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林老太一行人浩浩蕩蕩從門外進來,連同林巧巧跟林嬌嬌也全都來了。
屋内被他們占據之後瞬間變得擁擠,那些圍着看熱鬧的交頭接耳。
“箐箐她爹娘不在,那這高堂的位置應該我跟她奶來坐。
”
林老頭一進這裡頭便将這裡當成自己家,橫着走。
看着擺在高堂前空着的椅子,不要臉道。
“就是就是,咱們林家的人還沒死絕呢,這兩椅子位哪能空着呢,讓人瞧了那不是看笑話嗎?
”
林老太點頭附和,手摩挲,邁着大步便想往高堂方向去,嚣張得就跟搜查的官兵一樣。
“林家人死跟沒死那不一個樣?
”
江溪冷笑一聲,不客氣道。
“我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你就一入贅的,将來箐箐要是生來孩子,那可是跟我們林家姓,你有什麼資格對我們放肆?
”
林老太對着江溪時,瞪着眼珠子,一點都不帶客氣的。
在她看來這屋是林箐箐花銀子買的,今日這一出拜堂,也該是林箐箐出的銀子。
江溪就跟劉秀才一樣,是個入贅靠女人吃軟飯的。
吃住着林箐箐的,還敢對她們這些長輩不敬!
“對啊不過是入贅的還敢對我們這些叔伯這麼放肆,我們家箐箐願意讓你住這兒就該謝天謝地了。
”
林老四叉腰點頭,輕蔑道。
掃了眼周圍坐滿賓客的席子,就沒一張是空着的,而坐在這裡的都是些熟面孔的鄰居。
劉秀才聽得這話尤為刺耳,手蓋着側臉。
罵着入贅,那跟罵他有什麼區别,這些人也不積點口德!
“去去,起來,這是我們的席子。
”
林老四掃了一圈,視線落在柳顔身上。
如土匪一樣,拽着坐在邊緣席上離她們最近的柳顔,趕着柳顔離開,給自己騰位置。
坐在席子前的人瞧着這模樣,一言難盡。
“你們與我斷絕過關系的。
”
林箐箐扯下紅蓋頭,一改往日的清秀,反有幾分妩媚。
黝黑的眸似潋着光般,鼻梁高挺,桃腮杏面,柳眉如墨,面如傅粉,好似仙子,驚豔衆人。
嫁衣襯着身,削肩細腰,鴛鴦戲水。
不管是男是女,都看得目不轉睛。
“哎喲新娘子快蓋上蓋頭先。
”
媒婆一見,哎喲一聲,抓起紅蓋頭想蓋在林箐箐頭上。
哪有堂還沒拜完新娘子就給人看的。
還有吉時也過了,這親成的有些不吉利啊。
媒婆心裡吐槽着,但卻不敢說出口,這種事要是說出口,難保聽了會不高興,她又不是沒眼勁兒。
在媒婆要将蓋頭蓋在林箐箐頭上時,見得林箐箐那冰冷的眼神,媒婆頓住,停下動作,不敢再開口。
林箐箐掃着來的一行人,再看被抓着手的柳顔,黝黑的眸泛起一抹冷光。
“這是我的客人,松開你的手。
”
林老四見林箐箐生氣,幹笑兩聲,松開抓着柳顔的手。
柳顔蹙眉,另一隻手護揉着被抓的手腕,低頭一看,手腕紅了。
“什麼斷絕關系啊,那是你奶奶一個生氣才說的,你看你咋就當真了呢,咱做人可不能這麼小氣。
”
林老大哎喲一聲,一臉當時都是玩笑話的模樣。
“噗嗤。
”
話一落,就聽得林箐箐噗嗤笑出了聲,仿佛聽到什麼天大笑話般。
“玩笑?
小氣?
當時我可記得你們不是這麼說的,這點,當時去過壽宴的人都能作證。
”
“當時林老嬸可說過,讓我别後悔,如今…你們莫不是見我有了銀子,後悔了?
”
林箐箐柳眉一挑,拆穿這些人心裡想的。
當初他們風光舒坦時哪有考慮過她,說斷絕關系的是他們,現在又眼巴巴地想蹭上來,她可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
“對對,林老嬸,當時你可說了讓箐箐别後悔的哩。
”
那些鄰居們點頭,作證。
當然,有些是在拱火,恨不得雙方打起來,他們好看熱鬧。
不過,有些私心是站林箐箐這邊的,别人的家事他們沒辦法插手,但自己心裡也有數。
先前林老太一行人是如何對林箐箐的,跟林老太一家子認識久的人都知道。
那是沒将林箐箐當人看,将林箐箐嫁出去時,林箐箐沒及笄呢,被趕出林家時,林箐箐才十三歲。
這會兒見人家發财了,又一口一個我們家箐箐,也真夠不要臉的。
怕是村子外頭那經過風吹雨打的石碑都沒林家人的臉結實又厚。
“都說了那是些氣話!
你們起什麼哄,這事兒跟你們有什麼關系!
