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桑漠寒餘生不做舔狗!
她紅着眼,看着他一字一頓道:“桑漠寒,我當年跟你離婚,就是想告訴所有人,我蘇顔顔不圖你的錢,我也不屑做你的妻子,如今,我還是同樣的想法,所以今後你是你,我是我,你别再介入我的生活,别把不幸帶給我……”
說完她後退兩步,跑出了停車場。
後來,她在路上遊遊蕩蕩。
天下起了雨。
蘇顔顔恍惚擡眸,才發現自己被雨淋濕了,她擡手接了一些雨水。
原來過了這麼多年,她心口的創傷都沒有愈合。
她不是因為盛晚煙離婚的。
她是因為桑漠寒的冷漠離婚的。
那一年,他一句話都不願解釋,甚至不回家,抛下她去國外替盛晚煙打官司。
孩子病了,她一個人在醫院麻木地照顧着。
母親蘇母看到她這樣,偷偷在角落抹眼淚,後來蘇母握着她的手說,太痛苦就離婚吧。
當時,蘇母剛剛查出癌症。
她看出蘇顔顔有些抑郁了,告訴她,就是因為蘇父花心,她憂郁成性,才導緻最後肺上面長了些東西。
蘇母說:“顔顔,這世間無論是誰,都不值得你拿健康來做代價。
”
蘇母說:“咱們有錢,咱們自己養得起墨墨的,不要再委屈自己了,我們去國外生活吧。
”
蘇顔顔那一刻就決定離婚了。
知道蘇母患癌後,她決心不再被那些爛人爛事糾纏,快速給蘇母和墨墨辦了護照,一家人出國了。
出國後,她們忙着找房子,帶母親去醫院看病。
蘇母被确診為肺癌晚期需要化療那一天,蘇顔顔收到了桑漠寒的離婚協議書。
他甚至沒有猶豫,就簽下了協議書,連一絲絲不舍都沒有。
蘇顔顔隻覺得他特别特别絕情。
一手拿着母親的化療單,另一手拿着桑漠寒的離婚協議書,就像被人點了穴,站在原地呆怔好久。
後來她蹲在地上,哭到沒有聲音。
蘇母從病房裡走出來,看到離婚協議書,輕聲安慰她,“顔顔不哭,這是我們的一個坎,等度過去了,就好了……”
蘇母抱着她,拍她的後背。
蘇顔顔慢慢安靜下來,并且告訴自己,一定要記住這一刻,在她最黑暗無助的時候,桑漠寒想也沒想選擇了離去。
從記憶裡出來,蘇顔顔仍舊看着蕭索的雨幕。
在國外那幾年,蘇母抗癌,她努力工作養孩子,每天忙得腳不跟地。
桑漠寒每周來看墨墨一會,蘇顔顔都避着不見他,她想他當初能如此絕情,他們從此也不必見面。
她承認,她恨桑漠寒的不作為。
時日久了,那股恨就變成了“怨”,常年纏繞在她心頭,散不去。
所以每次她看見桑漠寒,都會有一股莫名的憤怒。
那是因為……她的創傷一直沒愈合,所以見到他,就會自動散發出那種激烈又複雜的恨意。
*
此刻。
桑漠寒仍站在地下車庫。
冷空氣不斷往他毛孔裡鑽,他該上車打開暖氣的,可過了好久好久,他都沒有動。
顔顔說,她跟他離婚,從來都不是因為誰,而是因為他的冷漠,所以她要擺脫他,也擺脫他帶給她的不幸。
原來這麼多年,在她眼裡,他帶給她的隻有不幸麼?
