了,能活捉盡量活捉,要讓周圍的百姓們看到金震落網了。
現在,燕長青卻是直接将人給殺了,這…
“忍不住。
”
燕長青收起長劍,輕描淡寫道。
“将他的屍體跟頭顱帶回去,屍體放外面凍三日,頭顱挂城門三日,以儆效尤。
”
燕長青轉頭,看向那些官兵們,冷聲吩咐道。
陸時抖了抖身子,他沒想到燕長青比他想的還要毒辣。
他覺得燕長青以後就是不當将軍了,指不定還能在刑部混個官當當。
他這手段在刑部的話,過不了幾年肯定升官發财。
“敢問王爺,這樣處置,可好?
”
燕長青看向陸時,詢問道。
陸時掃向那些搬着金震屍體的官兵,以及抱着金震頭顱的打手們。
這些人都已經按照他說的行動了,他還問他這樣處置好不好?
那些手下們聽得燕長青那一句王爺,愣住,不禁多打量燕長青幾眼,似沒想到他們一個小小的牛寨,竟能勞煩王爺出手。
“好,好得不得了!
”
陸時皮笑肉不笑,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