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焰幹脆利落敬禮,轉身正要離開。
“阿焰,等一下。”埃文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
周焰停下腳步,轉過半身,挑眉:“長官,還有吩咐?”
埃文看着他,眼神複雜,似乎在斟酌措辭:“等把甯家徹底扳倒,其他幾大世家肯定也就安分許多,港府的風浪也該平息了,到時候……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和安妮結婚的事?”
周焰蹙眉,換了稱呼:“埃文叔叔,不是說好了不再談這件事!”
埃文繼續苦口婆心地勸:“你知道的,陳勁松是我們上頭那群老爺們選擇遠東金融事務的‘白手套’代理人之一。”
(“白手套”通常指在商業、金融等領域,假裝從事合法活動,其實是避替他人進行某些見不得光的活動,比如洗錢、利益輸送等,充當掩飾、中介或代理的人)
”這次的‘毀滅’計劃執行,是給薩切夫人談判桌上加籌碼,一旦成功,他作為‘白手套’,手裡的資産不會少過甯家現在的規模。”
“你是個愛揮霍的性格,陳勁松的錢以後也是你的錢,安妮那孩子又很中意你,你們再般配不過!”
埃文呼啦啦說了一堆,周焰眼底掠過冷冽的不耐:”埃文叔叔,我的私事,不勞您費心,沒其他事,我先忙去了!”
空氣似乎凝滞了一瞬。
埃文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化作無奈:“好了,好吧,年輕人有自己的主意。去吧,把事情辦漂亮點,别讓我失望。”
周焰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轉身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門外,爆C和阿K幾個人正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周焰出來,他們臉上立刻綻放出抑制不住的興奮。
爆C性子最急,一個箭步沖上來,重重拍了下周焰的肩膀:“頭兒,可以返工了?媽的,這些天可憋死兄弟們了!沒你帶着,幹什麼都沒勁!”
阿K也跟着點頭,咧着嘴笑:“是啊,頭兒,O記沒你不行!大家都盼着你回來呢!”
看着弟兄們真切的喜悅和依賴,周焰眼底的冰冷融化了些許暖意。
他言簡意赅:“走吧,有新活兒了。”
幾人簇擁着周焰,腳步生風地離開了。
辦公室裡,埃文看着他們幾個充滿活力的身影離開,低聲感慨:“年輕人啊,真是精力旺盛。”
他伸手将厚重的木門緩緩合攏。
“咔哒”一聲輕響,仿佛一個開關。
門徹底關上的那一瞬間,埃文臉上溫和的笑容如同面具般剝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冰冷的寒意。
他眼中的溫和蕩然無存,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幾乎是同時,旁邊休息室的門無聲地滑開了。
查美玲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姿态優雅地走了出來。
她将咖啡輕輕放在埃文面前的桌上:“埃文叔叔,我都沒生氣,你生氣什麼?”
埃文端起咖啡杯,卻沒有喝,隻是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熱氣。
他輕歎一聲,語氣裡帶着冰冷的惋惜:“我原本,想給他最後一次機會,但他,辜負了我的信任,沒有選擇塵埃落定後娶你。”
他停頓了一下,嘴角扯出森冷的弧度:“真是可惜,那孩子讓我想起電影裡的邦德……身手、頭腦、膽識,都是頂尖的,可惜,居然是敵人。”
查美玲精緻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周焰這種人和我們不一樣,他接受的訓練,讓他們意志比鋼鐵還要硬,目标堅定,一旦認準了方向,就不會回頭。”
她的目光轉向窗外:“而且,像他那樣的人,在我們的對立面還有很多,就像那個廉政公署的裴勇一樣,隻有他們死了,才不會成為阻礙。”
埃文轉頭,銳利的目光落在查美玲精緻卻冰冷的臉上。
他忽然感慨地道:“我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喜歡過他,否則,當初也不會心甘情願地給他當那個‘邦德女郎’的角色。”
沒有查美玲,周焰是無法潛入進“毀滅”計劃的。
埃文眯了眯眼:“現在,你突然決定半途背叛,要親手策劃把他推向絕路,心裡不疼麼?要知道,女人因愛生恨,最容易後悔。”
查美玲一周前向他暗中揭穿周焰的真實身份後,他立刻上報,讓人再次調查周家。
結果發現……
這個周焰也真的是周家的孩子,周老二那個混蛋雖然背叛了他,但這點上倒是沒說謊。
可惜了,周家是他能找到最舍得給他仕途“充值”的資助者了。
周家要窮了,再找投資者給他“充值”,可不一定能遇到出手那麼大方的。
資本社會,他們可不存在什麼“賄賂“不”賄賂“的說法。
商人花錢給老爺們送錢,那叫捐贈獻金,叫遊說金,是再正常不過的。
他還是希望周家繼續”有錢“下去的。
可惜這個“周焰”按照華人的老話,叫——不識擡舉!
多可惜啊,當周家的“周焰”不好麼?
名車美人都有了!非要去送死!
查美玲迎上埃文銳利審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埃文叔叔,我明白臨陣倒戈的人,總是很難得到全然的信任,您擔心我是否在演一出假意反水的戲碼,對麼?”
埃文諱莫如深地道:“我是擔心你後悔。”
她嗤笑一聲,目光投向窗外鱗次栉比的高樓:“好了,您不必這樣一再試探我,生活不是懸疑小說,沒有那麼多九曲十八彎的反轉。”
“我也沒那麼膚淺,不會僅僅因為一個男人拒絕了我,就賭氣地要毀掉他,您未免太小看我了。”
查美玲緩緩轉過身,走到他辦公室窗前。
窗外是繁華都市的璀璨燈火,映在她的眼底,卻點不亮一絲暖色。
“我一周前選擇現在站在這裡向你揭發周焰的真實身份,是因為在周焰身邊這段時間,我看得更清楚了……”
"我爹地,或者說他背後那些‘大人物’,他們的手段實在太厲害,布局深遠的可怕。”
她輕輕笑了笑,聲音帶着一種洞悉世事的冷酷——
“您看,連根基深厚的甯家,都被他們一步步誘導,踩進了精心布置的陷阱裡,現在快完蛋了,周焰就算成功卧底進來,又能怎麼樣?”
“我爹地照樣輕而易舉地攪動風雲,開始做空整個港府股市,把甯家和其他人玩弄在掌心。”
“周焰他們面對這種局面,也是束手無策,毫無還手之力,否則,那個廉政公署的高級主任怎麼會不明不白地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