桑漠寒笑了一眼,眼中浮出淡淡的哀愁。
從小,他父親就在外面花天酒地,從不回來陪着他母親。
他母親是個哀怨的女人,總是坐在沙發上哭,一見他回家,就立刻讓他給父親打電話。
他不知道怎麼說,他母親就教他,“漠寒,趕緊給你爸爸打個電話,你想他了,叫他回來陪你吃飯。
”
不然就是說:“漠寒,給你爸爸打電話,說你考試成績很好,讓他回來獎勵你。
”
他母親,每天都變着法子讓桑漠寒聯系桑父。
可父親似乎猜到是他母親的心思,總會說他在應酬,讓他好好學習。
但桑漠寒明明聽到,電話那邊是個女人的聲音。
這個女人姓殷,早前是桑父的秘書,現在霸着桑父不讓他回家。
那時候他就明白,父親出軌了,而他母親明知他出軌卻還想讓他回歸家庭。
後來,他母親抑郁症嚴重,從高樓跳了下來。
那一天是中秋。
桑漠寒14歲,盛晚煙帶中秋禮物過來拜訪。
盛晚煙的母親是桑母的閨蜜,兩家時常有來往,盛晚煙代盛母過來看望桑母。
桑漠寒領着她走進家門,親眼看到桑母從樓上跳下來。
桑漠寒怔在原地。
他眼睜睜看着桑母落地,鮮血從她身上源源不斷地湧出來。
桑漠寒就像被定住了,看着血泊中的桑母一動不動。
盛晚煙看了他一眼,直覺他吓到了,不知道哪來的膽子,上前替他幫桑母閉上了那雙充滿紅血絲的眼。
後來,她替桑漠寒打了救護車跟警局的電話。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讓桑漠寒聯系家人。
盛晚煙給盛家父母打電話,讓他們聯系桑父。
桑父沒有出現。
就連桑母死了,桑父都沒有來見過他母親。
最後,是盛家父母替桑母操辦了喪禮。
桑漠寒一個人跪在靈堂裡,發誓從此以後,不會再把桑父當他的父親。
他母親死後,桑父就把那個姓殷的女人娶進了門,還帶回了一個小他4歲的女兒。
桑漠寒這才發現,原來他父親在外面早已成家。
他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而他站在陰影裡,就像是個多餘的。
他發誓,不會讓那個姓殷的女人好過。
可是他年紀太小了,羽翼未滿。
于是他拼命地念書,告訴自己一定要出人頭地,才能為他母親出氣。
而且,他餘生絕不會做舔狗。
絕不讓自己像桑母一樣,做一個卑微如塵埃的人。
所有人都不知道,外表永遠雲淡風輕,優雅的桑漠寒,其實骨子裡是回避型人格。
他永遠不會跟人産生争吵。
如果有争吵,他就會回避。
因為這個性格,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有問題,他從來沒想過結婚,不願傷害其他人,隻是後來,他遇到了蘇顔顔……
口袋裡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桑漠寒回過神來,拿出了手機。
電話是江助打給他的,“先生,處理好林曼儀的事情了,順便提醒你,一小時後我們将要出發去R國了,您别忘了時間。
”
是的,他今晚要出差R國。
原本打算送顔顔回醫院,就告訴她要出差的事情。
隻是最後,沒來得及說……
但他不能再頹廢了,深吸一口氣,他振作了起來,“我現在就出發。
”
今年,桑父已經決定要把桑氏集團合并到青科名下了。
他馬上就能讓桑父喪失權力了。
到時候,他會讓姓殷的那個女人什麼都得不到。
所以他不能停下腳步。
這也是他最近不能得罪林家的意思,關鍵時刻不能出一點點差錯……
*
蘇顔顔到醫院時,淋了一身雨。
她乘電梯到墨墨的樓層。
周從矜剛看完墨墨,拿着病曆闆走出病房,就看到了蘇顔顔。
她從電梯裡走出來,失魂落魄,頭上,臉上都是雨水。
周從矜愣了愣,擡腳跑過來,“顔顔,你怎麼淋了一身雨?
”
蘇顔顔看了他一眼,眼睛紅紅的,空蕩蕩的,被一縷淡淡的哀愁包圍着。
周從矜心一縮,沒再問,拉她去他的休息室,找出一件病号服,讓她去洗澡。
蘇顔顔沒動,周從矜知道她想問什麼,輕聲道:“墨墨剛睡着,文姐在陪着他,你現在如果去那邊洗澡,可能會吵到他們。
”
蘇顔顔于是就拿着病号服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來,周從矜居然還在病房裡等着她,還替她倒了一杯熱水。
蘇顔顔走過去,接過熱水坐在床上,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
“先喝兩口暖暖身子。
”周從矜讓她喝水。
蘇顔顔喝了兩口,又呆呆地坐在那裡。
周從矜看着她的側臉,“顔顔,今晚發生什麼事了?
”她的眼睛,看着是那麼的哀傷。
蘇顔顔垂下眼,靜靜喝了兩口水,才輕聲說:“跟桑漠寒說明白了。
”
“什麼說明白了?
