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207章撐腰
沈安安靜靜看着他,眉心微微蹙起,“旁人常說,虎毒尚不食子,皇上如此對待自己的親兒子和愛你的女子,良心當真不會痛嗎。
”
皇帝臉色顯而易見的僵硬片刻,旋即又恢複如常。
“聖旨半個時辰後就會頒布出去,陳天,你什麼時候交給朕?
”
“我拿來換取聖旨的是皇帝手中那張紙,關陳天何事?
”
皇帝龍目陰沉至極,有了要暴怒的征兆。
“有句話,陳天讓我帶給皇上。
”
“他說,他隻不過是你卑劣無恥的産物而已,他恨你,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你。
”
說完,沈安安一福身,“若是沒别的事,兒媳就先行告退了,出來這麼久,夫君想必該等急了。
”
她轉身離開了禦書房。
皇帝的盛怒在沈安安最後那幾句話中慢慢消散,眸子漸漸變的幽深。
“葉兒,他說他恨朕。
”
那句話,和當年他母親說出的話何其相似!
!
“皇上,”太監小心翼翼的詢問,“宗人府來問,二皇子的屍體要怎麼處置?
”
皇帝斂了神色,眸底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一絲悲,“下旨,封二皇子蕭澤為齊王,入殓皇陵。
”
等給葉兒鋪好路,百年之後,他會親自向他請罪。
“齊王正妃,及端家三姑娘同葬澤兒身側,其餘侍妾通通殉葬。
”
既是他歡喜端夢夢,那他就給他這個殊榮,讓她和他同葬。
“那…端側妃呢?
”
以一己之力,幾乎滅了整座二皇子府,當真是手腕了得。
皇帝眸中戾氣上湧,“不是說瘋了嗎。
那就待在二皇子府中,瘋一輩子吧。
”
死,太便宜那女人了。
他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蕭淵得知沈安安被宮中派來的太監帶進了皇宮,立即快馬加鞭趕來。
“四皇子,皇上特意交代,您不能進去。
”宮門口,侍衛苦着臉阻攔。
“滾開。
”
他擡腳踹在那侍衛腿上,陰冷的墨眸讓所有人都望而生畏,卻又礙于皇命不敢放行。
“我讓你們滾開。
”
伴随着蕭淵充滿殺意的聲音是利劍出鞘的聲音。
鋒利的刀刃橫在了侍衛首領脖頸上。
“四皇子,您就不要為難小的了,皇上身旁的公公親自來下的令,屬下是真的不敢放您進去啊。
”
他雙腿發軟,就要跪下。
蕭淵眸中泛起濃濃戾氣,手腕微轉,就要割破那首領的咽喉。
“蕭淵。
”
清淩的女聲突然響起,他手中長劍立即落在了地上。
“你怎麼來了?
”沈安安掃了眼地上情景,立時了然。
“你怎麼樣?
他有沒有為難你?
”他上下打量着她。
“放心,一根頭發絲都不少,時辰不早了,我們趕快回去吧。
”
她拉着他離開了宮門口。
蕭淵開始是騎馬,并沒有馬車。
沈安安看着那匹高頭大馬,皺着眉,下一瞬腰身突然被圈住,一股大力帶着她躍上了馬背。
她被身後人緊緊的圈在中間。
馬兒在冗長的宮道上慢慢行駛。
“急報——”
騎着快馬的官兵手中舉着封着火漆的文書向宮裡沖去。
“發生了什麼?
”
那人聽見詢問聲,才堪堪拉住缰繩,回頭一看是蕭淵,立即說,“邊關生亂,西域小國突襲,齊将軍失蹤,無人鎮守,一夜之間,連失兩座城池。
!
”
“怎麼會?
”沈安安眉頭緊蹙,看向蕭淵,“邊關不是一直都很太平嗎,怎麼會突然出事?
”
齊錦平鎮守十幾年都相安無事,如今剛一離開就出了這等事?
未免也太巧合了。
蕭淵安撫般拍了拍沈安安的手臂。
官兵,“那屬下就先進宮禀報了。
”
說完便策馬朝宮門奔去,高喊的急報聲在上空盤旋不熄。
沈安安催促,“我們快去通知小舅舅,讓他立即離京。
”
皇上一旦接到急報,很快就會查到齊錦平頭上,屆時莫說是走,一個擅自離崗的罪名壓下來,怕是連命都保不住。
縱使他那職位是十數年的閑職,一朝出事,皇帝定會揪着不放。
二人都沒有在提及在皇宮中都發生了什麼,而是奮力的往四皇子府沖去。
回府不久,淩辰逸和齊錦平就被慶安帶了來。
淩辰逸一臉憔悴,整個人也十分狼狽,仿佛被抽去了精氣神一般,沒有了半分往日的風采尊貴。
齊錦平面色依舊平靜,沒有多餘的一絲表情,隻是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迹看起來不像是沒有事的樣子。
蕭淵坐在書案後,神情凝重,“剛才出宮的路上,遇上了八百裡加急的急報,西域突襲,邊關出事了。
”
齊錦平那張臉終于有了變化,“不可能。
”
“小舅舅為何如此笃定?
”沈安安問。
齊錦平擰着眉,“我和西域大皇子有幾分交情,他不是個好惡鬥狠的人,絕不會輕易發動戰争。
”
“那其他皇子呢,”蕭淵道,“如今的西域,是你所熟悉的那位大皇子當家做主嗎?
”
“西域有立長立嫡的傳統,隻要不出意外,他就是西域下一代的王。
”
“那若是出意外呢?
