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湛：“司機先開走了。”

　　她一陣無語。

　　這人是吃準了她吧！

　　如果她今天不答應，這家夥豈不要自己打車回去？

　　“我坐你車吧。”文湛微微一笑，死皮賴臉道。

　　除了坐她車，還能怎樣？

　　總不能自己開車，讓他在外面追。

　　不知為何，穆晚晴腦子裡突然想起某電影情節——女的坐車走了，男人在後面追着喊：“燕子，燕子……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

　　文湛應該不會這樣吧。

　　當時提分手，他作生作死，一副沒了她就活不下去的樣子。

　　看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依然尊貴優雅，氣宇軒昂，是這城中無數名媛千金的夢中情人。

　　她有這個認知是因為，前幾天她無意間刷到一個花邊新聞。

　　其實那原本是正經的财經新聞，某機構根據某些數據制定了最新的财富風雲榜。

　　文湛赫然在前。

　　評論裡就有網友說，長相帥氣身高挺拔氣場強大，還有頭腦有魄力有手腕——老天爺還有什麼沒給他的？

　　就有人回複：好像這位文總的情路頗為坎坷。

　　無數網友一聽說他如今還是單身，馬上自封文夫人。

　　穆晚晴素日從不看這些無厘頭的花邊新聞，純屬浪費時間。

　　可那天卻浪費了好久，把網友們對文湛的褒貶全都看了個遍。

　　遇到诋毀文湛的言論，她還會切小号罵回去。

　　等忙完回頭，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幼稚到這樣的地步！

　　以前還笑話文湛幼稚，看來她也半斤八兩。

　　又或者，她是被某人同化了。

　　兩人走到紅色保時捷車邊，穆晚晴問他：“要麼你開？”

　　文湛搖搖頭，“我不開這麼女性化的車。”

　　“……”

　　還能有這種理由！

　　穆晚晴垮着臉鼓着嘴巴，拉開車門坐上去，“那文總不要嫌棄我車技不好。”

　　文湛坐進副駕，扣安全帶，淡聲道：“穆小姐車技挺穩的。”

　　他讓韓峰開車跟了幾次，發現她開車還不錯，就沒跟了。

　　穆晚晴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尴尬得不好去接。

　　男人扣好安全帶，袖長漂亮的手指在導航上點了幾下，“去這家餐廳，不堵車半小時到。”

　　說罷，他在座椅裡動了動，扭頭閉上眼睛：“我太困，睡會兒。”

　　穆晚晴微微張嘴，一副啞口無言的樣子。

　　什麼意思？

　　把她當司機？還是把她的車當床？

　　既然累成這樣子，為什麼不回家休息好再說？

　　到底是多重要的事？

　　一頓飯而已，非要跟她吃？

　　她張了張嘴，要說的話又打住。

　　看着那張側轉過去的俊臉，從鬓間到下颌，線條幹淨明朗，連喉結突出得都恰到好處，完美無缺。

　　這該死的魅力！

　　她嚴重懷疑這家夥是故意來勾她的。

　　也可能是自己單身了快倆月，對男人的免疫力降低了。

　　不行，深呼吸！

　　開車要專注，畢竟關乎到自己跟他人的生命财産安全。

　　“怎麼了？車子有什麼問題嗎？”見久久未動，文湛又睜開眼，轉頭看她。

　　穆晚晴趕緊回神，否認道：“沒，沒事……我看下導航路線。走了！”

　　話落，紅色保時捷緩緩滑出停車位。

　　文湛頭一歪，繼續睡，可性感薄唇卻微微勾起。

　　去餐廳的路上，穆晚晴給周嬸打了通電話，告知她今晚不回去吃飯。

　　文湛不知何時醒的，又或是沒睡着，突然說：“晚上我過去看看孩子們。”

　　穆晚晴一怔，忙說：“你……你想孩子們的話，等會兒我讓周嬸帶他們回去，你不用兩邊奔波。”

　　“不用，我看看他們就好。我今天來找你，其實也是想聊聊孩子們撫養權的問題。”

