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鎮上的酒樓内,一片熱鬧,連桌子都因為酒樓裡頭擺不下而往外擺。
一條街上,放眼望去,全是桌子與人。
夥計端着托盤在人群内穿梭,将一盤盤剛上鍋的菜肴往桌上放,供着方圓鎮的百姓們吃,周圍一片熙攘。
這陣仗,比先前過除夕時人還多,還熱鬧。
“各位多吃點,多喝點,缺什麼與夥計們說,今日不醉不歸!
”
掌櫃喜上眉梢,開心地扯開嗓子道。
說罷又邁着那瘸了的腿往酒樓内去,提了兩壇陳年老酒往何興他們那一桌去。
雖掌櫃的看起來雙鬓布滿銀絲,臉上布的皺紋猶如溝壑,看起來有些老态,但他的動作卻是利索,一到何興他們面前,便直接掀開酒壇的蓋子,給陸時一行人倒了酒。
“王爺、将軍、何大人,草民敬你們一杯!
”
掌櫃倒完,端起酒杯,滿眼感激,拱手對着陸時他們道。
陸時本就是個沒架子的,不管是什麼人來他都能跟對方侃個幾句,有人跟他敬酒,陸時二話不說,端起酒杯,與掌櫃的酒杯碰撞,随後一飲而盡。
“這酒…嗯,葡萄酒!
”
陸時喝了一口後,嗯了聲,又小酌了一口。
入口澀又有一股濃烈的葡萄味,肯定是葡萄酒沒跑了!
“王爺慧眼,這正是葡萄酒,是我一個好友帶來的,不過…他隻賣了我兩壇嘗嘗鮮,說是過後若需要,再找他訂貨。
”
掌櫃點頭,老實道。
“你這朋友該不會也姓林吧?
”
陸時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白家酒莊裡頭的葡萄酒一日不是才賣一壇嗎?
連桃花鎮那些百姓手上都沒個幾壇,就是怎麼傳,都不可能傳到方圓鎮這邊來,而眼前的掌櫃手上還有兩壇。
他先前就喝過幾口葡萄酒,他可以肯定,這就是真正的葡萄酒,與白家酒莊裡的葡萄酒如出一轍,味道口感也一樣。
“不是不是,我那朋友姓章,可惜他趕着做生意,今早到了方圓鎮将葡萄酒給我之後便離開了,若不然能給王爺介紹介紹。
”
掌櫃的搖了搖頭,回答道。
“不是姓林就好。
”
陸時松了口氣,他剛才還以為林箐箐能耐真大,走到哪便将生意做到哪。
既不是林箐箐,那大抵是白元那家夥與别人合作了。
沒想到,他離開桃花鎮才多久,白元的生意是越做越大。
恐怕過不了多久,他不管去哪都能喝到葡萄酒。
掌櫃的聽不懂陸時這話什麼意思,還沒詢問,便聽到一旁的桌子有人叫他。
“老張,你也過來喝個幾杯,一直在忙什麼呢,我都将我樓内的夥計借給你了,你還不歇會。
”
那些人朝着掌櫃的招了招手,招着他過來。
這麼多張桌,靠着酒樓内的夥計肯定忙不過來,所以周圍鋪子的夥計,都被他們叫過來幫忙端菜了。
不為别的,就因今兒個他們開心!
“來了來了。
”
“王爺,草民先過去那邊。
”
掌櫃的轉頭,對着陸時客氣道。
陸時點了點頭,看着桌上還有一壇沒開封過的葡萄酒,連忙道:“哎,掌櫃的,這壇酒你拿過去給他們吧。
”
“這…”
掌櫃的猶豫,這是他送給永安王他們喝的,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好東西就該一起享受才對,本王酒力也不行,喝不了太多。
”
陸時大方道,掌櫃實在拗不過陸時,隻好從陸時手上接過酒,往着另一桌去。
“何大人,張掌櫃的怎那麼高興?
”
陸時坐下,用手肘推了推身邊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何興,不禁問。
别人不知道葡萄酒的價格,但他卻知道。
一百兩一壇的酒都願拿出來,這得多高興啊!
“嗯?
王爺是說張掌櫃?
”
何興湊近陸時面前,看了好一會,才分辨出眼前之人是誰,又順着陸時的視線看向另一桌。
“張掌櫃前幾年從其他地方舉家遷移往方圓鎮來時,因下雪其他路被堵,又因是外來人,不知牛寨路的情況,于是攜着妻子兒女一同往牛寨路那邊去,誰料妻子兒女全被那些土匪殘忍殺害,不留半個活口。
”
“至于他,身上受了傷,斷了腿,那些土匪們以為他死透了,便帶着他們的行李離開。
”
“誰料他還存着一口氣,趁着他們離開時跑了,這才僥幸逃過一劫。
”
“之後他便借住親戚家,借了點銀子,在方圓鎮内白手起家開了個酒樓。
”
“這些年來酒樓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但他那慘死的妻子跟兒女是他這一生的痛,牛寨那些土匪更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
“先前下官去周圍鎮上借兵攻打牛寨時,他便是第一個贊同支持的,隻是最後的結果叫他絕望,他盼了這麼久,原以為勝券在握,肯定能赢,但最後還是輸了個徹底。
”
何興說着說着,眼眶又紅了幾分,感歎道:“現在好了,大家總算都報了仇了。
”
何止是張掌櫃,就是他都以為剿滅牛寨無望,這輩子都需活在牛寨的陰影籠罩下,不曾想,趙倩兒給他帶來了好消息。
二三當家落了網,還有那些他們的手下,一部分葬身火海之中,一部分也被活捉。
這消息,無疑讓他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希望。
他們落網了,那金震還會遠嗎?
他從那日開始就一直等着金震落網,盼了這麼多天,終于讓他盼到了。
所以今日,大家都開心啊。
開心到連他都忍不住多喝幾杯。
正當他們喝着時,一人從外面路過,餘光瞥向坐在酒樓内但卻正對着門方向的陸時,見得一旁的人喊他永安王時,又朝着他敬酒時,那如冰山一般的臉浮起一抹詫異。
而後,擡起手,壓低鬥笠,從人群内消失。
直到角落旁,那人才轉了個彎兒,而在他面前,幾個黑衣人正齊齊候着,若時仔細看,還能見得他們腰間佩着的彎月刀,很是獨特。
“那人,不是永安王。
”
男人擡頭,森冷的眼看着眼前的一排的黑衣人,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