”
林老太臉上挂不住,嚷嚷道。
“你一反悔便說是氣話,要箐箐姐今兒個沒發家,你們也不會上門來認親認戚。
”
柳顔往後退了兩步看着眼前這些虛僞的人。
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想要的是什麼,跟她那畜生爹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隻有一個畜生爹,林箐箐是有一大家子的畜生‘親人’。
這會可是人家辦喜事時,是連丁點面子都不給,鐵了心要鬧事。
“你一個外人插什麼嘴,信不信老娘撕爛你的大嘴巴子,人小不學好,長大能有什麼出息!
”
林老太咒罵。
林箐箐與江溪兩人冷了臉。
“說得你們家那幾位很有出息一樣。
”
江溪譏笑道,半點面子都不給。
林老大與林老二一家子黑了臉,江溪這話不就是在諷刺林望跟林修!
他們的兒子哪沒出息了!
在他們眼中他們兒子就是最優秀的!
“我們兒子再沒出息那也比不上你一入贅的。
”
姚氏哼了聲,諷刺道。
光是入贅這事,江溪就低人一等了。
“他,不是入贅。
”
林箐箐緊盯着姚氏一行人,替江溪解釋,言語之中帶着一絲怒意。
“明媒正娶那得個八擡大轎,八箱聘禮,這什麼都沒,興許今兒個這些席子錢都是你出的呢。
”
姚氏數着,雖今日這親看起來氣派,但聘禮沒有,這哪算什麼明媒正娶。
林箐箐就是要給江溪面子,那也該說點實際的。
江溪雖現在有一份好工作,但今兒個弄的這些至少上百兩,不像是江溪出得起的。
“誰說沒聘禮的?
”
身後,一道聲音響起,楊玉穿着一身新衣裳,縱是老,但儀态卻還在。
知善跟在一旁,李善也是。
自從李善考進學堂之後,便成了楊玉最為喜歡的學生,與其他學生不同,李善很對他胃口,唯一不好的便是思想有些頑固,像極了以前的他。
“楊玉先生!
”
林修轉頭一看,便見楊玉本尊來了這!
當初有人擲千金請楊玉過去,楊玉是連看都不看一眼,先如今卻降低身份出現在這裡。
縱江溪是學堂的老師,但哪有這牌面能讓楊玉親自到場!
劉秀才睜大眼睛看着,又揉了揉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老頭。
他隻聽過楊玉的大名,還是第一次見楊玉先生本人!
江溪竟這麼大來頭!
楊玉掃了眼林修,視線又落在江溪身上。
趙氏一聽楊玉二字,雙眼發光。
先前求着江溪,想讓江溪幫忙給楊玉說說,如今楊與都在自己面前,她不得把握住機會。
“哎喲楊玉先生,真是幸會幸會!
”
趙氏似學過變臉般,邁着大步朝楊玉走去,伸手想去握楊玉的手,卻被知善擋阻攔。
“楊玉先生真是一表人才,楊玉先生,這是我家修兒,我家修兒特崇拜您,一直想着…”
趙氏一手拽着林修到跟前,想跟楊玉介紹。
“你家兒子就不是讀書的料,你還是放棄吧。
”
楊玉掃了眼林修,壓根不給對方一點面子。
趙氏嘴角的笑容逐漸消失,頓住。
林修臉色陰沉,瞪了眼趙氏,心裡隻覺自家娘是想看他出醜。
現在坐在這的可都是認識的,楊玉先生當着衆人面這麼說,日後這些人會怎麼說他啊。
林箐箐看着出現在此的楊玉,挑眉,擡頭看了眼身邊之人。
江溪勾唇,眼眸中帶着笑意,手抓着林箐箐的手,似在說好戲開始了。
“先生,這,這是不是弄錯什麼了?
我家修兒可厲害了。
”
趙氏厚着臉皮還不死心道。
楊玉卻連看都不看他一下,轉頭看着身後的下人:“你們,将東西搬進來吧。
”
楊玉一揮手,身後那些下人搬着東西進來,兩人擡着一箱又一箱的東西,擺在衆人面前。
衆人看着這系着紅花的箱子,一眼就知這是什麼。
原以為八箱最多,不曾想往後還有。
衆人大跌眼鏡,不禁驚呼一聲。
最後,在第三十六箱擡進來時,衆人吞了吞口水。
三十六箱聘禮,這在他們這可史無前例!
三十六箱在他們這那是最高的聘禮數,莫說是他們這村,就是隔壁幾個村都從未有過這麼高的聘禮數,甚至是鎮上,大抵隻有白顧兩家才能拿出這聘禮數,而且是娶正妻時才有這待遇!
可見,江溪是下了血本的!
“為了準備這些東西可累死我了,你可記得,完親後教我如何破那一盤棋局。
”
楊玉提醒。
“聘禮,這些就是,你們大可一驗。
”
江溪莞爾,随手打開距自己最近的一箱。
衆人哇了一聲,看着裡頭躺着的東西不由得羨慕。
不說别的,這裡頭的東西可真叫人喜歡。
簪子、項鍊,應有盡有。
林箐箐看着箱子内的東西,愣住。
江溪何時準備了這些東西?
而且也沒跟她說過。
不,不對…
江溪哪有這銀子!
楊玉餘光瞥了眼林家的人,見她們雙眼在冒光不由得哼了聲。
就這些東西,還配不上人家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