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服裝店在開業半個時辰内便将店内所有衣裳賣完一事傳得整個桃花鎮都知道,且越傳越廣,越傳越玄乎。
說服裝店的裁縫有一雙巧手,道服裝店的老闆厲害,一張圖紙一款衣裳,而那些衣裳的款式前所未見,不管老幼,穿上去都像年輕了十來歲一般。
這般玄乎,引得那些人都好奇,她們家的衣裳到底有多漂亮,都等着第二日能去觀望觀望。
而最開心的,莫過于林箐箐等人。
夜色寂靜如水,星辰稀疏,但柳家的小院内,卻是熱鬧。
廚房内的油煙往外飄着,還連着香噴噴的味道也一同傳入林箐箐等人的鼻内。
“柳姨的廚藝肯定是大廚級别,這也太香了。
”
林箐箐聞着味兒,誇道。
話一落,就見柳氏手上端着托盤從廚房内出來,托盤上擺滿了幾盤小炒,顔色豐富又色香味俱全。
聽見林箐箐誇獎,柳氏眉眼彎彎。
“我這都是些家鄉菜而已,哪上得了台面,又哪能跟那些大廚比較。
”
“來,快嘗嘗,這肉都是我今天買的新鮮肉,肉質嫩得很。
”
柳氏将菜擺在衆人面前,客氣地叫着那些人吃着。
柳氏比起幾月前病恹恹的模樣,簡直是天差地别,現在的她精神氣滿滿,容光煥發,也不咳嗽了。
柳顔提着酒壇又拿着幾個杯子從廚房内出來。
“開飯啦,開飯啦。
”
柳顔喊道,稚嫩而開心的聲音響起,宛若過除夕一般。
柳顔将杯子擺在衆人面前,打開酒壇蓋子,在杯子裡頭倒上酒。
酒味與菜肴的香味撲鼻,光是聞着都饞人。
“這,這不是葡萄酒嗎?
”
劉嫂子看着酒壇的形狀,再看上邊兒貼着的條兒,睜大雙眼驚訝道。
她隻在别人嘴裡聽到葡萄酒三個字,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這酒在自己跟前。
劉嫂子宛若看到什麼寶貝一樣,連端着盛着酒的酒杯都覺貴了幾分。
雖然今天生意好,但也沒好到能這麼奢侈的時候,這一壇酒若是從外頭收的話,至少要個二百兩呢!
就算是直接從白家酒莊買,那也要一百兩,而且還得第一個去買才能買得到。
柳顔就是有銀子那也不是這樣花的。
想着,劉嫂子頓時心疼銀子。
“劉嫂認得這字?
”
葉青咦了聲,驚訝道。
“這可是葡萄酒啊,我就是不認識這字,那也認識這封蓋的标志啊!
”
就跟女兒紅一樣,這葡萄酒上也有專門的标志,上頭畫着一串葡萄,在葡萄上方還蓋着白家的印章,就是不認識字,那也認得這一串葡萄。
“柳顔,你這是上哪發财去了?
舍得買這東西?
”
“嘿嘿,這個是白少爺送的。
”
柳顔嘿嘿而笑,似知劉嫂在想什麼般,開口道。
一百兩一壇,就是将她賣了都買不起。
“我去白家酒莊買酒時撞見了白少爺,白少爺一聽是晚上要與箐箐姐慶祝服裝店開張,直接叫掌櫃的給我拿了兩壇葡萄酒來。
”
“我原是不收的,但白少爺說那是他一點心意,我便要了一壇。
”
柳顔繼續道。
她原是想買點便宜些的燒酒,這冬日裡喝燒酒暖胃是最好的,但白元那麼熱情有那麼客氣,她沒法拒絕。
劉嫂子一聽免費,眉頭舒展,頓時來勁兒了。
“免費的酒,那就不一樣了。
”
說着,劉嫂端起酒杯小酌一口,細細品嘗着,恨不得将這酒味永遠留在嘴巴裡。
待她回去後,可以跟她們炫耀一波,自己也是喝過葡萄酒的人了。
葉青與柳顔等人見狀,相視一笑。
“青妹,你這小眼神一直往男人那一桌飄去,可是舍不得你的葉郎了?
