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190章後山危機
昏暗不見天日的柴房裡蜷縮着一個瘦弱的身影,頭發亂糟糟的盤踞在腦袋上,衣服勉強能遮住身軀,冷風一吹,那人立即雙手環抱住自己。
吱呀——
陽光順着被推開的房門捎帶進來一束,給昏暗的環境增添了一抹亮色。
陳天緩緩擡起頭朝門口看去,幹裂的唇勾了起來,“你來了。
”
沈安安沒有說話,在他身前站定,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将陳天籠罩其中,定定望着他。
“我冷,你可以讓讓,讓我曬曬太陽嗎。
”
“今日,街上又死人了。
”她語氣十分平靜,“府衙門口的那家甜糕店,夫妻二人都死了。
”
“而我,也在回來的路上遭遇了刺殺。
”
聽了最後這句,陳天沒什麼反應的臉才微微擡起,注視着沈安安,“看來那些人功夫不行啊。
”
“倒也不是,”沈安安側身讓開,把陽光給陳天,“他們隻是吓唬我,要我把人交出去。
”
陳天眸子動了動,沉默不語。
“你父皇什麼手段,你不是再清楚不過嗎,你為何會覺得憑我得實力能從他手中逃脫?
”
陳天身子刹那僵硬,“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
沈安安仿佛沒有聽見,兀自說,“最有意思的,那夥刺殺我的人和殺甜糕店夫妻的人,并不是一夥的,你說,我該把你交給誰?
才能換取這一城和我的安全呢。
”
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
“你果然是他的私生子。
”
“我不是!
”陳天用幾乎嘶吼的聲音反駁,“我不是,我是陳天,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
“所以你不想跟皇帝的人回去?
那那夥山匪呢?
”
陳天定定看着她,“你願意把我交出去?
”
“不願意,但天水城百姓的命,比你命值錢,與其在我手中惹麻煩,不如你們自己去解決,我一個女子,怎麼可能同時與兩方勢力周旋。
”
“若是我可以出去,”陳天說,“我不會讓任何人再濫殺無辜。
”
“那是你的事。
”她轉身往外走去,清麗的聲音都是幽冷。
“左右這大梁是你蕭家的天下,同我無關,我隻想盡快離開天水城,回京城和我的夫君,家人團聚。
”
——
李懷言從街上回來,華貴的錦袍上全是鮮血,“娘的,那些人真是瘋了!
”
“一家酒樓又遭遇了山匪的洗劫。
”
“人抓住沒有?
”齊錦平問。
“抓住了,但那些山匪人數多,藏身地點不明,等我們一個個找出來,怕是一座城的人都要死光了。
”
“留下什麼話了沒有?
”
李懷言轉頭看向闊步進門的沈安安,皺着眉點點頭,“說讓我們今晚三更之前把人交出去,否則就會殺光城中所有人。
”
“沈安安,他們口中的那人,究竟說誰?
”
“陳天。
”她尋了個位置坐下,接過墨香遞上來的茶盞,抿了一口,“皇帝的私生子,五皇子。
”
“陳天是五皇子?
”李懷言驚訝的張大嘴巴,旋即點頭就往外走,“不成,老子今日就得殺了他。
”
“皇帝想指望他登基,我倒要看看人死了,他還拿什麼和蕭淵争。
”
“回來。
”
沈安安聲音不容置疑,“陳天還不能死。
”
李懷言腳步頓住回頭,“你莫不是真要把他交出去?
你可知如今蕭淵在京中有多麼艱難,陳天絕不能回去。
”
就算……他們和這座城得人都死在這裡,能賠上一個陳天,也都死得其所。
“聽皇子妃的。
”開口說話的是齊錦平。
李懷言拳頭攥着,隻能又折返回來,垂着頭在位置裡坐下。
“皇帝這個時候如此明目張膽尋人,想來是按耐不住要動手了,京中情況不明,陳天就是我們的護身符。
”
不止是他們,也是蕭淵的護身符。
“李懷言,你遞信給那些山匪,就說我答應了,今晚三更後山荒廟中,把人交給他們。
”
“人交出去還怎麼護身符?
