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裡?
”
江雲骓怒氣很重,見墨晉舟在這兒,語氣也沒好到哪兒去。
墨晉舟并不害怕,擋在花容前面對江雲骓說:“花容姑娘身子不好,大夫說需要好好休養,江三少爺這般生氣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能幫上忙嗎?
”
越過墨晉舟,江雲骓看到花容蒼白的臉,怒氣微收,問:“什麼病?
”
不想墨晉舟說出絕子湯的事,花容搶先道:“回少爺,不是什麼大病,就是普通的痛經,過兩日就好了。
”
花容說完起身,來到江雲骓身邊。
她沒看墨晉舟是何表情,懇切的說:“今日多謝墨公子,我會盡快把貴人的衣服做好,不會誤事的。
”
不等墨晉舟開口,江雲骓拉着花容上了馬車。
心裡憋着火,他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像是要把花容的手腕折斷。
花容忍着疼,沒有吭聲也沒有掙紮。
馬車駛出一段距離後,江雲骓問:“這次和太子随行的女眷是誰?
那天你到底在陪誰逛街?
”
郴州秋季多雨,這會兒天又陰沉沉的,偶爾還會從遠處傳來一兩聲悶雷,馬車裡很暗,壓得人心頭發沉。
江雲骓應該已經知道蕭茗悠來郴州的事了。
之前一直擔心的事終于發生,花容并不覺得慌亂害怕,反而松了口氣。
如此一來,終于不用提心吊膽了。
她冷靜的說:“貴人有令,誰敢透露身份就殺誰的頭,便是少爺,奴婢也不能說。
”
“所以你就故意瞞着我,明知道太子買那處莊子是要給那個老東西做墓園,也不提醒我?
”
江雲骓拔高聲音,抓着花容的手也用力了些。
從齊王娶蕭茗悠那一刻起,他就和齊王不共戴天,他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非要把那處莊子拿給齊王做墓園,這和打他自己的臉有什麼區别?
更重要的是,現在蕭茗悠落到了太子手裡,太子昨日分明是故意晾着他把他當猴耍。
别人不說也就算了,花容是他在郴州唯一信任的人,她選擇隐瞞,讓江雲骓感覺被背叛。
江雲骓眸底怒火攢動,若不是看她病着,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花容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的問:“若奴婢告訴少爺,少爺會如何?
抛下一切帶她遠走高飛嗎?
”
蕭茗悠說過,江雲骓曾經想抛下一切帶她私奔。
花容毫不懷疑,蕭茗悠有本事讓江雲骓再做一次。
江雲骓啞然,知道真相後,他隻顧着來找花容算賬,根本沒有想過會如何處理。
沉默讓車裡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過了會兒,花容低聲說:“少爺,你弄疼奴婢了。
”
她的神情平靜,沒有絲毫害怕,和當初那個膽小怯懦的兔子截然不同。
江雲骓松手,看到花容的手腕被抓得紅了一片,無辜又可憐。
.
江雲骓有些後悔,喉結滾了滾,說出來的話卻是:“你恨她?
”
這話說的好像花容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真相,是在故意報複蕭茗悠。
花容垂眸,揉着手腕說:“奴婢确實恨她,當初她一到雲山寺,就縱容自己的婢子陷害奴婢,奴婢受傷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她故意逼奴婢喝水,害奴婢失禁,尊嚴全無,奴婢不恨她難道要對她感恩戴德嗎?
”
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花容從來沒有去想過,這個時候再提起,語氣卻控制不住的激動。
原來,她對蕭茗悠确實是有恨的。
不是因為被當作蕭茗悠的替身,不是因為和江雲骓争奪寵愛,隻是因為蕭茗悠戴着溫柔善良的面具切切實實的傷害過她。
“你那個時候為什麼不說?
”江雲骓問完又否定,“不可能,她不會做這樣的事。
”
蕭茗悠在他心裡塑造的形象實在是太好了,哪怕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他也相信蕭茗悠是有苦衷是善良的。
花容并不生氣,淡淡的說:“少爺根本不會相信奴婢,奴婢何必浪費口舌?
”
“那你現在為什麼要說出來呢?
”
江雲骓皺眉,因為花容的隐瞞,對她不再信任,隻有戒備和審視。
一聲悶雷後,大雨傾盆而下,砸在車頂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水氣裹挾着寒意一點點侵入車裡。
腹部的疼痛加重了些,花容揉完手腕,擡眸看着江雲骓:“因為大少爺為奴婢和随風求情,沒讓我們死在牢裡,奴婢不能辜負大少爺的一番好意。
”
花容的語調沒什麼起伏,好像隻是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看向江雲骓的眸卻染了水光。
如果她和随風之前就死在牢裡,那江雲骓和蕭茗悠都是殺人兇手。
江雲骓皺眉,盯着花容看了一會兒冷笑出聲:“有大哥撐腰,你不僅膽子大了,這口舌也伶俐起來了,從故意隐瞞開始就想好這些說辭了吧,你以為讓我愧疚我就不會追究這件事了?
”
花容并不否認自己是故意說這些的,緊接着問:“少爺會對兩個無足輕重的奴才覺得愧疚嗎?
”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們無足輕重?
”
江雲骓的臉沉了下去。
随風跟了他十多年,他從來都沒有虧待過随風,這些時日和賀俊演戲,也是為了抓住殷還朝和殷恒的把柄,還随風一個公道。
至于花容,一開始他的确是别有居心,但到郴州以後,他也把她當成了自己人。
這隻兔子膽子大了,不僅背叛他,竟還睜眼說瞎話冤枉他!
江雲骓氣得不行,卻又聽到花容問:“和那位貴人比起來,奴婢和随風的命還重要嗎?
”
“……”
江雲骓抿唇,陷入沉默。
雨勢實在太大,又有雷電,怕馬受驚出事,車夫隻能先找地方避雨。
雨水滲進馬車,寒氣不住的往身子裡鑽,腹部又絞痛起來,沒一會兒,花容就撐不住了,她忍不住去抓江雲骓的衣擺,低低的哀求:“少爺,奴婢好疼,求少爺送奴婢回醫館吧。
”
話音剛落,車外有聲音傳來:“江三少爺,太子殿下要見你。
”
太子召見,必然是有蕭茗悠的消息。
下意識的,花容松開了江雲骓的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