”
一旁的張氏見得葉青眼神時不時往另一桌瞧去,不禁打趣道。
張氏雖是第一次與林箐箐她們見面,但才見不久,便與她們熟絡起來,打成了一片。
她家相公當時回了家,與她說鋪子賣了後,她生氣得很。
但她家相公又道那姑娘還留着他的鋪子裡當掌櫃,給他開了月前又給他分了提成後,她又覺得那姑娘是不懷好意,但在看到她家相公拿着林箐箐給的圖紙回家後,猜測也随之而消散。
那圖紙一看就知不是在糊弄人,而是下了心思畫出來。
一看就知,對方是真想好好經營那鋪子。
今日一見林箐箐,她心裡頭何止是釋懷,更覺林箐箐很是厲害。
葉青連忙收回視線,臉紅了幾分,端起酒杯小酌一口掩飾着。
“張嫂,你,你看錯了,我可沒看葉郎。
”
葉青心虛道,其他幾人互相看了眼,噗嗤一笑,心知肚明。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
夫妻恩愛那才叫好哩,哪像我啊…哎。
”
劉嫂子羨慕道。
夫妻恩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葉青與林箐箐互相看了眼,劉嫂子的事兒在第二日就傳到溪水村那邊去了,她在聽到時,也不禁愣住。
劉嫂子對劉秀才好,那是大夥都瞧見的,誰也沒想到劉嫂子能下定決心将劉秀才趕走。
“劉嫂,你别難過,這好男人多得是。
”
葉青柔聲安慰。
劉嫂子看了眼葉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隻是休了個男人,又不是死了丈夫成了寡婦,你們也不用同情我。
”
“不過啊,先前我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秀才身上,那是盼着他考取功名,給我劉家長臉,光是他考秀才這些年,我就打點了不少銀子,還得提防着外頭的女人瞧上秀才。
”
“錯了,是秀才惦記上外頭的姑娘。
”
話剛說出口,劉嫂子旋即改口。
她自己也知道,若是一個沒意思,另一個不管怎麼勾|引,那都成不了事。
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是自欺欺人,覺着是外頭那些長得漂亮的姑娘勾|引她的秀才。
“現在,我帶着胖妞,不用煩惱那些事,反而清心不少。
”
劉嫂子掃向男人那一桌,隻見胖妞大口吃着菜,還與張武家中的孩子聊着天,看起來兩人相處得不錯。
“青兒說得對,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
林箐箐掃向劉嫂子,開口。
“而且,現在劉秀才大概後悔了。
”
林箐箐繼續道。
“這事我聽說了,聽聞王梅帶着劉秀才回去後,那王梅的相公,就是那賭坊的楊老闆,也不知道從哪知道以前王梅與劉秀才好過一陣…一怒之下,把劉秀才的一根手指給剁了,讓劉秀才當下人抵債。
”
“王梅也沒好到哪去,那楊老闆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割了王梅的舌頭叫她道不出話來,聽聞…王梅也不是楊老闆的妻,隻是府内一個妾,走投無路去賭坊裡頭,也是輸得什麼都不剩,但有幾分姿色,便被楊老闆給瞧上了。
”
葉青開口說着,餘光瞥向劉嫂子,怕劉嫂子聽了不高興。
誰料,劉嫂子大手拍着大腿,大聲開口:“這叫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
“這兩人就是活該!
”
“他劉|德才錯過了我,可就再也找不着像我這麼對他好的女人了,他後悔去吧。
”
“來來,今日咱們不說那些外人的事,咱們該說些高興的事。
”
劉嫂子舉起酒杯,扯着大嗓子道。
先前劉嫂子一扯大嗓子,便令人覺得聒噪,但如今放下以前的仇,再聽劉嫂子這大嗓音,反覺得豪爽。
幾人端起酒杯,酒杯碰撞發出清脆聲音。
幾個姑娘一飲而盡,又笑了起來,氣氛熱鬧。
而另一桌倒顯得有些冷清,隻有他們兩大老爺們以及兩小孩。
“男人有什麼好的,想當初我知我家老張把鋪子抵給了王二,就為了那麼幾匹蠶絲布時,我都氣得想帶孩子回娘家,想與他離了算了。
”
“一整日不做些正事,反一直想那些有的沒的。
張氏大聲道,另一桌的張武一聽,握着酒杯的手一抖,委屈地看着自家娘子。
“娘子,這可不興離…可别沖動,我也知錯了。
”
張武立即認錯,張氏瞥了張武一下,哼了一聲。
這般,叫着周圍那些人不禁笑出了聲,這一看就知張武在家中的地位,不過證明了,這兩人恩愛,感情好。
不然一個男人怎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放下姿态哄着自己媳婦。
“哎,對了,下月你們可記得去我家裡頭吃個喬遷飯。
”
葉青驟然想起什麼,邀請道。
“喬遷?
”
幾人異口同聲問,林箐箐與劉嫂互相看了眼。
“溪水村這邊的屋子有些小,我家笙兒是個姑娘家,要是長大了肯定也要個屋子的,現在我家葉郎有個安穩的活兒,月錢也不低,我先前嫁給葉郎時也攢了些積蓄,加上如今我也有活兒,便與家裡頭的人商量了下,搬到溪東村去,換個大些的屋子。
”
葉青停頓,提及此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我爹娘那邊也會湊些銀子,到時與我們一同住,我與葉郎給他們幾位養老。
”
葉青嘿嘿笑着。
“那感情好,以後咱們可就是鄰居了,要到時沒人給你照顧笙兒,你就把笙兒交給我家胖妞,别看我家胖妞這樣,照顧人她可厲害着。
”
劉嫂子拍着桌子,歡迎道。
葉青擡手,抹掉眼角的淚,很是高興。
“我先前都不曾想過自己能在溪東村那邊買屋。
”
葉青開心道,她們這屋老舊又擋不住風雨寒雪,待她們搬去溪東村後,那就不一樣了。
“以後會越來越好的,不止能在溪東村,還能在鎮上買,指不定咱們過個兩年還能上京城買呢!
”
林箐箐莞爾,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