況且你又如何知曉交出去他們就不會再繼續殺害城中百姓。
”李懷言連番質問。
齊錦平,“按皇子妃說的做。
”
“……”
“小舅舅,還有事情要麻煩你了。
”
夜慢慢來臨,這座宅院卻是燈火通明,慶豐帶人将被那些山匪所殺的百姓屍體斂起,裝入棺椁中埋進土裡。
快到了約定的時間,慶豐從柴房将人拖了出來,塞上馬車往後山去。
“皇子妃,有屬下和李國公在,您還是别去了。
”
“啟程。
”她不由分說上了馬車,墨香抱着牙牙紅着眼圈和她招手,“姑娘,您一定要平安回來,奴婢和牙牙等着您。
”
“回去吧。
”她放下車簾,看了眼馬車中被蒙住腦袋的陳天,兀自半阖上眸子。
慶豐和李懷言一路十分警惕,暗衛都緊跟着,護着馬車安全。
與此同時,一群黑衣人隐在黑暗中,正不着痕迹的靠近。
“頭兒,五皇子應該就在那輛馬車上。
”
“待會兒我一聲令下,就沖上去把五皇子搶回來,絕不能讓五皇子落入他們任何一派人手中。
”
“是,不過……”有人發出了疑問,“那些山匪是什麼人,為何也要找五皇子?
”
“我怎麼知道!
不過隻要不是和咱們一夥的,那就是敵人,咱們的腦袋可都系在五皇子身上,絕不能讓那位爺出任何差池。
”
“早知道威脅如此有用,咱們也殺幾個百姓…”
“閉嘴,”黑暗中,頭領向手下瞪去鋒利的一眼,“我們是官,不是土匪。
”
“先讓他們争,我們坐收漁翁之利就是。
”
皎月高懸,卻被烏雲擋住了大半,隻有露出的零星一角散發出淡淡光芒,給漆黑的夜色增添了幾分模糊亮色。
上山的路崎岖難走,但沈安安并沒有走路,而是坐在早就準備好的軟轎被擡上去。
“皇子妃,世家貴女就是嬌貴。
”黑衣人頭領隐在暗夜中嗤笑。
山上,一夥人也同樣注視着正在上山的一隊人馬,其中一人說道,“娘們就是好吓唬,才四條人命就屁颠颠的把人給咱們送來了,還以為多厲害呢。
”
“閉嘴。
”
低沉幽冷的聲音從最前方站着的白衣男子口中傳出,那人立即讪讪的合上嘴巴,一個字都不敢再說。
男子站在山崖,鋒銳的眸子一直盯着那頂軟轎。
軟轎在距離幾人不遠的位置停下,沈安安掀開車簾下來,“人我帶來了,閣下是不是該現身了?
”
話落,便瞧見百米之外的樹枝突然顫動,一抹人影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朝着這邊而來。
慶豐,李懷言立即拔刀放在了軟轎前。
但那人在距離十步之遙的時候,就停住了動作,并沒有繼續上前的意思。
朦胧月光下,沈安安能依晰看見來人的輪廓,“竟然是你?
”
申允白沒有接話,初識時溫潤淡雅的模樣此時一片冷霜,“我要的人呢?
”
沈安安手挑起身後車簾,一個被五花大綁着的人就坐在裡面。
“接下來我有幾個問題,申家主能否替我解答?
”
“說。
”
“顧譚究竟是誰?
你,還是陳天?
”
申允白眸子眯了眯,原來她還并不知曉陳天的身份,“是我。
”
“所以那日在碼頭不是碰巧,你本來就是等我的,是嗎?
”
“是。
”
“你是皇帝的人?
”
申允白,“……不是。
”
“沈姑娘的問題太多了。
”
刺啦——
是利刃出鞘的聲音,沈安安手中尖刀挑起車簾,橫在了陳天的脖子上。
申允白眸子驟然收縮,聲音冰冷,“沈姑娘是想天水城百姓都死于非命嗎。
”
“你是皇帝的人嗎?
”
她仿佛十分執拗于這個答案。
“我說了,不是。
”
“你要陳天幹什麼?
”
“和你無關。
”申允白一擡手,寂靜的深山中立即響起無數細微的聲響,黑影四面八方的湧了上來。
“把人交給我,我可以放你們走。
”
沈安安眯眼注視着申允白,突然捂住胸口,就地一滾,“你耍詐!
”
“……”申允白愣住。
他一個手指頭都沒動她呢。
“申允白,你要殺陳天?
你分明答應了我不殺他的。
”
她嘶吼的聲音貫徹整座深山。
“遭了,頭兒,五皇子有危險。
”一直緊随其後的黑衣人說道。
“上!
”頭領二話不說,恍若離弦之箭一般沖了上去。
申允白看着突然出現的一夥黑衣人,來不及思考,立即應戰,兩夥人迅速打成一團。
沈安安坐在都是幹枯樹枝的地上,神情漸漸冰冷。
黑衣人武功明顯更勝一籌,但在人數上遠遠不敵申允白,不一會兒時間就被壓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