”
她盯着某一處,靜靜地說:“就是叫他以後别再纏着我的意思。
”
周從矜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他想摸摸她的頭,卻又不太敢,許久,才問:“顔顔,你願意告訴我,你們是為什麼離婚麼?
”
周從矜隻知道他們離婚了,卻一直不知道原因。
蘇顔顔沒回答。
就在周從矜以為她不會說的時候,她淡淡開口了,“因為他的不作為。
”
她看着他,眼睛紅又深邃,“周從矜,你說一對夫妻,是不是應該坦誠相處呢?
”
“當然。
”周從矜點點頭。
蘇顔顔說:“可是,我從來都看不透桑漠寒,如果說,一個人讓你從來都看不透,是不是代表這個人是有問題的。
”
周從矜不敢妄定,問道:“比如什麼事呢?
”
“就比如啊,五年前,桑漠寒去美洲幫盛晚煙打官司,可是,卻不願給我一句解釋,我調查了一下盛晚煙,他就說我,做了犯法的事情,然後就走了,就這樣不回家了,留我一個人和一個孩子在家裡。
”
周從矜低聲道:“這樣做,确實不太妥當。
”
畢竟那時的她,還帶着一個孩子。
“所以說,我們離婚的真實原因,就是我受不了那種冷暴力,既然他不作為,那他就不配有老婆。
”蘇顔顔的思維是,既然桑漠寒不珍惜,那就讓他失去,所以她靠着毅力走出了那段婚姻。
周從矜不知道該說什麼,做為一個品行良好的人,他不該在這個時候說桑漠寒任何不好。
畢竟,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好。
他隻能告訴蘇顔顔,“顔顔,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不會冷落你。
”
蘇顔顔聽着他忽然的表白,蹙了一下眉,“這個時候表白麼?
”
周從矜道:“抱歉,這時候,我不該說這些的,但我想讓你知道,其實還有很多人愛你。
”
墨墨,還有他,都愛她。
蘇顔顔竟然有點感動了。
也許是這一刻,她的心靈脆弱到了極點。
女人脆弱的時候,其實是男人最容易靠近了時刻,她沖他苦笑了一下,“周醫生,謝謝你安慰我。
”
“顔顔,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别再記在心裡了,讓它煙消雲散吧。
”周從矜摸了摸她的頭,希望她能釋懷。
這句話,說得跟蘇母一樣,蘇顔顔似乎在他臉上看到了慈祥的蘇母。
蘇顔顔笑着說:“你說的這句話,跟我媽一樣。
”
“是嗎?
”周從矜淺笑,“那證明我想法和你媽一樣,都希望你釋然,快樂。
”
蘇顔顔的心顫抖了一下。
是啊,所有人都希望她能釋然,走出來。
看着周從矜深情的眼,她的目光也變得柔和了一些,“好,我會努力的。
”
“睡吧。
”周從矜讓她睡覺。
蘇顔顔說:“我回墨墨那邊去睡。
”
“你在這睡,休息好一點,墨墨那邊我會替你盯着的。
”周從矜讓她躺下,給她蓋被子的時候說:“可以允許自己悲傷,但不要永遠悲傷,明天睡醒時,希望你有個好心情。
”
蘇顔顔微笑,“好。
”
她會讓自己好起來了。
微微握住拳頭,她告訴自己,别再想亂七八糟的事情,放松,好好入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進入了夢鄉。
清早起床,她的衣服已經洗好烘幹放在床頭櫃上了。
蘇顔顔心想,應該是周從矜做的。
她拿了過來,衣服上散發着一種幹淨清新的味道。
她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換上裙子,她去了墨墨的病房,看見周從矜在給墨墨做檢查。
桑漠寒沒在,估計昨晚沒過來。
蘇顔顔發現今天心情好多了,好像沒那麼在意了。
金燦燦的陽光裡,墨墨仰着白嫩的小臉問:“周醫生,你長得真帥。
”
周從矜笑了,摸摸他的小腦袋,“謝謝,你也很可愛。
”
“周醫生,我今天可以出院了嗎?
”墨墨問他。
“可以,你燒已經退了,回家休息吧。
”周從矜沖着墨墨笑。
蘇顔顔忽然就覺得,他整個人散發着光。
同時心裡有個升起的念頭,周醫生這樣好性格的男人,如果做了伴侶,應該會很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