　　撫養權？

　　穆晚晴心裡一咯噔。

　　什麼意思？

　　難道他要放棄孩子們的撫養權了？

　　為什麼呢？

　　是因為他要再婚，還要再生孩子，還是因為别的什麼？

　　其實她已經不在乎孩子們的撫養權歸誰了，反正誰有空就誰陪，孩子們是他們共同的，也都發自肺腑地深愛。

　　“你是要放棄撫養權嗎？”心中思忖了一堆，她問道。

　　可男人又沒了回應。

　　她抽空看了眼，卻見這人又睡了過去。

　　到了目的地，穆晚晴停車後準備叫醒某人，可回頭一看，見他睡得很熟。

　　細細看去，眼底有明顯的黑影。

　　看來這些日子他休息不好。

　　想到他之前受過那麼重的傷，本該好好調養的，可因為蔣麗娟的病，他不得不疲憊奔波……

　　算了，讓他多睡會兒吧。

　　就這樣，她沒也熄火，空調繼續開車，兩人靜靜坐在車裡。

　　她盯着手機回複微信。

　　今天她聯系了一名律師，具體詢問了下楊翠珠那個保外就醫的情況。

　　這會兒，律師剛好有空，兩人來來去去商談着。

　　文湛睡了一覺醒來，見車子停着，立刻坐起身。

　　“到了？怎麼不叫我？”

　　穆晚晴放下手機，回頭看他：“我見你睡得沉，我又正好要回複信息，就幹脆等等。”

　　文湛沒有拆穿她的心思，唇角一勾，“下車吧。”

　　“嗯。”

　　兩人一起下車。

　　放着以往，文湛肯定會親密無間地攬着她。

　　可現在——

　　他習慣性地擡手，卻見女人已經走到前面去了，與他保持距離。

　　他一陣郁悶，收起心思跟上。

　　兩人先後走進餐廳，領班迎上來，文湛正要說之前有訂位，卻聽旁邊一道熟悉的聲音——

　　“文湛？”

　　他循聲看去，随即皺眉。

　　居然會在這裡遇到好久沒見的杜依倩。

　　穆晚晴也覺意外，但隻是瞥了眼沒什麼反應。

　　文湛同樣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領班已認出他，恭敬地道：“文先生，您的位置在這邊，請跟我來。”

　　穆晚晴先兩步，見領班指了方向，便先走了，以為文湛要跟杜依倩說點什麼。

　　誰知，卻見這人也跟上來。

　　她看了眼被徹底忽視還站在原地的杜依倩及好友，心裡莫名替她哀悼。

　　看杜依倩那神色反應，應該是真的愛過文湛的。

　　隻可惜，文湛壓根沒正眼看過她。

　　以前杜依倩有蔣麗娟撐腰，還能時不時地制造機會跟文湛“培養感情”。

　　可現在蔣麗娟自身難保，人也去了國外治療，杜大小姐肯定沒戲了。

　　“你不理人家？看人家對你依依不舍呢。”穆晚晴收回視線，看到走上前來的男人，随口打趣。

　　文湛瞪她一眼，“怎麼，我又沒糾纏你，你就急着給我撮合了？”

　　“……”穆晚晴翻了個白眼，無言以對。

　　什麼叫沒糾纏？

　　沒糾纏兩人現在能在一起？

　　文湛看着她的反應，就像會讀心術一般，義正言辭地辯解：“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

　　話落，從她面前走過。

　　“……”穆晚晴二度無語。

　　被遺留在原地的杜依倩，望着走遠的兩人，氣鼓鼓得攥着拳。

　　旁邊友人提醒：“走了，外界都傳文湛此生非他前妻不可，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杜依倩不死心還能怎麼辦？

　　當初古鎮那件事，她覺得無迹可尋，根本不可能被查出，誰知最後也讓文湛拿到了證據。

　　文湛當着她父母的面，把話說得很難聽——如果就此斷絕來往，那件事就翻篇。

　　如果她還要糾纏，他就把這事公布于衆。

　　再加上蔣麗娟病情惡化，拜她所賜，除了癌症外又多了個肝衰竭……

　　雖然蔣麗娟沒有怪她，可她還是沒臉再去露面了。

　　就此，她對文湛也就死心了。

　　隻是今天偶遇，她免不了一陣心動，心潮有些起伏罷了。

　　兩人坐下，文湛讓穆晚晴點餐，他拿出手機似在忙工作。

　　兩人間安安靜靜，氣氛有點暧昧尴尬。

　　穆晚晴清了清嗓子，沒話找話：“那個……杜依倩怎麼突然不纏着你了？”

　　文湛說：“她先是害得我媽病情加重，後來又給我下藥鬧得滿城風雨——好意思纏着我？”

　　前面那件事，穆晚晴都知道。

　　可後面的事……

　　“确定是她給你下藥的？”

　　“嗯，顧昕辰幫忙查到了證據，我跟杜家也攤牌了。”

　　穆晚晴點點頭：“難怪……”

　　難怪被文湛漠視後，杜大小姐忍氣吞聲，竟什麼反應都沒有，轉身走了。

　　說到下藥那事，穆晚晴更覺尴尬。

　　當時文湛強撐着藥力作用，從古鎮連夜趕回，折騰她一夜。

　　現在想來，又覺得面紅耳赤，渾身酸軟。

　　“叫你點菜，你臉紅什麼？有什麼少兒不宜的菜嗎？”文湛從手機前擡頭看她，輕笑着調侃。

　　穆晚晴瞪了他一眼，知道心思被他看穿，臉色更挂不住，隻好又岔開話題：“我的點好了，你想吃什麼？”

