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晉舟到底不想開戰,雙方僵持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各自退了回去。
回城後,曹洪帶着一衆将士回到城樓上,等周圍沒什麼人了,江雲飛才對江雲骓說:“記得找軍醫拿點兒藥,别逞強。
”
墨晉舟敢隻帶兩個人來,說明越西勇士也不是吃素的。
“我沒事。
”
江雲骓渾不在意,下一刻卻聽到江雲飛說:“都吐血了,還要怎麼才算有事?
”
江雲骓無法反駁,以送花容回去為借口離開。
到了地方,花容要解下披風,江雲骓不大自然的說:“我平時不用,先放你這兒吧,以後再還我也行。
”
“這個天氣不冷,我也用不上。
”
花容拒絕,堅持要還披風,江雲骓隻好伸手阻止,牽動傷口,皺了皺眉。
花容頓了一下,說:“那我洗幹淨再還給三少爺。
”
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江雲骓感覺胸口更疼了,對上花容清冷的眸,解釋的話也說不出口,隻能啞聲道:“好。
”
話音落下,花容毫不猶豫的轉身準備回屋。
江雲骓有點失落,忍不住問:“那個,我都吐血了,能不能關心我一句呀?
”
江雲骓也覺得自己說出這句話挺矯情的,一點兒也不爺們兒。
可他實在疼得忍不住了。
花容停下來,沉默片刻問:“需要我幫三少爺叫軍醫嗎?
”
她的聲音柔和,語氣卻很平靜,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像個成熟理智的大人,在滿足小孩子的無理要求。
江雲骓胸口堵得越發厲害,他的喉結滾了滾,最終搖頭說:“不用,時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
是他自己之前識人不清太混蛋,如今的一切都是他應得的,他沒有資格要求花容什麼。
花容回到屋裡,剛把燈點上,綠娆便來了。
綠娆塞了一包大棗到花容手裡,輕快的說:“這些棗子可甜了,姐姐嘗嘗吧。
”
無功不受祿,花容把棗子還給綠娆:“你留着自己吃吧,我不喜歡吃棗子。
”
綠娆立刻露出受傷的表情,怯怯的是:“我被調去漿洗衣服了,前幾日太忙沒來得及跟姐姐說,姐姐不會生氣了吧?
”
綠娆說着紅着眼眶,眸底也變得水汪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花容怎麼欺負她了。
花容看了綠娆一眼,淡聲說:“我沒生氣,隻是确實不愛吃棗子。
”
綠娆松了口氣,自己吃了個棗子,見花容在疊披風,好奇的問:“姐姐今晚出門了嗎?
”
這次大戰,遠峰郡的将士死傷無數,若是讓他們知道仇人的妹妹就在這裡,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端。
“晚上吃太飽,我出門逛了逛,”花容腦中警鈴大作,探究的看向綠娆,“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
剛剛花容和江雲骓在屋外說了好一會兒話,綠娆說不定也聽了去。
綠娆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我就剛剛來的,原來姐姐也才回來呀。
”
綠娆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破綻,花容沒揪着這件事不放,又說了會兒話,便讓她走了。
第二天花容幫傷員換好藥,拿着披風去洗,遠遠的便看到綠娆和一群婦人在一起洗衣服。
要洗的衣服堆成山,大家都累得不行,時不時的要揉一下腰,嘴裡難免有抱怨。
花容聽了幾句,正要走過去,突然聽到綠娆問:“昨晚是不是又要打起來了啊,我好像聽到了開城門的聲音。
”
這話一出,一衆婦人都變了臉色,七嘴八舌的讨論起來。
“昨晚是開城門了,不過不是要打仗,是越西那個狗東西打不過,要談和!
”
“談和?
那可不成,他們害死了我們這麼多兒郎,必須把他們打得屁滾尿流、再也不敢進犯才行!
”
“就是!
咱們現在有援兵和糧草了,才不怕他們!
”
這些婦人說着摩拳擦掌,恨不得自己也能上戰場殺敵,綠娆聽了一會兒問最先說話那個婦人:“李姐,你怎麼知道是要和談,軍中是不是有你的人呀,你多跟我們說一說嘛。
”
“這些涉及軍機,可不能亂說的,”被叫做李姐的婦人故作嚴肅,但耐不住綠娆一直撒嬌,沒一會兒便松了口,“我有個相好就是守城門的,昨晚不止開城門了,郡守大人和來支援的那位公子還出城去了呢。
”
“就他們兩個出城去的嗎?
”
綠娆追問,李姐沒有懷疑,繼續說,“好像還有一個人,但那個人穿一身黑,把臉捂得嚴嚴實實,看不清面容,搞得怪神秘的。
”
李姐這麼一說,衆人都對那個神秘人産生興趣。
等大家讨論了一會兒,綠娆開口說:“這麼巧,昨天夜裡我也看到一個人穿着一身黑在外面走動,她……”
“綠娆。
”
花容走出去,打斷綠娆。
這些婦人都認得花容,她長得漂亮,性子又沉靜,和遠峰郡的姑娘很不一樣,之前又一直被江雲骓帶在身邊,辨識度很高。
婦人們怕剛剛的談話被花容告上去,全都散開,綠娆走到花容身邊,有些不自然的問:“姐姐,你怎麼來了?
”
花容拍了拍手裡的披風說:“我來洗披風。
”
綠娆松了口氣,笑着說:“這種活讓我幹就好了,姐姐何必親自動手。
”
綠娆說着從花容手裡拿走披風。
花容沒拒絕,柔柔道:“那就辛苦你了。
”
“不辛苦,這些日子多虧了姐姐安慰照顧我,能為姐姐做點事我很開心的。
”
綠娆把披風打濕,動作熟練的抹上皂角。
花容看了一會兒說:“我和三少爺沒什麼交情,但和郡守大人還挺熟的,我可以幫你在郡守府謀個差事,雖然不比忠勇伯府,卻也很安定,一會兒洗完披風,你跟我一起去見郡守大人吧。
”
綠娆動作頓了頓,猶豫的說:“郡守大人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他應該不會答應吧。
”
“我已經與郡守大人說過你了,你不用擔心。
”
花容的語氣很笃定,綠娆拒絕不了,隻好應下:“謝謝姐姐,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
“隻是舉手之勞罷了,不用謝。
”
花容守着綠娆把披風洗完,和她一起去找江雲飛。
走到半路,綠娆突然說肚子疼要去茅房。
花容剛要說話,綠娆扭頭,拔腿就跑。
隻是跑出去沒幾步,就被随風攔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