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商量
若說道玄居士的畫是千金難買,那松雪道人的畫則是萬金難求了。
因為傳世的少,想買都買不了,再加上當今皇上最喜歡松雪道人的畫,若能得一幅獻給皇上,高官厚祿,不再話下。
這樣一幅稀世之畫就這麼輕易到了蘇月的手裡……
不能不遭人羨慕嫉妒。
可與皇上撞畫,那就禍福難料了。
溫明珠送蘇月出府,蘇月坐上馬車,就噴嚏不斷了。
芍藥捂嘴笑,“肯定是安樂縣主罵的。
”
蘇月擡手敲她腦門,“你家姑娘我被人罵,你還笑。
”
“奴婢忍不住嘛。
”
芍藥揉着額頭,小聲嘀咕,她家姑娘絕對是安樂縣主的克星,克的死死的,毫無還手之力的那種,今兒碰到她家姑娘,安樂縣主不僅沒占到一點便宜,還丢了臉,連帶着皇上的臉一塊兒扯下來好幾層,芍藥覺得以安樂縣主的性子,半個月都消不了這個氣。
再說慶陽長公主在宮裡,聽到女兒安樂縣主在街上出事,匆匆回府,剛進院子,就聽到安樂縣主歇斯底裡的慘叫聲,聽得她狠狠的一顫。
不是隻是崴腳了嗎,怎麼會疼成這樣?
慶陽長公主心提到嗓子眼,她快步進屋,就看到疼的眼淚直飙的安樂縣主,丫鬟正扶她小心翼翼的坐下。
慶陽長公主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
安樂縣主疼到說不出來話,丫鬟回道,“剛剛縣主聽說了她賣給蘇大姑娘的那幅畫裡藏了松雪道人的畫,氣的跺腳……”
本就崴腳了,氣頭上忘了這回事,用力一跺,那種疼丫鬟都不敢想。
丫鬟說完,跪下來給安樂縣主脫鞋襪,本來隻是有點腫的腳,這會兒腫的更厲害了。
慶陽長公主心疼道,“怎麼腫成這樣,太後後日就回京了,這兩天要好不了,你就沒法進宮參加給太後的洗塵宴了。
”
安樂縣主急的疼痛都顧不上了,“北涼的接風宴女兒就沒參加了,皇祖母的洗塵宴我一定要參加。
”
太後是安樂縣主的外祖母,但皇外祖母叫起來拗口,從安樂縣主會說話起,就一直喊太後叫皇祖母。
慶陽長公主也希望女兒能進宮,當即讓丫鬟再請個太醫進府。
慶陽長公主坐下來,安樂縣主顫抖了聲音問道,“皇上舅舅手裡的那幅《麗春山居圖》應該是真的吧?
”
慶陽長公主雖然心疼女兒,但提到畫,還是忍不住生氣,“你還有臉提這事,你皇上舅舅還能把畫拿出來和蘇大姑娘手裡那幅畫比嗎?
”
皇上手裡那幅畫是不是真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家已經認定皇上手裡的畫是假的了。
因為赝品,不需要藏。
安樂縣主想起今天在金寶閣發生的事,就一肚子邪火。
那幅畫是趙琳送給她的,告訴她價值九百兩,她還以為是哪個大家的畫作,結果打開隻是一幅沒任何出彩點的畫,她畫的都比那幅畫好看,當時她就發火了,什麼破爛畫也拿給她,污她的眼睛。
趙琳見沒讨好到安樂縣主,還惹惱了她,趕緊補救,她腦子也算轉的快,知道安樂縣主不待見蘇月,連帶着和蘇月走的近的都不待見,當下就道,“縣主好眼力,這幅畫畫鋪本來隻賣一百兩的,我本來準備買了送給我爹的,結果孟大姑娘和我搶,硬是把價給擡了起來,我想着她花八百八十兩也要買的畫,肯定好,就想着獻給縣主……”
朝堂上姓孟的大臣有好幾位,安樂縣主就問道,“哪個孟家?
”
“就是那個在朝堂上拉了顧老太爺一把的鴻胪寺卿孟大人府上。
”
趙琳把“拉了顧老太爺一把”幾個字咬的格外重,一下子就把安樂縣主的怒火挑了起來。
明王要接回自己休棄的王妃已經是京都人盡皆知的事了,要是顧老太爺當日撞死在朝堂上,明王這輩子都休想再把人接回去。
對多管閑事的鴻胪寺卿,安樂縣主厭惡至極。
趙琳認定自己被孟大姑娘坑了,想拿回損失,好買下剛剛安樂縣主看中的那支玉簪,她有一計,安樂縣主氣頭上,當時就允了,就有了後面逼孟大姑娘賠償畫的事。
那幅畫都到她手裡,還被她給弄丢了,最後便宜了蘇月,安樂縣主咽不下這口氣,她望着慶陽長公主道,“宮裡前不久不還處置了個手腳不幹淨偷東西出宮賣的宮人嗎,就說皇上舅舅的畫丢了,我不信她敢不……”
不等安樂縣主說完,慶陽長公主已經忍不住瞪自己女兒了,“你給我消停點兒,皇上已經被你連累丢了臉了,你還想他再丢一回嗎?
!
”
當朝天子最喜歡的畫,都有宮人敢偷,連宮人都敢不放在眼裡的皇上,還會有人敬重懼怕嗎?
