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不是一直叫她雨欣,連方才在城門相遇之時,不也是叫她名字嗎?
怎這回卻是叫她江小姐?
仿佛是要與她劃清關系般。
江雨欣心裡猶如被針給紮了般,隐隐作疼。
然,江雨欣不知,剛剛秦旬叫她名字是因為,他有些不确定眼前之人是不是江雨欣,所以才叫名字确認一下。
畢竟,兩年不見…
他早有些記不清江雨欣的樣子了。
對于無關緊要的人,他向來有些記不住。
“你既叫本王一聲哥哥,那也該叫箐箐為嫂嫂。
”
秦旬繼續道,說到箐箐時,側頭溫柔地看着林箐箐。
這句話,對江雨欣來說猶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讓她叫林箐箐為嫂嫂?
她何德何能配得起嫂嫂二字?
她又哪配得上秦旬?
然,這些話江雨欣隻敢在心裡想,卻不敢說出口。
“是,箐箐嫂嫂,真是對不住,雨欣方才不是故意的,隻是有些沒反應過來旬哥哥已成了親這件事,所以才…多有冒犯,還望箐箐嫂嫂原諒。
”
江雨欣低頭,乖巧地認錯。
隻是心裡,卻不甘至極。
任憑誰聽了她這一番話,看到她這表情,都會原諒她,林箐箐也不例外:“無礙。
”
“弟妹真是大度。
”
秦淵鼓掌,誇道。
“在大度也大度不過太子殿下當衆道歉大度。
”
林箐箐看向秦淵時,嘴角笑容微收,開口回答道。
這話表面雖是在誇秦淵大度,但仔細聽來,卻有些嘲諷的意思。
旁人或許聽不出來,但秦淵一聽便聽出來了。
這個永安王妃,當真有意思。
不過是第一次見面,竟然這樣當着他面嘲諷他。
不錯,非常不錯。
等到明日,他看她還會不會像今日這般。
錯,錯了,不用等到明日,待入了宮,見了皇上…
若皇上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之前成過一次親,她的永安王妃夢便要破碎了。
無論如何,他父皇不可能讓一個身份低賤的人成永安王妃的。
“時候不早,也該進宮了,免得父皇生氣。
”
秦淵沒因林箐箐這話而生氣,反是轉移話題。
秦淵突然變得大度,亦不因她這話而生氣,反叫林箐箐覺得奇了怪。
她還以為自己這一句話,秦淵會當衆表演一個變臉呢。
這還是剛剛那個在路上橫行霸道,一口一個本宮或本太子的秦淵嗎?
她怎覺得像是被調包了一樣。
“太子請。
”
秦旬一手牽着林箐箐,一手比了個請的手勢。
秦淵起身,走在前頭,江雨欣緊跟其後。
她是跟秦淵一同來的,秦淵走,她自跟着一同走。
“好像我的身份被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
“我若是入宮,皇上會不會當着我的面給我賞賜我良田萬畝,萬兩黃金,然後叫我離開王爺身邊?
”
林箐箐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呢喃道,旋即想到些什麼,擡頭看着秦旬詢問道。
若是這樣,她就有本金在京城裡開鋪子,還能地能耕種,怎麼着也餓不死了。
秦旬緊握着林箐箐的小手,又擡起另一隻手,手指微彎,在林箐箐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王妃在想些什麼呢?
你是永安王妃又不是貴妃,若連我的王妃是誰他都要從中幹涉,跟是他選妃又有什麼區别?
”
“王妃便不要肖想黃金萬兩與良田萬畝了,還是安心當好永安王妃吧。
”
“今夜過後,明日京城上下乃至整個秦國,便要圍着你談論了。
”
秦旬直接打破了林箐箐的美夢。
林箐箐一臉沮喪,她的黃金萬兩,就這麼泡湯了。
看着林箐箐沮喪的小表情,秦旬便知她心裡頭在想什麼。
他沒想到他的王妃竟是個大财迷,看來他得抓緊些才是,免得這大财迷有朝一日會跟着銀子跑了。
“他們讨論我什麼?
讨論我是個農女,曾經又是個寡婦?
”
林箐箐開玩笑道。
秦淵本就恨不得秦旬難看,知道她身份後,必定會大肆宣揚。
恐怕明日那些人便會知她的身份,而後,會取笑秦旬。
百姓還無所謂,就怕朝中那些大臣們會因此而取笑秦旬。
“王妃不是寡婦,是本王的王妃,雖是農女,卻是個比京城任何大家閨秀都要優秀厲害的農女。
”
“而我,喜歡農女。
”
秦旬誠懇回答道。
林箐箐聽得秦旬這話,搖了搖頭,似有些拗不過秦旬。
“王爺何是傳了書信回京城,我怎不知?
”
林箐箐随着秦旬出門,突然想到了此事,不禁問。
靈兒說半月前便收到秦旬的書信,也就是說這封信至少在半月之前寄的,但那會她記得他們可是在逃亡途中,當時還與燕長青他們一起呢。
“在決定跟燕長青他們兵分兩路那會,我寫了一封信給燕長青,另一封信派人送往永安王府給秦管家。
”
“沒想到那些小丫鬟們眼光還真不錯。
”
秦旬老實回答道,又低頭看了眼身側嬌小的林箐箐。
他此刻倒是有些不想讓林箐箐入宮了,因為一旦入宮,所有人的視線怕是會集中在林箐箐身上,說不定還會有幾個色鬼會目不轉睛地盯着林箐箐。
仔細想想,好像很不劃算。
秦旬拉着林箐箐上了馬車,而秦淵與江雨欣則坐着她們方才坐着的轎子,一行人往着宮内方向去。
轎子内,江雨欣還記恨着秦旬當着所有人的面讓她叫林箐箐嫂嫂的事。
嫂嫂,這叫得可真是諷刺。
她的旬哥哥,一定是被迷惑林箐箐給迷惑住了。
城門外,馬車與轎子停下,林箐箐随着秦旬從馬車内下來。
林箐箐擡頭一看,朱紅色的城門映入眼簾中,這城門看起來笨重,甚至比兩個她還高。
左右兩側挂着燈籠,上邊還寫着城門二字,一旁還有侍衛守着。
那些侍衛在見得秦旬與秦淵時,後退一步,不敢阻攔他們。
“參見太子殿下、永安王。
”
侍衛們低頭,畢恭畢敬喊道。
秦淵負手,走到前頭,盡凹顯着自己太子的身份。
秦旬則緊緊地拉着林箐箐的手,生怕她跑丢了似地,不肯松開,帶着她踏入城門内,江雨欣則跟在身後。
一入宮門,便見得一望無際的朱紅色牆壁。
而周圍,挂滿了燈籠,照亮着這被黑夜所籠罩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