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擡手，從鞋櫃上拿起肖淮川送的那個沉甸甸的禮盒，用手機掃了一下。

　　價格确實是挺貴的。

　　不是一頓飯錢就能兩清的問題。

　　早知道，她今天就請他去高檔一點的餐廳吃飯了。

　　“他送的？
”男人突然出聲。

　　莫念初撇了下嘴，“嗯。
”

　　“你缺什麼，可以告訴我，就算不想告訴我，我卡都給你了，你可以自己去買，什麼樣的咱買不起，非得收他的禮物？
”

　　顧少霆到底是個男人，是男人就會有占有欲，他就是覺得莫念初不應該收肖淮川的禮物。

　　莫念初也懶得跟他解釋。

　　抱起禮盒，就回了卧室，在她即将要關門的時候，顧少霆擡手擋了一下，聲音也軟了許多，“你真不打算理我了？
”

　　“顧總氣性這麼大，我哪敢理你。
”她撇嘴，沒擡眸看他。

　　“我氣性大？
”他真的是被氣笑了。

　　莫念初扭過臉，往裡走，他便跟着走了進去，“好，我不跟你吵，我沒吃飯我活該，你出去吃飯應該的，你跟誰吃飯，收誰禮物，也是你的自由，總行了吧？
”

　　“你何必陰陽怪氣的。
”

　　“那我應該怎樣？
”他很惱，但是理智還在，也與她保持着安全的距離，“我真的想問問你，在你的心裡，我到底算什麼？
”

　　她真的不想跟他聊這些。

　　她一個人生活習慣了，她在外面吃飯，忘記了告訴他，又不是成心隐瞞，搞得好像她故意似的。

　　他今天忙碌了一天，飯都沒有吃，從心底裡來講，她确實有點心疼他。

　　但是，這心疼還沒等化成語言說出來，他那張要吃人的臉，就已經讓她喪失了關懷的興緻。

　　“你說算什麼就算什麼。
”

　　“你……”她真的是成心想氣死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扭頭走出卧室，扯過自己的外套，邊穿邊說，“我回江城了，莫韬的手術已經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療養院那邊會全程盯着，還有……我，明天去非洲，你也消消氣，等我回來再說。
”

　　去非洲？

　　怎麼突然要去那麼遠的地方？

　　沒等莫念初出來問個明白。

　　顧少霆已經關門離開了。

　　她握着手機，有心要給他發條，路上注意安全，這樣的話。

　　猶豫了再三，編輯好的信息，終是沒有發出去。

　　剛剛，她應該低頭說句服軟的話，好好解釋，也不是什麼難事。

　　等他從非洲回來再說吧。

　　顧少霆去了非洲後，基本上就沒有給她發過什麼信息。

　　莫念初忙着豐城的工作，也會在周末去江城陪小沐沐玩兩天。

　　有時候，她也會想他，想着問一問他在那邊過得好不好。

　　但是……手機拿起來，編輯完信息後，又删除了。

　　這樣的日子，大概過了有一個月的時間。

　　在一個周末，她把沐沐送到幼兒園後，就去醫院挂了個号。

　　離開江城這幾年，她是費了心思來調養自己的身體，胃好了許多，例假也準了。

　　這幾天，她頭暈又有點惡心犯嘔，再加例假超過十天沒來了。

　　她和顧少霆根本沒有做過措施。

　　她不免會想到懷孕上面去。

　　挂完号，她去做了抽血和尿檢。

　　結果，跟她想的一樣，她懷孕了，已經一個多月了，想必是那次露營的時候懷上的。

　　孕檢單在手中握着，像個燙手的山芋，莫念初有些茫然。

　　她坐在醫院的走廊上，雙眸無神的，望着那塊不大不小的電視愣起了神。

　　這事要告訴顧少霆嗎？

　　還是說自己處理掉？

　　那她要如何處理？

　　打掉？

　　怎麼可能，她舍不得。

　　她想，顧少霆應該會希望她生下來的吧。

　　手機在掌中握得出了汗，她決定給顧少霆打電話。

　　此時，電視上的畫面一轉，一條國際新聞彈了出來。

　　“一架江城的私人飛機，因為駕駛員的操作失誤，墜入了非洲的一片森林後起火，機上的兩名機組人員和一個乘坐人員全部遇難。
”

　　新聞上面的視頻畫面，是三俱燒焦發黑的屍體。

　　起初，莫念初隻當是一個突發事件來的。

　　心中盤算着，要如何跟顧少霆講懷孕這件事情。

　　指尖還在撥出與不撥出電話間徘徊着。

　　緊接着就聽到主播報告着三個遇難人員的信息，“兩名機組人員，分别是非洲當地人，皮特李和詹姆斯，另一位是江城人，顧少霆，而這架私人飛機的機主就是隸屬于江城的顧氏集團總裁顧少霆的，年僅三十歲，令人惋惜。
”

　　正準備撥電話的女人，指尖蓦地一滞。

　　誰？

　　顧少霆？

　　這個名字像一個悶雷在她的腦袋上方炸開。

　　報道中所說的遇難者之一，是顧少霆？

　　嗡……一陣耳鳴。

　　莫念初後背瞬間僵住，人也像是木偶一般的定在了原地。

　　她的表情像定格在了這篇報道中。

　　許久，她才眨了眨泛酸的眸子，重新望向了自己的手機。

　　這不是一條假新聞。

　　這場空難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怎麼會這樣呢？

　　他死了那麼多次，都沒有死掉，怎麼就……

　　那個猶豫不決要不要撥出去的号碼，一遍又一遍地跨洋越海地呼叫着，但是……沒人接聽。

　　她不知道打了多少遍。

　　手機耗了一半的電量後，莫念初這才顫着指尖，給關韋打去了電話。

　　那頭也是許久，才遲遲接起，“喂？
”

　　“關韋，顧少霆……是不是出事了？
”她的聲音顫得不像話，指尖也因為抖得厲害，險些抓不穩手機，“你跟我講實話，那架飛機……”

　　關韋沉默了。

　　漫長的沉默就如殺人的長刀。

　　盡管她不願去相信。

　　現實又告訴她，顧少霆真的出事了。

　　“關韋。
”她就想聽他說一句，顧少霆沒事，她就放心了，“你告訴我，不是真的，是不是？
”

　　“莫小……太太，顧總确實是出事了，您放心，他之前已經對您做好了安排，您和小少爺的生活依然能得到很好的保障。
”

　　莫念初的眼眶通紅，唇齒顫抖。

　　她要聽的是這個嗎？

　　她要聽的是人好好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顧少霆人呢？
他真的……死了嗎？
”

　　關韋沉默半晌後，“是，顧總遇難了。
”

　　答案就像死神，抽走了她最後一絲希望。

　　莫念初的手機‘咣當’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癱坐在走廊的連椅上，眼淚開始決堤……

　　顧少霆不是沒有死過，就像他墜崖那次，大家都以為他死了，她也一樣，可那時的她，沒有這麼難過。

　　為什麼，同樣是死亡。

　　這次，她的心，會如此的疼。

　　手中的孕檢單，被淚水打濕，來來往往的病人，都以為她得了絕症，還有好心人說了幾句安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