冒着掉腦袋風險偷出宮的畫,一百兩銀子挂在那裡賣,這得多缺心眼?
天下人不都是傻子,不是他們想怎麼糊弄就怎麼糊弄的。
慶陽長公主恨鐵不成鋼道,“心急什麼,她還能把畫帶地下去不成?
”
安樂縣主想想也是,蘇月死了,那畫遲早能回她手裡。
但是——
安樂縣主擔心道,“她會進宮嗎?
上次給北涼的接風宴,要不是皇後派人去接,她壓根就不會進宮。
”
慶陽長公主冷笑,“我要她進宮,還由不得她不進宮!
”
再說蘇月坐馬車回長甯侯府,心情好的她掀開車簾看外面,正看的認真,突然有人騎馬從眼前過去,剛覺得身影有那麼幾分眼熟,然後車簾就掀開,馬車裡多了個人。
不是蕭承易,又是誰。
看到他進來,芍藥識時務的趕緊出去。
蕭承易和往常一樣把蘇月抱坐到懷裡,咬牙看着她,“現在滿京都都在議論你要我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事!
”
蘇月,“……”
她就猜到是為這事來的。
蘇月道,“可不是我讓人傳的流言。
”
“地磚是你送的!
”
這厮是不是忘了自己讓她送地磚的事了,蘇月認錯道,“我錯了,我不該聽一個混蛋的話給你送地磚,我以後再不聽那混蛋的話了。
”
聽蘇月認錯,蕭承易眼底閃過一抹詫異,再聽後面的話,他就知道這女人的認錯不簡單。
蕭承易擡手揉眉心,蘇月看着他,憋笑道,“現在滿京都的人都想看你表演胸口碎大石,這麼多人對你充滿了期待,你堂堂明王,一介戰神可不能讓大家失望。
”
蕭承易看着懷中人兒,“我怎麼覺得最想看我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就是你?
”
蘇月,“……”
她表現的有那麼明顯嗎?
雖然正要否認,趙七的聲音傳了來,“爺,顧大少爺騎馬過來了。
”
蘇月趕緊要從蕭承易大腿上下來,讓他坐到一旁去,她和自己表哥說話不掀車簾,表哥一定會起疑。
蕭承易一臉的不甘不願,他抱自己媳婦,就跟做賊似的。
顧硯聞騎馬過來,蘇月掀開車簾,喚道,“表哥。
”
顧硯聞道,“畫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
蘇月點頭。
蘇月知道,顧硯聞就不多說了,把畫遞給蘇月,“你的畫裝裱好了。
”
蘇月驚訝,“這麼快?
”
她以為至少要兩天的。
顧硯聞道,“一般要四五日,但你這畫不僅貴重,還和皇上的撞了,畫鋪不敢多留,硬是拉着我不讓走,讓我看着把畫裝裱好,以後表妹再有畫裝裱直接叫表哥就行了,表哥已經學會裝裱畫了。
”
蘇月囧了。
她是第一次發現表哥這麼幽默。
顧硯聞把畫遞給蘇月,但蘇月沒收,“表哥幫我把畫送給外祖父。
”
顧硯聞震驚道,“這可是松雪道人的畫。
”
蘇月道,“我知道,外祖父喜歡道玄居士的畫,松雪道人是道玄居士的授業恩師,外祖父應該也會喜歡他的畫。
”
顧硯聞,“……”
這麼貴重的畫,沒表妹這麼說送就送的。
送就算了,還不自己送。
顧硯聞道,“這麼貴重的畫,祖父不會收的。
”
蘇月道,“外祖父之前把道玄居士的畫送給我,我不也收了?
”
顧硯聞啞然。
他再次把畫遞給蘇月,“表妹一定要送,還是親自送吧。
”
蘇月接過畫,吩咐趙七道,“去顧家。
”
剛吩咐完,手裡的畫就被蕭承易接了過去,蘇月以為他要看,結果下一秒蕭承易就把車簾全部撩起,把畫遞給顧硯聞,“本王和王妃還有點事要商量,她今日沒空去顧家,勞煩把畫帶回去給顧老太爺,改日本王請你喝……吃飯。
”
喝酒兩個字都到嘴邊了,想起顧硯聞的酒量,趕緊改成吃飯。
顧硯聞一臉懵逼。
明王竟然在他表妹的馬車裡,他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手就聽話的伸出去了,等他反應過來,畫已經在手裡了。
“繼續趕馬車。
”
蕭承易話音一落,趙七就趕馬車走了。
随之傳來的是蘇月磨牙的聲音,“你吓到我表哥了!
”
“你表哥沒那麼不驚吓。
”
馬車裡,蘇月氣呼呼道,“你要和我商量什麼事?
”
蕭承易摸了下鼻子,道,“你幫我問一下嶽父大人,是不是我表演胸口碎大石,他就準我再把你娶回去?
”
蘇月,“……”
趙七,“……”
顧硯聞,“……”
蘇月嘴角抽搐,看着蕭承易道,“你是認真的?
”
蕭承易一臉認真的看着她。
蘇月黑線道,“你怎麼不自己問?
”
蕭承易繃緊臉道,“本王堂堂一個王爺,怎麼好意思問這話?
”
蘇月,“……”
是。
你丫的不好意思問。
你好意思表演胸口碎大石。