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的府醫是從太醫院調出來的,衛嫣手臂上的傷處理及時,不算太嚴重,敷上藥以後,痛意漸消,衛嫣的臉色好起來,衆人也都冷靜下來,這才發現江雲骓有些狼狽。
剛剛為了給衛嫣的手臂降溫,江雲骓的衣服打濕了不少,這會兒都還在滴水。
李屹臉色微變,就連向來心大的江瑤安都意識到不對勁。
她這三叔在大理寺不知見過多少大風大浪,怎會因為小小的燙傷亂了分寸至此?
衛嫣也有些尴尬,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氣氛正尴尬,衛景洛主動開口:“江伯父的衣服濕了,晚輩先帶伯父去換身幹淨衣服吧。
”
李屹跟着附和,拉着江雲骓離開。
怡和公主安慰了衛嫣幾句,便要處置下人和廚子為衛嫣出氣,衛嫣想到花園裡跪倒的人,軟聲說:“我的傷不算太嚴重,剛剛府醫也說了,如果恢複的好,可能疤都不會留,如果查明此事是意外,嫣兒想為他們求個情。
”
衛夫人信佛,治家向來寬仁,秋蘭和冬梅對衛嫣忠心耿耿,衛嫣沒有很強烈的主仆觀念,她不想因為自己害了無辜性命。
“好孩子。
”
怡和公主誇了衛嫣一句算是答應下來。
出了屋子,下人來報:“公主,江夫人剛剛不小心崴了腳,先回府了。
”
怡和公主眸光微閃,她對柳如雪和江雲骓夫妻感情不和的傳言有所耳聞,沒想到今日得了驗證。
“江夫人是因我邀請受的傷,備上傷藥,再把母後上月給我的極品燕窩和人參一并送到忠勇伯府去。
”
“是。
”
下人轉身要走,又聽到怡和公主冷聲吩咐:“今日之事是個意外,誰要是敢出去亂嚼舌根,本公主決不輕饒!
”..
——
李屹找了借口把衛景洛打發走,然後皺眉數落起江雲骓:“阿骓你剛剛還說的好好的,現在是怎麼回事,她就隻是被燙掉一點兒皮,你就這麼緊張,日後她要是遇到更嚴重的事,你豈不是要亂了套了?
”
江雲骓繃着臉換衣服,一言不發。
李屹看他這樣子更着急了:“我知道你和柳如雪是各取所需,但松兒畢竟是你的親生骨肉,你都這把年紀了,總不能讓兒子跟你反目成仇吧?
”
李屹雖然不着調,但他是真的疼孩子,當爹以後,更是對怡和公主一心一意,他和江雲骓稱兄道弟這麼多年,也不想江雲骓晚節不保,還要為愛發瘋。
江雲骓還是不吭聲,穿好衣服就要離開,李屹擋在他面前,冒着挨揍的風險提醒:“阿骓,花容當初可是嫁給你大哥了的,你可不能讓天下人看你們兄弟倆的笑話!
”
江雲骓其實很看重和江雲飛的兄弟情,不然當初也不會那樣輕易的放手。
李屹也隻能賭他不會為了私欲搭上自家大哥的名聲。
江雲骓握緊拳頭,指骨被捏得發出聲響,但他到底沒揍李屹,隻啞聲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會了。
”
他會信守當年對花容的承諾,不會再打攪她的生活給她帶來困擾。
李屹還是不太放心,問:“就算有朝一日,她要死在你面前,你也不會像今日這般失态,對嗎?
”
“是!
”
扔下這個字,江雲骓大步離開。
今日的失态讓他有些心煩意亂,回到府裡,他隻想好好休息,江臨松卻氣沖沖的攔了他的路質問:“你對我娘做了什麼?
”
江臨松目光兇狠,絲毫沒有對父親的敬重,像隻炸毛的小狼崽。
江雲骓看到他用力握着的拳頭,眉梢微揚:“怎麼,想揍我?
”
江臨松才十三歲,雖然已經有江雲骓的肩膀高,在他面前還是過于稚嫩,一點兒氣勢都沒有。
他知道兒子打爹是大不孝,不敢回答江雲骓的問題,隻瞪着江雲骓:“母親與你一同出府,你卻讓她受着傷獨自回家,你還是不是男人?
”
江雲骓完全不記得柳如雪是如何受的傷,他沒有為自己辯解,隻看着江臨松問:“你呢?
你有種嗎?
明知道有人欺負了你母親,卻隻敢大聲說話?
”
江雲骓的話激怒江臨松,他揮舞着拳頭朝江雲骓揍來,卻被江雲骓一腳踹開。
江雲骓隻用了一成力氣,江臨松向來嬌生慣養,蜷縮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随風連忙現身,護在江臨松面前:“請主子手下留情,小少爺隻是關心少夫人,不是故意要對主子不敬的。
”
“不過是幾句話就能讓他對我動手,可見他眼裡并沒有我這個父親,”江雲骓揭穿事實,涼涼的睨着江臨松,“手腳無力,下盤不穩,就你這樣,這輩子都隻有挨打的份兒。
”
江臨松氣得捶地:“你給我等着,再過十年,我一定揍得你滿地找牙!
”
“呵。
”
江雲骓隻冷笑一聲,卻比所有的話語都更傷人。
江臨松咬牙爬起來,氣沖沖的跑了。
随風忍不住勸:“小少爺前幾日聽到有人诋毀主子才出手打人,說明小少爺心裡還是有主子的,主子何必……”
“我冷落了他十餘年,現在想要彌補已經來不及了,不如就這樣,看他能折騰出什麼名堂來。
”
江雲骓神情淡漠,并不在意江臨松認不認自己,他往前走了幾步,想起江臨松柳如雪受傷了,步子一轉,朝執星院走去。
柳如雪的腳崴的并不嚴重,丫鬟揉了藥油就沒那麼疼了。
她不知道江臨松去找江雲骓為她出氣的事,見江雲骓進屋,立刻冷淡的别過頭去。
..
她現在不想看到他。
江雲骓沒有在意柳如雪的冷淡,走到她面前問:“怎麼傷的?
”
“自己走路不小心傷的。
”
柳如雪的語氣很淡,好像站在面前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陌生人。
江雲骓撚了撚指尖,說:“之前你弟弟的擢升宴我沒去,把城南那兩處宅子補給他做賀禮,晚點兒我讓人把房契給你送來。
”
這十多年,江雲骓已經習慣用錢财來堵柳如雪的口了。
柳如雪之前都拿的很爽快,今日卻覺得堵得厲害,她忍不住問:“夫君是因為愧疚想彌補我還是想讓我忘了今日在永安侯府發生的事,别去找衛家那位小姑娘的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