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洲能看得見。

　　他剛一醒來就看到了鹿知之的臉。

　　那雙靈動的眼睛失去焦距，雖然在跟她說話，看着的卻不是他。

　　他猜想，鹿知之可能是傷到了眼睛看不見，此刻聽到她親口說出，心裡還是一緊。

　　“不怕，等出去了，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給你治療。
”

　　“就算治不好也沒關系，我身體不好，經常靠輪椅出行。
”

　　“以後你做我的腿，我做你的眼睛，我們瘸子配瞎子，絕配！
”

　　鹿知之彎了彎嘴角，都這個時候了，顧言洲還在逗她笑。

　　她隻是頓了一下便繼續說道。

　　“巨蛟離開，大概是在地面上被無言弄死了。
”

　　“霍萱跟那巨蛟的關系，大概跟我和胡莺莺是一樣的。
”

　　“巨蛟死亡，霍萱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了反噬和傷害。
”

　　“我雖然看不見，但是她的靈力肯定也不允許她對我做出什麼傷害性的事情。
”

　　“一會你看着她，無論她做了什麼，你都要告訴我。
”

　　“她那個袍子裡有各種蟲子，小心别讓蟲子爬過來。
”

　　顧言洲認真道。

　　“你放心，我會好好看着的。
”

　　兩個人商量好，鹿知之便将目光轉向霍萱。

　　她必須假裝自己沒問題，要是讓霍萱知道她靈氣微弱，又看不見，她和顧言洲必死無疑！

　　“她站起來了！
”

　　鹿知之茫然地看着眼前，她覺得現在已經不止是模糊了，慢慢的，她好像隻能看到一點點光亮，連輪廓都消失了。

　　身上的靈力不多，她不能再不斷地用靈力探查霍萱的位置，隻能憑借耳朵去聽，聽前方的響動。

　　霍萱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鹿知之，你失明了，對麼？
”

　　鹿知之眨了眨眼睛，她很想反駁，卻隻聽到好像四處都有綽綽的腳步聲。

　　她側頭問，霍萱在哪？

　　顧言洲輕聲道。

　　“她沒動。
”

　　霍萱又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帶着得意。

　　“你以為顧言洲能告訴你我的方位，你就能逃脫了？
”

　　“鹿知之，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

　　“你可以摸一摸你後腦腦幹的位置。
”

　　鹿知之擡手迅速地摸向自己後腦。

　　她摸到了一個凸起狀的小肉球，摸着像是自己的肉皮一樣，不疼也沒什麼知覺。

　　“可不要妄想把這個蟲子拽下來。
”

　　“他的毒刺深深地紮進你後腦的血管裡，隻要你将它拔出來，毒刺就會留在你的皮膚上。
”

　　“脫離了本體的毒刺立刻釋放毒素，可以讓你立刻毒發身亡！
”

　　“你可是昏迷了十個小時，可以讓我在你身上做任何手腳！
”

　　“現在不過就是失明，馬上，你的四肢會麻痹失去知覺，然後神經系統錯亂，渾身的肌肉失去控制。
”

　　“你會大小便失禁，鼻涕眼淚一起流。
”

　　“最後無法呼吸，活活憋死！
”

　　霍萱發出‘啧啧’聲。

　　“你好像很愛你面前的這個男人，他也十分愛你。
”

　　“難道你就要這樣死在他懷裡麼？
”

　　“好像有點不體面呢！
”

　　鹿知之并不打算接茬。

　　“霍萱，你那巨蛟死了，你受到了反噬對吧？
”

　　霍萱大怒。

　　“都是你，是你帶來的人對吧！
”

　　“鹿知之，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他們！
”

　　“等擺脫了這命運，我會一個一個找他們算賬！
”

　　鹿知之并不憤怒。

　　“你那一身蟲子，也用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小東西，我一把火就全燒了。
”

　　“雖然我看不見，但跟我鬥法，你還是不夠資格！
”

　　說罷，鹿知之擡手捏了個火訣，将她和顧言洲用火圍了起來。

　　她這是在賭，賭在自己靈氣耗光之前，這火苗熄滅之前，無言能來救她！

　　“她坐在了地上。
”

　　顧言洲在身後輕聲提醒。

　　鹿知之捏着火訣，不理解下一步霍萱要做什麼。

　　在她看來，霍萱可能會采取車輪戰。

　　向她不斷地投擲蠱蟲，消耗她的靈氣。

　　霍萱不想讓自己死，她留着自己的命還有用。

　　但她可能會抓住顧言洲，用折磨顧言洲來要挾她。

　　現在坐在地上是要做什麼？

　　難道有其他法陣？

　　霍萱馬上解答了這個疑問。

　　“你眼睛看不見了我可以告訴你。
”

　　“你說得對，我玄術不精，鬥法可能鬥不過你。
”

　　“我現在就等着你心安情願地來救我！
”

　　“剛才我已經說過了，你後腦那個蟲子是慢性毒藥，這樣拖下去，着急的可不是我！
”

　　“我也知道你隻是想拖延時間等人來救你，其實我現在就可以讓你走，并且不會追你。
”

　　鹿知之問道。

　　“所以呢，你是突發善心，準備放過我？
”

　　霍萱‘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蟲子全部受我操控，聽我指揮。
”

　　“若你受了我的命格，接過玄鏡宗掌門的重任，那蟲子自然就受你支配，聽你的話，你就不會毒發身亡！
”

　　“現在我對你是沒有任何辦法了，威逼，利誘，對你全都無用，那我留着你也沒什麼用了。
”

　　“你死了，我自然會再等下個淨體，你也說過了，不僅人類有淨體，動物也有淨體。
”

　　“反正我都這樣苟延殘喘地活了幾百年，我不介意再活一陣子。
”

　　“我看你這二十年活得也挺好，享福你也享夠了，那就去死吧！
”

　　“哈哈哈哈！
”

　　霍萱猙獰的笑聲回蕩在穹頂山洞，那聲音像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一樣，讓人齒冷。

　　鹿知之聽到了顧言洲攥緊骨頭的聲音。

　　“我這就去弄死她，就算我們要死，她也别想活！
”

　　鹿知之按住了顧言洲。

　　“你弄不死她的！
”

　　“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有人可以通過蠱蟲控制她人神經，霍萱就會這種蠱。
”

　　“這樣的蠱蟲，她應該放在了許多人身上。
”

　　“一旦她的本體死了，放在别人身上的蠱蟲就會占領另外一個人的大腦，控制神經，讓那個人擁有霍萱的記憶。
”

　　鹿知之看着面前的霍萱。

　　“其實，霍萱早就死了，現在控制着這副身體的，很有可能是她腦子裡的蟲蠱。
”

　　“至于操控思維的，是最初的霍萱還是百年前跟着她的蟲蠱，已經無從知曉！
”

　　鹿知之一時間想不到什麼方法，隻知道不間斷身邊的火焰，以免霍萱還有其他手段。

　　霍萱越過鹿知之看向他身後的男人。

　　“顧五爺，聽說你和鹿知之共命。
”

　　“你知不知道，她死了，你也要死的！
”

　　“顧家如此興盛，你真的舍得死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