”淩辰逸冷冷道,
齊錦平沉默了一瞬,“西域王兒子不少,争鬥是必不可少的。
”
那位大皇子心機手段都不算高明,就勝在磊落坦蕩,是個難得一見的君子。
可在權利中心,這又是最沒用的東西。
“我這就回邊關。
”他轉身就往外走去。
“等等。
”蕭淵突然開口,“從京城回邊關再快也要一個月,等你回去,事态許會更加嚴重,我先書信給附近的官員去擋一擋,給你争取幾日時間。
”
“各地官員會沿途備好快馬,助你盡快抵達。
”
“好,”齊錦平說完就要走,卻又在門檻頓住了腳步回頭。
“辰逸,”
淩辰逸掀眸看着他。
“華笙的事兒,若我可以回來,再向你賠罪。
”
淩辰逸眸中都是複雜,“不需要。
”
他悲痛,生氣,可沉靜下來之後也知曉,華笙的死和齊錦平并沒有關系。
齊錦平不語,頭也不回離開。
府門口,林烨騎着馬上等在那。
“齊将軍。
”
齊錦平微微颔首,飛身上馬就要離開。
“你是要回邊關嗎?
”林烨大聲問。
“有事?
”
林烨抿了抿唇,堅定的說,“我想去邊關,你可以帶我一起嗎?
”
齊錦平眉頭一皺,“邊關出了動亂,你這時候去邊關做什麼?
”
“打仗,鎮守疆土。
”
做一個和齊錦平一樣有用的大将軍。
他和她一樣也盼着來生,希望自己可以成長為齊錦平一般無二的男子。
“邊關危險,不比京中繁華昌榮,你自幼在京城富貴窩裡長大,怕是吃不了那個苦。
”
齊錦平說完就直接策馬離開。
林烨望着他離開的方向,咬了咬牙,直接跟了上去。
齊錦平走後,淩辰逸也晃晃悠悠的離開了,蕭淵吩咐慶豐通知了李懷言看着淩辰逸,怕出什麼差錯。
事态的發展根本就不給沈安安為華笙的死而傷心悲痛的機會。
“你說,邊關此事生亂,會不會出事?
”
二人站在窗棂前,蕭淵輕輕擁住她,“你是懷疑,此事和父皇有關?
”
“說不準,難道你不覺得邊關這事出的太巧合了嗎。
”
“是有一些,但應該不是他。
”蕭淵說道,“他就算再昏庸,也不會同他國聯手屠殺自己的将士百姓。
”
他或許不是一個好父親,不是一個好夫君,但卻把皇位看的極重。
“希望吧。
”
“主子。
”慶豐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蕭淵松開沈安安,出了門。
半刻鐘後,他再次回來。
“站在那幹什麼。
”沈安安望着他突然變的晦暗不明的墨眸,“怎麼了嗎?
怎麼突然那麼看着我?
”
他不說話,緩緩朝她走去。
在沈安安茫然的目光中,用力将她擁進懷中。
沈安安被他勒的要喘不上氣來。
“你怎麼了?
”
好半晌,他才沙啞開口,“你在江南死裡逃生那麼多次,最後就隻是換了一道聖旨嗎。
”
他這麼快就知道了?
沈安安抿着唇不說話。
“安安,你心疼我,你心裡是有我的,對不對。
”
沈安安喉中有些發哽,不知該說什麼。
最後才道,“你為我撐腰那麼多次,我還你一次是應該的。
”
蕭淵低低笑了起來。
“父皇怎麼肯答應你的,他有沒有為難你?
”
“為難是少不得的,嫁進皇家,怎麼可能一帆平順,”沈安安淡淡說道,“不過我手中有他的把柄,他隻能答應。
”
蕭淵低低一歎,“是我的問題,讓你受苦了。
”
“嗯…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安安摸了摸鼻子。
“但你父皇,确實不是什麼好東西。
”
這次回來,她驚奇的發現二人關系好像莫名近了,并不是那種肢體上的接觸,而是心理上的變化。
沈安安自己都想不通是哪裡出了問題。
“嗯,你說得對。
”蕭淵竟然點頭附和。
“……”
“你知道嗎,陳天的母親,就是皇上所鐘愛的那名女子,其實是有家室的,她在江南時就已經成親了,據小舅舅所言,那女子并不是心甘情願跟皇上的。
”
“今日在禦書房,也得到了證實,皇上對曹柔,應該是強取豪奪,又怕世人議論他奪臣妻,所以才将曹柔一直藏着,不敢給一個名分。
”
“猜到了。
”蕭淵輕聲說。
“什麼時候?
”她轉頭看着他。
“我一直都在追查當年之事,漏洞太多,從陳天身份暴露時,我就猜到了。
”
“那有沒有可能淑妃的那些謠言—其實是皇上有意傳播,目的在除去那位申大人。
”
“不說那些。
”蕭淵好似對當年之事十分介意,轉移了話題,“你可還記得,離開時答應了我什麼?
”
“什麼?
”
“你說,”他握住她手腕,抵在唇邊,“等你回來,就把夢境中的事都告訴我知曉,我們坦誠布公,再也沒有隐瞞,沒有隔閡。
”
沈安安愣住。
有些事,有些話,曆經磨砺,已經可以以平常心叙述出來,可要做到心無半絲芥蒂,卻不容易。
“聽說,端夢夢死了?
”
“嗯,被蕭澤殺死的。
”蕭淵淡淡說,語調沒有半絲起伏。
“端瑩瑩做的?
”
“對。
”
端夢夢天命之女的身份是身在牢獄中的蕭澤最後一根稻草,端瑩瑩卻把這根稻草無情的抽走。
得知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的蕭澤怎麼會不發瘋呢。
要麼說,最毒婦人心,殺人誅心,遠比直接殺人要殘忍太多。
“倒是我小看了端瑩瑩的戰鬥力,不曾想她竟如此能幹。
”
沈安安贊歎。
“不是在說我們嗎,提她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