　　他不緊不慢地擡眼：“我喜歡吃什麼，你這麼快就忘了？”

　　“……”穆晚晴想掀桌！

　　這人能不能好好說話！

　　她忍了忍，自己把菜點好，也拿起手機看信息。

　　比忙碌，比高冷，誰會輸嗎？

　　從現在起，他不說話，自己也不說了。

　　就這樣，兩人間安靜了好一會兒，文湛放下手機，看向她突然問：“怎麼了，突然不說話。”

　　穆晚晴：“沒什麼要說的呀。”

　　本來就是他非要一起吃這頓飯的，說有正事要說。

　　那自然是該他先起頭。

　　文湛無奈寵溺地一笑，這才發現女人好似在生悶氣。

　　他擡手給兩人的茶杯續了水，放下水壺時才說：“我這幾日不在公司，積累了不少公務，有些緊急的我趕着處理。”

　　頓了頓又補充：“不是故意不理你。”

　　“誰在乎這個了。”

　　“那你……生什麼氣？”他很認真地請教。

　　“誰生氣了？”

　　“……”文湛鬧了個沒趣。

　　穆晚晴看他臉色尴尬，一副無所适從的樣子，又覺得這樣鬧别扭沒意思。

　　畢竟兩人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侶。

　　如果是普通朋友間相處，那就應該大大方方，坦坦蕩蕩的。

　　“你有健忘症嗎？明明是你說有事跟我講的，怎麼現在又不說了？”

　　她無語之後，還是主動帶出話題。

　　“噢，”文湛應了聲，好像這才反應過來，笑着道，“這幾天太累，腦子是有點不夠用。對，我找你有事說，剛才提過，兩個孩子撫養權的問題。”

　　穆晚晴：“我在路上問你了，你是不想撫養他們了嗎？”

　　“不不，怎麼可能？”文湛連忙否認，“我很愛他們，怎麼會不想撫養。隻是現在我們分開了，兩個孩子又年幼，這個年齡段跟着媽媽對他們來說更好一些。哪怕是法院判，兩歲以内也都是判給媽媽的。”

　　穆晚晴皺眉，滿臉不解地盯着他。

　　現在倒是明白這一點了。

　　那當初離婚時，他為什麼不大方一些？

　　文湛看她皺眉，再次讀出她的心思，接着說：“離婚那時，我之所以跟你争撫養權，一來是因為那會兒我心有不甘，想用孩子牽絆你；二來，你那時也不肯要我的房産跟經濟補償，你帶着兩個孩子根本沒法生存。”

　　所以，他才沒把撫養權給穆晚晴。

　　“而現在……你事業大展宏圖，雖然還沒有大富大貴，但養活兩個孩子不成問題。而我……”

　　他眼神淡淡落下，尊貴英俊的臉龐竟滿布憂郁，“我已經看開了，隻要你過得開心、快樂，确定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那我願意成全。所以，孩子們跟着你更好一點。以後他們大了，可以去我那邊多一些。”

　　文湛不知自己演技如何，但他認為，這番話應該瞧不出破綻。

　　如果要變更撫養權，那他們勢必還需要聯系幾次，辦理手續。

　　孩子們跟着她後，他以後也能有理由過來探望。

　　穆晚晴心裡很意外吃驚。

　　她沒想到文湛會說出這番話。

　　但細細一想，又覺得沒必要。

　　“其實不用這樣麻煩的，就算他們撫養權在你名下，也是多數時間都跟着我，你又沒阻止我跟他們見面，所以撫養權的問題可以忽略不計。”

　　穆晚晴看着他，認真地說。

　　她内心也的确這麼想的。

　　尤其是看到文湛露出那副憂郁哀傷的神色，她甚至有點心疼，覺得自己是不是過分了？

　　蔣麗娟身體越來越差，可能要不久于人世。

　　失去親人的痛苦，沒人比她體會得更透徹。

　　她不想到時候文湛失去母親，還連孩子都跟他劃開界線。

　　有孩子們陪伴，他心裡多少會有點寄托吧。

　　可她話音剛落，文湛盯着她，眉心皺了皺。

　　這——

　　劇情怎麼不按照他預料的發展？

　　難道是他演技不行，被看出了真實目的？

　　“怎麼了？你幹嘛這副反應？你是不是還有什麼難言之隐？比如……你媽又給你安排了什麼内定妻子人選，對方要求你不能帶孩子？”

　　穆晚晴很真誠的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